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诈尸后成了我徒弟》文无小知

5、雕花镇

　　看着渐近的黑色身影，江月明眯起眼睛，指甲嵌入掌心，一时间竟未察觉到疼痛。

　　“你大爷的，看不起老子！”沐少宫急得爆了粗口，“打不过还躲不过了！”

　　伸手抓住江月明的肩膀，带着他闪身避开，魔气堪堪擦过左臂，只是衣服破开了一道口子，未伤及人身。

　　“啊啊啊，贱东西，我师妹送我的衣服，就这么被你弄坏了！你赔我！”

　　听到这话，江月明转头，带着几不可察的怒意，死死地盯着这个跳脚的侧脸。

　　又一道魔气袭来，将两人逼开分至两边。

　　再要动手时，被沐云商拦下：“哪有那么容易，让你一直得手。”

　　见两人没有大碍，沐云商也不再收着灵气，硬生生将狍鸮击退。

　　“天堂有路你不走！”沐云商眼神一凝，“今日，我必要捉你回仙盟，拆穿魔族的阴谋！”

　　灵力成流，震得院中树叶纷飞，乌鸦扑簌翅膀，逃离而去，落下几根翅羽。

　　青玉棍蓄满灵力，棍上也泛着青蓝色的微光，直指黑袍者胸口，势要将他击溃。

　　忽的，彷佛时间静止。

　　他不知何时拽来了江月明，挡在自己身前。

　　看着直逼向自己的青玉棍，江月明只是愣在那里，似乎是被吓傻了。

　　沐云商看着这张脸，脑海中不由闪过百年前不可置信看着她的少年，这张带着怔愣的脸似乎和百年前那张脸重合，她有一瞬的慌乱，随即眼睛传来刺痛感。

　　慌乱间想要收手，可距离太近，速度太快，已经来不及停下了。

　　霎那间，她硬生生打出另一道灵力，与甩出的灵力相冲，逼停了自己。

　　将入神境的大宗师，即使收手，实力也不可估量。

　　狍鸮未来得及防备，跌落至一角，整个人被震得发麻，隔着面罩，他抬手擦去嘴边溢出的鲜血，冷笑一声。

　　“沐宗师挺护短啊，这一击要是不收，我不得伤筋动骨呀。”

　　他慢慢起身，明明受了伤，却还有心思调笑。

　　沐云商不待他继续说完，携着暴动的灵力席卷而去，续上攻击。

　　“沐宗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狍鸮不再恋战，连退几步，拉开身影，放下狠话迅速逃离。

　　见此，沐云商没有继续追赶，飘飘然落了下来。

　　一旁，沐少宫接下江月明，前后探查两番，不由震惊开口：“怎么回事，你居然没有被灵力波及到？”

　　说完，一道青蓝灵力缓缓从他身体里飘出，晃晃悠悠，回到沐云商的身上。

　　沐少宫了然：“云商居然在那么紧急的时刻，还分心用灵力护住你。”

　　撑着青玉棍，沐云商缓了缓，款步走来：“狍鸮亲自前来，定然不简单，我们需万分小心，估计天仙子，已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临世繁茂生长了。”

　　沐少宫皱着眉：“待此事了，我会前往灵山仙盟，请求各仙门，全力搜寻天仙子下落，若发现，立刻斩草除根。”

　　沐云商点头，随即又说：“那狍鸮绝对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为何这么说？”沐少宫皱着的眉还没松开，听到此言，又皱得更深了。

　　沐云商直起身子，收起青玉棍：“刚入镇时，我嗅到了一丝魔神的气息，虽然后来消失不见了。有魔族借雕花镇，搭了一个台前戏班子，想来身后，臭虫已经泛滥成灾。”

　　沐少宫轻哼：“等了百年，终于还是忍不住要有动作了，贼心不死！”

　　沐云商没有回话，她抬头，看到了从被接下后就一言不发，只是站着的少年。

　　“怎么了？”

　　沐少宫跟着视线看过去，江月明回神，眼底是还未完全散去的阴鸷，两人恰好对上视线，沐少宫心里一惊。

　　再细细看去，彷佛刚刚只是一瞬的眼花。

　　沐云商摸摸他额前的碎发：“怎么了，可是吓到了？”

　　半晌，江月明才轻轻“嗯”了一下：“你会杀了我吗？”

　　他开口，向沐云商询问，手心渗出汗来，才让他发觉指甲陷入掌心，带着丝丝缕缕的痛。

　　只是眼底却很平静，彷佛什么回答都是他意料之中。

　　“你只要不做大逆不道，有违门规的事情，你师父何故要清理门户？”

　　沐少宫只觉得这个问题奇怪，直言说了出来。

　　可师徒二人没一个理他，他摸着鼻子，有些讪然。

　　沐云商看着眼前的少年，月色下的这一幕，似乎与百年前完全叠上，除了胸口不会出现的那个血洞。

　　她偏过头，眼神渐渐清明：“你掌门师伯都说了，你不曾犯错，我缘何要罚你？更何况，教不严师之惰，你若真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大错，也是为师的不是，怪不到你头上。”

