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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喜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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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吃酒宿醉的后果,就是两人双双起迟了。
日上三竿,周清鸢悠悠转醒,脑袋疼得好似数人在耳边吵吵不肯安静,入目陌生的帘帐让她恍惚了一下,坐起四处打量,神智飞回,忆起昨晚吃酒的画面,揉着眉心连喝两盏冷茶,发哑的嗓子方才好些。
她喊了冬枝两遍才把人喊来,准备热水,浑身都是汗味酒味,难闻得很。
纪骁还在睡着,鼾声震天。
周清鸢整个人都泡在浴桶里,脑袋放空,享片刻舒缓。
不多时,厨房摆好了饭,遣人来请。
不大的饭厅里,矮桌上布满了菜,纪骁蹲坐着,垂首看不清神色。
想了片刻也没想明白该说什么,索性不说了,周清鸢径直坐下。
一顿饭吃得沉默诡异。
“昨夜冒犯殿下,实属抱歉。”放下筷子,纪骁打破沉默,颇为懊悔道。
他上次这样,这回也这样,只觉脸面要丢出十里地了。
难得见侯爷这般懊悔的神态,周清鸢不语,凑近盯着他,仔仔细细瞧过,方才回身,“既然侯爷诚心道歉,那我便收下了。”
纪骁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闻言轻舒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那般,“这处颇为僻静,院里都是我的人,殿下日后若想来,只管来便是。”
周清鸢没有拒绝。
饭后,两人躺在廊下的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东拉西扯终是扯回替罪羊这一案上。
周清鸢眨眨眼,总觉得遗忘了什么,偏又想不起来,索性先搁置了,先从顾家下手。
“顾家如今家主不好女色,膝下两子,长子顾思佑你见过,次子顾思煜向来顽劣,三天两头惹事,顾思佑又是禁卫军统领,凡挑事的一律进去吃牢饭,没人敢惹,若是他花银子找人顶罪,也不是不可能。”纪骁道。
顾思煜?好耳熟的名字。周清鸢在心中把事情过了一遍,终是想起了这个人,“侯爷可还记得,在丰雪阁吃饭那回,有个出言挑衅的,就是这位顾思煜挑唆的。”
经她这么一说,纪骁记起这回事,“是有这么个人,殿下是想……”
话未说完,他心中已然明了,人在手里,自然是扔出去钓鱼咯。
周清鸢轻笑,阖目假寐。
“十日后便是老侯爷生辰,殿下那日最好留在府中。”纪骁本想学着殿下那般休息,闭眼时又想起一桩时。
殿下没睁眼,轻轻晃了晃脑袋,示意自己知晓了。
临近黄昏,二人方才归家。
“小侯爷可算回来了,侯爷在佛堂等着呢,殿下也一同去吧。”进到侯府,一妇人赶忙迎了上来。
佛堂里,老侯爷跪在蒲团上,跪的笔直,手持檀木串,嘴里念念有词,念着听不明白的经。
周清鸢与纪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惊扰。
念经毕,老侯爷起身,示意她们坐,“殿下入府多日,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侯府宽心。”周清鸢嘴上应着,心中不由得忐忑几分,自嫁进侯府,若不出府,便是连院门都没踏出几回。
“昨日三弟同老夫提了分家,想来问问你们的想法。”老侯爷点点头,也不拐弯抹角了。
“缘何突然提分家?”纪骁挑眉,诧异道。
“早就这么想了,提出也不奇怪。”老侯爷摆摆手,让两人走了,“如今侯府是你们在管,这事你们决定就行。”
回了寝屋,周清鸢撇了撇纪骁的脸色,没忍住笑出声,“果然不管家不知当家苦,侯爷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若真想分家,那分就是。”殿下的寝屋,纪骁比殿下还自在,自顾自坐下喝茶。
好像不太对劲,但说不上来,周清鸢思绪跑偏一瞬,唤来青山转回正事,将柴房里的那人放出去,仔细盯着。
“不若我来管家罢。”她思前想后,心觉自己这个爱忘事的毛病有些难改,不若管家,多些人提醒,才算稳妥。
“殿下若想好了,我便叫他们来认认人。”纪骁从书架上拿了本书,认真翻看着,闻言也不问缘由,顺着话说。
“这不是我的寝屋吗?”周清鸢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我们不是成婚了吗?”纪骁抬头,眼神满是疑惑。
