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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相逢 ...

  •   两人一路潜行至均逸所居的院落。均逸推门入内取剑,回头对站在门外廊下的毕扬道:“父亲前些日子特意寻了上好精铁,替我新铸了一把剑,比原先那柄更趁手。不如新的借你用,比试完再还我也是一样。”

      毕扬站在月光里,闻言回头对他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我想……这次不用剑,同你比一次。”

      “不用剑?”均逸抱着两柄剑出来,闻言一怔,诧异地看着她,“岩曲剑法不用剑,用什么?”

      毕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两人不再多言,默契地掠至院落旁一处较为开阔的廊下空场,毕扬倾首而观,旁边正有一株枝叶尚算茂密的香樟,在冬夜里散发着淡淡的、清冽的气息。

      均逸抽出自己的旧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寒光。他挽了个剑花,气息沉凝:“那我便要看看,师姐这次是领悟了什么新功夫。”

      毕扬空手立于他对面,微微一笑,并未摆出任何起手式。

      均逸话音刚落剑势如虹,直刺而来,迅捷精准,果然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稳老辣。毕扬不接招,身形微侧,如风中柳絮般轻盈避过。均逸剑招连绵,时而如松涛阵阵席卷八方,时而如石破天惊直取要害,剑光在月色下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

      毕扬看在眼里,心中暗赞,看来他确实未曾荒废,这剑法不仅精熟,更添了力道与变化,不再是当年那般徒具其形。她只凭轻功与身法,在剑网中穿梭闪避,虽未还手,却也未被剑锋所伤,如同一尾灵动的游鱼。

      然而,均逸毕竟剑术精进,攻势愈发紧密。毕扬被他一招凌厉的断崖千尺逼得连退数步,眼看剑尖已至胸前,她足尖猛地一点身后廊柱,借力向上疾掠,身形翩然落在了那棵香樟树的枝头。

      均逸正待追击,却见树上的毕扬伸手摘下几片椭圆厚实的香樟叶,夹在指尖。

      下一秒,她手腕一抖,那几片树叶竟如同被灌注了金石之力,发出破空之声,以不逊于强弓劲弩的速度,分取均逸握剑的手腕、肩颈要害!

      均逸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几片轻飘飘的树叶竟能有如此威势!

      仓促间不及细想,凭借本能将剑舞得密不透风,“叮叮”几声细微几不可闻的脆响,竟是树叶与剑身相撞发出的!然而树叶毕竟轻软,虽灌注内力后速度力道惊人,却后劲不足,一旦被剑锋磕中或偏离目标稍远,便力竭飘落。

      一时间,廊下剑气纵横,树上叶影纷飞。均逸守得严谨,毕扬的叶刃却也奈何他不得。最终,毕扬手中叶片用尽,飘然落地,均逸也收剑而立,气息微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

      两人相视,皆知此番交手,谁也未尽全力,却也难分高下,竟是个平手之局。

      均逸俯身,从脚边拾起一片方才被自己剑风扫落的香樟叶,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叶片看似完好,只是边缘处多了几道极其细微、几乎不可见的裂痕,触手依旧柔软,难以想象它方才竟能发出那般凌厉的破空声。

      他走到毕扬身边,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与钦佩:“师姐,你这……这是什么新招式?是师父新近传授的绝学吗?”

      毕扬将他手中的叶片拿了过来,指尖轻轻摩挲着叶片的脉络,摇了摇头:“叶片好是好,借其形,运其势,但终究抵不过真刀真剑的坚韧锋利。你也看到了,一旦离得稍远,力道便难以维系,变得软绵绵的。” 她若有所思,“我在想,若能找到质地更坚韧、形状更趁手的叶片,或许会更好些。”

      均逸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问道:“既然师姐已悟到剑在心中的意境,为何不尝试像师父那样,练至挥袖叱咤、无物不可为剑的境界?那岂不是更上层楼?”

      他清晰地记得毕岚施展岩曲剑法至高深处,往往只需袍袖一挥,劲气便如利剑般吞吐自如。

      毕扬闻言,目光微凝,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深思。但很快,她便摆了摆手,打断了这个过于高远的设想,语气带着清醒的自知之明:“我哪有阿爹那么大的本事和内力修为?那等境界,岂是朝夕可至?路总要一步一步走。”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似乎准备结束这次夜访:“行了,今日见了你,你的武功也试过了,确实精进不少。我这半吊子的新玩意儿你也看过了,多的……就靠你自己去悟吧。”

      说罢,她转身便欲离开。

      “师姐!” 均逸连忙出声叫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那……明日你还来吗?”

