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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   元铭狐疑地看着他,想辨出他又在吃什么味。看了好一会儿,元铭才一边捏着茶杯,一边会心地笑起来。
      赵铉不客气地回望,仍是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郎情妾意,小意温柔。何处不合适?卿当怜之爱之。”
      元铭已顿悟了,他立即反驳道:“她明明是想与万岁搭话,又碍着万岁不好接近。”元铭别有深意地笑笑,“女孩子家脸皮薄些,只能先拿我开涮。”
      “哦?”赵铉卷了袖子,往铜盆处走去,九五之尊仿佛要自己动手洗脸,“看来你对她很关注,把她心思都揣摩得通透。”
      “这……”元铭不好叫他自己动手,干脆也走过去,“皇嗣事关国本,我只是为了国本考虑。”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狡黠。
      元铭一边看着他,一边拿帕子在水里摆了摆,拧干了才递给他。
      “那朕是不是该对你行些封赏,以犒劳你、时时操心着‘国本’?”赵铉接了帕子,语调仍然阴阳怪气。
      “全凭万岁做主。”元铭眼角眉梢犹带着讨好的笑意。
      ——他只希望赵铉,不要再纠结那名婢女的事。
      忽然间赵铉把帕子丢进铜盆里,水花飞溅,下一瞬已经从后面扣住了元铭的腰胯。
      “你既然如此关心‘国本’,”赵铉的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嗓音极是蛊惑人心,“那你不如求着朕,多试几回,保不齐哪天……你就怀上龙嗣了。”
      元铭冷淡地哂他一声:“……荒唐。”说着装作去开窗,刻意挪远了两步。
      窗外中庭寂静,庭中仍有一个婢女蹲在旁边,逗玩秦氏那条哈巴狗。元铭认出那似乎是方才让赵铉吃味的那名婢女……便草草撑了窗杆,回到桌边。
      “过来,”赵铉已上了拔步床,放下帏幔,“朕叫你过来。”
      这嗓音,元铭是熟悉的。荤戏开场前的赵铉,总是这种语调。
      元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身子实在疲乏,经不起太多折腾了。干脆在桌边坐下,“我尚未有倦意。”
      房里一时寂静,但外面那条哈巴狗躁动了起来。似乎婢女把它逗得兴奋,它汪汪地叫了两声。
      小女的低声嬉笑与狗儿撒娇般的低吠,在庭院中响起。
      赵铉显然也听到了。
      两人隔着几丈远,互相僵持着。元铭能感觉到,赵铉的心情并不明朗。
      “你不倦?”赵铉疏懒的声音从幔帐里传出。
      “尚未有……”
      “朕命你现在就倦。”
      “……”
      元铭心里好笑,觉得赵铉如同个孩童一般,无理取闹。他忽然想到了件趣事,便朝拔步床问道:“你那把御刀呢?你不该抱着它睡么,喊我做什么。”

      “过来。朕疲,不想再重复。”
      元铭不禁往窗外瞧了一眼,在犹豫要不要关上。然而夏夜里,还是有些风才好睡。元铭定了片刻,还是直接上床去。
      总觉得主动对着赵铉脱衣,十分古怪。元铭在这尴尬里,扯了些话来聊。
      他边解衣带,边说:“……秦娘娘给我看了许多小物件儿,都是你从前的爱物。”
      “哦?”赵铉的视线赤裸而直接,就那么盯着他,“那你可知,我如今的爱物是何物?”
      元铭身子僵了僵,回头与他对视了一瞬,脸上有些烫。急忙转过头,继续脱衣,又笑道:“先别说这个,我们还揭了些你的老底。”
      赵铉一手撑着头,一条腿屈着,十分悠哉地侧躺,挑着眉问道:“什么老底?”
      “堂堂皇太子,也曾经没吃没喝,没衣没炭。”元铭故意嘲讽他,讪讪笑着。
      赵铉听他说这件事,脸色有些不好了。别人说无妨,但从元铭口里说,着实让他有些失了面子。
      想来,元铭世家公子一个,必然觉得这种日子有些寒碜。
      他内心深处,实在不太愿意元铭知道这些。但他也清楚,秦氏一定会告诉元铭。
      带元铭来见自己乳母一事,赵铉早在心中辗转了许久。究竟是哪一刻叫他下定决心,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赵铉少有地难堪起来。他眼帘低垂,似乎这话把他难住了。
      他的睿智全然消失。他被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哽得不知所措。
      “……你受苦了。我在镇国公府初见你的时候,绝没想到过,你曾经是这般的……”元铭在心里仔细斟酌着用词,可是想了半天,脑中的词语也不尽如人意。
      在这漫长的焦灼中,忽然间,赵铉眯眼笑了。他望着元铭问道:
      “佩服么?”
      这个笑,元铭一时间没有看懂。仿佛带着一种释然。
      “当时我离废太子只差这么一点点。”赵铉抬起一只手,拿食指与拇指虚捏了一下,比画着。
      “我无意瞒你,李德芳功夫好,我将他从泥淖里拉出来,他便要感激我一生。他救过我数次。”
      元铭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一瞬心神不宁。心中纠结了半天,终于脱口问道:
      “他只是‘感激’你吗?”
      赵铉满脸的促狭算计相:“若不是我,他早就是乱葬岗的孤魂。”
      “你可知,为何我要那时叫他提督东厂?”
      元铭困惑地轻摇头。他听得仔细极了,不愿意放过任何关于李德芳的事。
      “他那些小心思我早就知道了。然而他如果不放下这些,是无法好好做事的。我要他成日对着我述职,但他还对我有念想。你觉得,这样的人,我能委他以大任?”
      元铭倒吸了一口寒气,不知道究竟该吃这个味,还是该同情李德芳。
      “东厂事情多得很,我要他彻底为我所用,但不能顾念那些小心思,只能等他死心。便是在我和你愉悦的情事之后,下旨,命他提督东厂。”
      元铭在幸灾乐祸与同情之间摇摆了半晌,终于,笑道:
      “你真是狠心。”
      赵铉垂眸,轻叹一口气:
      “我尚是太子时,要在大内生存下去。李德芳确实那般重要。”
      赵铉眼中忽而闪过一丝阴鸷:
      “然而如今,我已是皇帝。前朝比大内,更让我忧心。我不能重蹈皇考的覆辙,养出一个逆阉。”
      夜风穿堂,赵铉的声音显得飘忽,夹着一丝幸灾乐祸。
      “所以我在锦衣卫里,特意布了一个,能治住德芳的人。德芳虽然聪明机灵,但他容易为情所困。好巧,那人自小就是个情种。”
      “那你不怕你挑的人,辜负了德芳?”元铭不解地问道。
      “德芳……如果遭人辜负,约莫会让那人生不如死。所以他们一旦纠缠在一起,就是出不来的死局。”
      元铭再一次感慨,赵铉这个男人……简直毒如蛇蝎!绝不能被他的宽厚温润的表象所迷惑。
      赵铉忽然低低笑起来:“你可是怕了?”
      元铭陷入了深思。
      这条贼船,他分明已经上去了。就跟秦淮河上的画舫一样,这船已开出老远了!
      “现在怕,哪里来得及?”元铭苦笑了一声。
      赵铉忽然靠过来,低声道:“你,是一个奸臣的料子,和你爹完全不同。我会仔细挖掘你的价值。”
      元铭:“……”
      赵铉往窗外斜了一眼,一把握住元铭的腰,坏笑道:“今夜先从此处开始挖掘。”
      元铭嘴角抽了抽:“万岁不是说疲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外面那婢子,我就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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