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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小雨淅沥淅沥下着,打在庭院的桃花上,低下头水灵灵的,雨中春景更甚,泛着油的叶子长象更盛。

      丰隆晚站在窗杦前,手捧一杯热茶。

      眼巴巴望着窗下的飞燕躲在屋檐下,依偎。

      高远从大牢内回来:“将军,山洞里的贼人吐口了,他们说伶人是被几个岭南人抢走的。”

      岭南人做的,那就对了。

      看来岭南和兆泽徽关系匪浅。

      高远不明:“将军,兆大人为什么怂恿岭南人去破坏公主府的宴会呢?”

      她也想不通,一番思索,眼睛落在桌子上的箭矢上。

      “我要进宫一趟。备马车。”

      这等急要大事,丰隆晚还是要报告给傅川天。

      乘雨进入皇宫,在勤朝殿门口,丰隆晚见到了跪在雨中的兆泽徽。

      刚强,不屈地跪着。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进已经湿濡的衣领内。

      负荆请罪嘛?

      下一刹那,丰隆晚打消这个念头。

      兆泽徽告诉她:“春雨润无声,让人神清气爽。”

      他还在乎自己的面子?

      哪门子志气需要自己维护了?

      兆泽徽有志气需要维护嘛?

      丰隆晚不知,她不去看他,在内官的昭声中进了勤朝殿。

      兆泽徽看着那抹身影,坚毅的眼神在雨中熠熠生辉。

      傅川天在饮酒,这不像皇上该干的事,还是在白天。

      丰隆晚请礼,“皇上,臣有事禀奏。”

      她不抬头,傅川天没应声。

      犀利的双眸打量跪在金砖上的女子。

      她纤瘦,却有着刚劲的力道。

      秀气,却有着狠厉的杀伐果断。

      慈善,却有着锐利的眼睛。

      手段,统领三军,智慧,服众于整个北朝。

      包括他自己,堂堂的北朝皇帝,傅川天。

      不,好像不止这些,他倾慕于幼时她爬树逮给他的蚂蚱。

      倾慕于雨天她捧着雨水给从树上摔落的乌鸦喝水。

      明明乌鸦长得那么丑。

      更倾慕于,她说有她在一天,保他江山无虞。

      倾慕了这么多年,他堂堂皇帝,要什么有什么,唯独对她,不能占有。

      傅川天饮酒,酒壶里清脆的酒水与陶瓷碰撞的声音,一下,两下。

      丰隆晚听出忧愁,她抬起头,傅川天一双锐利的眼眸看着她,好像要把她拥有般地露骨。

      她蓦地低下头。

      傅川天冷笑,她一个女罗刹也会害怕吗?

      怕他?她应该怕他吗?

      “皇上,您心情不好?”他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自己的好妹妹,和自己的好朋友被同一个男人夺去,朕该高兴吗?”

      就这?这有什么好忧愁。

      “皇上,兆泽徽不是谁也娶不成吗?他断了自己的路,这辈子不仅当不了驸马,而且多半城里也没人说亲。”

      畏惧皇室嘛?

      可是,他真的畏惧嘛?

      只怕别有用心吧。

      “晚晚,这个将军我们不当了好吗?”他竟然昏了头,说出这等不着调的话。

      丰隆晚跪拜。

      “丰隆晚不领兵打仗就不是丰隆晚。”

      傅川天隐忍着怒气,“我这个皇帝当着有什么用?”

      丰隆晚磕头。

      冷声:“皇上今日心情不好,臣改日来上奏。”

      “晚晚……”他留她,她走的决然。

      出了勤朝殿,兆泽徽依旧跪着笔直如松。

      所以,他到底在骄傲什么?

      这种人,丰隆晚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擦身于他,他蓦地笑了。

      没有笑声,却得意得很。

      丰隆晚停下。

      “兆大人,拒绝公主,兆大人只怕会注孤身了。”

      兆泽徽:“我得意于大云昭昭的春日,赏雨,攀谈。”

      还是他的志气嘛?所以,他的志气是什么?

      丰隆晚不觉问出声。

      “兆大人,你的志气是什么?”

      兆泽徽笑。

      “云云浮云,只为朝霞。”

      好一个对爱情至死不渝。

      一个贪官,放弃荣华富贵,放弃更多的金银钱财,谈起爱情了。

      丰隆晚越发看不懂他了。

      但是,有点钦佩。

      “祝兆大人早日找到自己的朝霞。”

      高远坐在马车里。

      “兆泽徽玩弄将军,将军不怒嘛?”

      丰隆晚捧茶:“怒,待到时机,昨日的仇,定讨回来。”

      不讨回来,丰隆晚就不是丰隆家的人。

      高远唏嘘。

      “到底世上还有比公主尊贵的女人,要兆泽徽甘愿放下,得罪皇室嘛?”

      丰隆晚眼神落入空思,不禁感叹道。

      “人总会期待的,期待一个不曾拥有的人,也期待一份不曾拥有的生活。执念过了头,便是潮湿的爱意。”

      “这般冲锋,也会自我感动吧。”

      高远笑。

      “那还蛮可笑的,如果是我,谁嫁我我娶谁,生一堆娃娃,只要喊我爹,我就开心。”

      “所以,你看不懂兆泽徽,他也看不懂你,挺好,知道自己要什么。”

      夜幕降下,雨停了。

      兆泽徽跪在雨中一下午,笔直得。

      傅川天醉酒醒来,清醒了些。

      他唤兆泽徽进来。

      光脚走在金砖上,颓废,无力。

      “徽,你知我为何顶着被天下人骂的后果,养你一个人尽皆知的“贪”官嘛?”