      毕扬脚步一顿,回头冲他挥了挥手,月光下笑容爽朗:“自然了,我可没忘!”

      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如轻烟般掠起……

      毕扬提气轻纵,在杨府连绵的屋脊上无声穿行,打算寻个僻静处翻墙而出。行至一处僻静的回廊上方时,眼角余光瞥见廊下坐着一个人影,姿态随意,正仰头喝着什么。那身影有几分眼熟。

      她放慢速度,凝目望去——月光洒在那人梳着两条粗麻花辫的发髻上,身形利落,不是椒二娘是谁?

      毕扬心中微讶,她怎么会出现在杨府?而且看这样子,似乎只是独坐廊下饮酒,身旁并无他人。好奇心起,毕扬身形一折,轻盈如羽地落在回廊的另一端,距离椒二娘不远不近。

      落地时衣袂带起的细微风声惊动了廊下之人。椒二娘转过头来,月光照清了她爽朗的眉眼。见到毕扬,她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意外,随即绽开一个毫不掩饰的欣喜笑容。

      “二娘。”毕扬走上前,唤道,“真是没想到,你和杨府也相识。”

      “扬儿!”椒二娘放下手中的小酒壶,站起身,很是熟稔地拍了拍毕扬的肩膀,力道不轻,“我可跟这杨府老爷不熟。”她摆了摆手,语气干脆,“是受了我家师父所托,过来送份贺礼,过个场面而已。这不,礼送到了,里面吵得慌,我就溜出来透透气,喝两口自己带的酒,自在!”

      “你呢?”椒二娘上下打量着毕扬,眼神带着好奇,“怎么也在这儿?也是来送贺礼的?”

      毕扬点点头:“算是吧。我师弟是杨府公子,顺道过来看看他。”

      “哟!”椒二娘闻言,眉毛一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带着打趣的笑容,“来看师弟就直接说来看师弟嘛,跟我还绕这么多弯子。”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爹刚才来送礼的时候,正好被我撞见了。你们家送礼,难道还要父女俩分两次来不成?”

      爹来了?

      毕扬心中微凛。阿爹也来杨府送礼了?他怎么也知道杨府家宴的事?自己在家中时,从未听他提起过要来。是临时起意,还是另有缘故?

      她按下心中疑惑,面上不动声色,问道:“二娘看见我爹了?他现下在何处?”

      椒二娘摇了摇头,灌了一口酒:“就见了一面,杨老爷亲自拉着,很是客气地将他请进去了,具体转到哪儿去了,我可不知道。里面那么大,人又多,我哪儿跟得清。”

      毕扬见椒二娘喝得痛快,也暂且放下心事,问道:“盟会那边,近日一切可都还好?”

      椒二娘斜睨了她一眼,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好,好得很。风平浪静,连卫泱那厮接任紫雁门掌门的消息传过来,都是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还能起什么风浪?” 她顿了顿,拍了拍毕扬的肩,“糖糖都跟我说了,你们也是尽力了,谁让人家一直窝在紫雁门当孝顺儿子呢,根基深嘛。”

      她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那卫泱今日也在里头。如今怕是正挨个跟那些官老爷、大商人们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呢,风光得很。”

      毕扬听到卫泱的名字,反应倒是平静,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今日下午在城中,我与他遇到了。他身边就带了几个弟子,不知是想试探我还是怎么,起了点冲突,但或许念及……那点微末的亲情,又或是着急赴宴,最后也没真怎么样,便作罢了。”

      “还有这样的事?”椒二娘眉头一皱,将酒壶重重顿在廊栏上,“自从当了掌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听闻他近来四处钻营,勾结了不少官场中人,也不知想干什么。如今他是出现在这崇州杨府的宴会上,明日啊,怕是连京都的官场,也能出入自由了。”

      毕扬闻言,想到卫泱在此,椒二娘也来了,今日这杨府宴会,江湖人士恐怕来了不少。她便问道:“二娘,今日除了卫泱,可还来了其他门派的熟人?”

      椒二娘想了想,答道:“石冬冬自然也来了。听说石掌门今日身体不适,就让这小子代父走一趟。其他人嘛,倒没太留意,不过是些无名小辈,功夫与你相比差得可是十万八千里,总归是些想在杨老爷面前露个脸的,说点奉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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