周清鸢沉默了,一时想不到话说。缘何会变成这样。
许是殿下的表情太过震惊,纪骁放下书,凑过去贴着坐,“殿下如若不自在,我去书房也可。”
去就去了,还非说出来作甚,那总不能把屋子主人赶出去罢,周清鸢看都不想看见这个人了。
虽说有些习惯床榻多一人,但总觉得别扭。
“今日有些晚了,明个再让殿下认人。”纪骁收敛些许,免得真把人惹生气,软声道。
周清鸢装作听不见,头扭那边去了。
…………
心中装着的事有人分担,周清鸢睡梦都安稳很多。
翌日起的也早,难得起了心思,好好收拾自己,换了身浅紫的衫裙,簪了支银色珠花,耳边坠着红宝石,未涂胭脂,只点了口脂。
纪骁早醒了,撑着头看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哼着小曲扯过官袍换上。
二人用过早饭,一道出了门,纪骁去办差院,周清鸢进宫。
宫城里,周清旻气色好了很多,不再是初见时那般面容惨白毫无血色,病殃殃的模样,他笑着招呼人坐下。
周清鸢略为局促,坐的端正,“多谢皇兄,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自是不能空手来,她特意在库房里,寻了人参和灵芝,其他大大小小的物什也有十样。
“是顾家替罪羊那案子吧,听婉瑶提过一嘴。”周清旻笑着,收下了她带来的那些东西,“下次别带这些了,什么灵药都无用,这是娘胎里带着的。”
“一点心意,不足挂齿。”周清鸢看他收了,笔直的背放松了些。
既然皇兄已经听过,倒省了口舌,刚好她前思后想,总想不出这事该如何说。
江家案可以说是她至亲,遇刺案可以说是性命攸关,但这桩案,着实没有立得住脚的理由,仅仅只是路见不平吗?
她一个后宫公主,还是嫁了人的,插手朝事终不是什么正理的事。
许是看出小妹紧张,周清旻先行开口:“你怀疑是顾思煜?我能帮你盯着案子,叫底下人不敢糊弄,扣着人细查,不过眼下没有证据。顾思煜好赌,阿鸢可去东边的富贵庄碰碰运气。”
他只能帮到这里,再多也没法子了。
“我明白,多谢皇兄。”东边的富贵庄,周清鸢暗暗记下,谢过周清旻,又多坐了片刻,知晓皇嫂有了身孕,惊喜道:“那就先恭喜皇兄了,不知皇嫂现在如何,我可能去看她?”
“去吧,婉瑶也在,这段时日她会多进宫,你们怕也不能常聚了。”周清旻哪有不应,他成婚多年才有子嗣,身上担子骤然一轻,自是欢喜非常。
穿过厅堂,往后是寝殿,隐隐的话音传来,多是太医叮嘱些注意的。
“皇嫂。”周清鸢人还未到,声音已遥遥传进寝殿。
在床边的林家姐妹,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听着了听着了,长姐起不了身,我来迎你。”林婉瑶笑着出门相迎。
周清鸢不应,拉着好友的手小跑进了寝殿,“听说皇嫂有了身孕,我赶来道喜。”
“知道的是我有身孕,不知道还以为殿下有了呢。”定王妃林婉佘躺在床上,半撑着身,笑骂道。
在旁的太医再三叮嘱,王妃身子还轻,不可受惊,随即退出寝殿,只待回禀定王,按月看脉即可。
周清鸢摸摸鼻子,连连称是,因有太医在,隔着纱帘,看不真切,脚步都放轻了,轻手轻脚坐在床边,直勾勾看着皇嫂的肚子。
月份尚小,平坦的肚子没有一丝变化。
“这才几天,哪能看得出来呢。”林婉佘哭笑不得。
“我今个拿了好些药材,皇嫂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周清鸢圆溜溜的眼睛里左右乱转,拍着胸脯保证。
那机灵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
“好好好,回头就找你兄长要去。”林婉佘哪有不应。
“我能多进宫看看吗?”周清鸢眼巴巴看着,仿佛只要拒绝,当场就能落下泪来。
“我身边不缺人侍奉,更何况还有婉瑶。殿下若真感兴趣,不若和侯爷努力些。”林婉佘笑着回绝。
“指望殿下怕是不成了,她和侯爷还早着呢。”林婉瑶插嘴笑道。
“怎么就说到我和纪骁身上了。”周清鸢红了耳根,声音都小了许多。
“罢了罢了,这事急不得。殿下与侯爷过得顺遂就是了。”林婉佘一想也是。
周清鸢又小坐片刻,与她们笑闹一阵,恐打扰过多,起身告辞。
得知喜事,出宫的路都轻快些,她走着走着,忍不住蹦跳,在宫门处,瞧见等候在此的纪骁,心情大好。
“殿下可是遇见什么好事?”纪骁见她这么开心,颇为好奇。
周清鸢犹豫片刻,想着这事还是得兄长和嫂子来说最为合适,是以闭了嘴,回以高深莫测的一笑。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纪骁怔愣在原地,片刻后才跟上殿下,欲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