　　她终于恢复到那个满不在乎的气质：“一天到晚，不知道脑子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轻敲了一下江月明的脑壳：“行了，进去看看徐家的那几口人怎么样了。”

　　徐杨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拼凑出了真相，心如死灰般，像个破旧的木偶。

　　其它几人正缩在墙角，听见动静，瑟缩着抬头，看见是三人，脸上瞬间漾出喜意。

　　快步走来。

　　“仙，仙长，这妖怪，可是除了？”说话的是徐老爷，他脸上带着谄媚，稳住颤抖的手。

　　沐少宫瞥了一眼徐家幺子，公事公办道：“魔气已散，你家此后无事了。”

　　徐老夫人听闻此，松了一口气，斜过身，不住地对着天拜：“太好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对对对，天地帮的你家，你喊了几声，天地蹦出来的大罗神仙赶走了妖怪。”江月明白了一眼。

　　几人有些汗颜，又默默躬起身。

　　徐杨氏脸上泪痕还未干，看见门口的几人，似乎终于回过神，她慢慢挪步，走到几人身前：“多谢几位仙长，让亡夫死能瞑目，也让妾身看清了他徐家的真面目。”

　　沐云商伸手扶住要行礼的女子：“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与亡夫青梅竹马，从小便说要在一起，长大后，父母曾劝我，说徐家长辈非善类，我不肯听，只想着亡夫为人坦荡诚恳，是夫君的不二人选，即使后来生活不便，我夫妇二人也只是想着搬离，未曾想，竟落得这般下场……”

　　女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要张口，眼泪却无声息地落下。

　　“儿媳……”徐家人要说话，被沐云商眼神威慑，不敢再言。

　　片刻，女子擦干泪滴，勉强撑起一个笑意：“还要多谢几位仙长，祭奠好亡夫，我会带他衣物回娘家，我想，他应当也不愿留在罔顾他性命的父母家。”

　　因着沐云商的威压，徐家无人说不。

　　她开口：“你家大儿子是横死，虽然魔气已除，但怨念仍在，若想日后无恙，你们三人需得日日为他写经文祷告，跪拜祈求原谅，三年可消，否则……”

　　沐云商话没说完，但警告意味明显。

　　本来徐家人前头还有几分不屑，瞧见沐云商将他们认定为是大罗神仙的黑衣人几下打跑了踪影，心中骇然加剧，再不敢有丝毫不敬。

　　担心姑娘家受伤害，沐云商留了道护身灵力，保其平安。

　　离开徐家，再行雕花镇小路，雾气已经散了，可气氛依旧似来时压抑。

　　“为什么？”江月明问。

　　“幻境未解。”沐云商给他答疑。

　　江月明蹙眉：“可是天仙子不是已经除掉了吗？”

　　“若是天仙子没了，幻境便可解，百年前何至于此，修真界又岂会谈天仙子色变。”沐少宫幽幽叹了口气。

　　这个样子终于有了一派掌门的意味。

　　江月明沉默了。

　　沐少宫拍拍他的肩膀：“年代久远，你可能只听闻过那场腥风血雨，当年再惨淡，连我的印象，也都随着时间模糊不清了，当年，其实真的很可怕。”

　　沉默良久，江月明还是开口：“那怎么办？”

　　“音颂。”

　　一直没开口的沐云商说出了两个字。

　　“这是什么？”

　　“以音灵渡之。”沐少宫补充。

　　“当年泠音宗死伤惨重，就是无数弟子牺牲自己的性命，燃烧灵魂化为音灵，支撑修真界众人清醒，抵御魔族。”沐少宫轻笑，“要不然，我们泠音宗能更上一层楼，岂是排在众门派末流。”

　　他有些黯然：“所以现在泠音宗的弟子，除非天赋奇特，才会继续修音道。”

　　江月明耳朵里却只捕捉到了四个字“牺牲生命”。

　　“那……”江月明有一瞬的迷茫。

　　“这次范围很小，没你师伯说得这么吓人。”沐云商似乎是瞧出了江月明的隐惧，“到那寺庙处，很快就解决了。”

　　三人来到寺庙后面，杂草丛生，想来一直无人打理。

　　先前是没人在乎，现在是没法在乎。

　　华鲸再现，轻灵之音现，沐云商缓缓将灵力渡入其中，编钟声响蔓延至整个小镇。

　　不多时，传来人们欣喜的呼喊。

　　随着天仙子的消失，镇民也都渐渐转醒。

　　“阿嬷，你醒啦！”

　　“承天庇佑，姊姊，可吓死我了。”

　　“小弟，身体哪里还有不适吗？”

　　……

　　人声攘攘，有了生气。

　　庙前，有更多的人在祭拜，嘴里念叨着：“多谢神灵庇佑，护我雕花镇。”

　　有几人聚在中央开口，想来是在镇中有话语权的，和大家商量着要把庙宇重新修建起来，建得敞亮，建得豪华，以保平安，无人反对。

　　沐云商轻笑，按按胸口。

　　“云商，天色太晚，找家客栈休整一晚，明日再走吧。”沐少宫提议。

　　沐云商没有反对。

　　订了三间房，一进房间，关上门，沐云商就忍不住了，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