      兆泽徽跪拜。

      “北朝国库空虚,蛀虫深根,您想用他们填充国库,一石二鸟。”

      怕蛀虫转移资产,便先发制人,出其不备。

      “然后呢?”

      “拿下岭南,统一金朝。”

      兆泽徽掷地有声。

      “然后呢?”

      他不说话了。

      “因为朕要纳丰隆晚为皇后。可是皇后的身份不能是北朝的将军。前朝权利集中在先皇手中,军队仗着皇室这个后台,四处作乱,民不聊生,军纪涣散,兵不成兵,金朝一反扑,北朝丢了十座城。”

      “至此,将军永不噬权,是北朝的规矩,对于女将来说。永不入宫,为规矩。”

      兆泽徽懵了。

      皇上对丰隆晚也……倾慕?

      兆泽徽像泄了气的皮球。

      思索一番,跟皇帝争?他争得过吗?

      可转念一想,心是这般,怎么忤逆?

      “臣,不想违心。”

      “朕也不想违心。”

      两人沉默许久。

      一个酒壶晃晃悠悠滚过来。

      傅川天扔过来的。

      他举酒,示意他喝。

      还招手让他过来。

      “我记得她小时候可厉害了,那时你还是宫中奶妈的孩子,远远看着她欺负一群丫鬟太监,那群人老克扣朕的吃食。”

      “你说你要以她为榜样,护着朕。”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她成了大将军,你通过科举成了朕的亲信。命运这般捉摸不定。”

      兆泽徽看着怀中的酒,陷入哀伤。

      “可是,她一点都记不起来我。”

      傅川天拍他大腿:“记不起来好,你可不能擅自告诉她,你就是当初背着朕从火里逃生的小胖子。”

      兆泽徽委屈:“她也认不出我。”

      “那时,宫里起火,朕被困在火里,她要冲进火里,你率先一步披着湿棉被冲进去………”

      一番酒意过去。

      傅川天整整衣袖。

      “回去吧,朕不送了,这酒也喝了,气也撒了,你回去换换衣服,明日该伤寒了。”

      兆泽徽请礼跪别。

      傅川天突然说道:“不要告诉她,你喜欢她,放在心里。”

      兆泽徽不甘,他不应。

      “臣告退。”

      丰隆玥听说兆泽徽为了自己的阿姐拒绝了皇上的赐婚。

      太可怕了。

      这人这么可怕吗?

      丰隆晚说,自己是挡箭牌。

      丰隆玥惊呼,人性的可怕总是让人神清气爽。

      她冷冷瞥去寒眸,“什么时候会揶揄人了?”

      丰隆玥颐指气使。

      “武威说了,我这样的身份,就得颐指气使,不说我真的是个废物,可现实我是丰隆家的二小姐,只要不出格,不杀人,我干什么都是对的。”

      丰隆晚看向武威,竖起大拇指。

      “教的不错。”

      “阿姐,我也想入军营,你带我历练历练。”

      这一天等得太久。

      “好,你和武威一起。他不是要报仇嘛,不出许久,岭南和北朝定有一战。”

      只不过等导火索。

      丰隆玥不开心了,和岭南一战,那他的贺州烟哥哥怎么办?

      她不想与他兵锋相见,她想与他好好的。

      丰隆晚看出她的为难害怕。

      她帮不了的。

      丰隆玥回了院子,在院子呆了三日,第四日,丰隆晚喊她去军营转一转。

      她不想去了。

      丰隆晚直言:“你这样,会让贺州烟瞧不起的。”

      瞧不起就瞧不起,她不要兵戎相见。

      可是,如果她不去,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贺州烟。

      她思索一番,她得护他,护他平安。

      忙跌跌跑出院子,清脆的声音传在院子里:“丰隆晚等等我。”

      惜春阁整顿,改为四海酒家。

      新的权贵附庸而雅之地。

      兆泽徽坐在上座,周围围着身份高贵的权贵。

      他饮酒作乐,三言两语把人灌醉,该套话的套话。

      翌日,北朝掀起热闹。

      某家权贵拱手奉上大价钱封了“贪”官兆大人的口。

      兆泽徽架马,身后跟着红木箱子银两,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周围人指指点点。

      他昂首挺胸,招呼身后,“看好银子。”

      终于有人看不惯他的明目张胆,扔出一个鸡蛋。

      他目光扫向百姓:“胆子这么大,不怕牢狱之灾?”

      又一个鸡蛋。

      菜叶……石头。

      兆泽徽额头渗血。

      委屈。

      丰隆晚架马迎面而来,身姿挺拔,熠熠生辉。

      耀眼,夺目。

      兆泽徽抬起胸膛,高呼:“侮辱朝廷官员,按律受刑。”

      无力,强撑。

      丰隆晚看也没看他,擦身而过,镇定自若。

      他不敢回头,挥着马鞭,呵退众人。

      信心,该有的信心,他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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