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计》羊脂白玉x

3、第三章 仪态与音乐

　　在太医院工作了有半个月之久了，一直都是做药材分类的工作－－刚开始的时候满新鲜的，热衷着这份简单的工作，时间过得很快。然而，因为太过简单了，混在藤篮里的药材愈来愈多种类，也愈来愈难分辨；有时候将两种不同的药材分在一在，孙留白就当面斥责我，并将分好的药材倒回去，罚我重新再分类。感觉真的很没劲，从早到晚就面对着那些药草，我几乎要头晕眼花了。
　　话说回来，我觉得孙留白对我好像特别严厉；平常的他虽然不多笑，个性亦较沉静，但是只要是有趣的东西，他就会笑－－当然这笑容不是给我看的。我做了什麽让他讨厌了吗？似乎没有，我也没想到任何原因。想问知秋关於我最近的表现和行为，她正好出现了，哼着歌小跑进来太医院的药房。
　　「红绪红绪，妳是不是该去上课了？」
　　「上课？上什麽课？」我疑惑问，手也没停下分类。
　　「对喔，妳应该不知道的。」知秋数数手指头，「我们女孩子每半个月就得去尚仪局丶太乐署丶崇文馆上课。刚进宫的宫女今天正好有课呢。」
　　没错，游戏里是有这三个部门的，但是……少了击鞠场的马球啊？
　　「马球呢？」
　　「那是男孩子学的……」她瞪大了眼睛，「等等，妳怎会知道有马球……」
　　「那丶那我现在就要去吗？」我急忙转移话题，幸好她人不怎麽去计较事情，没再思考我的话。
　　「是啊，宫里的女孩子全都要去唷！品位愈高的，课程的时间及次数会随之增加。」她拍手笑着，拉起我的手臂。「快点快点，我在御花园等妳！」
　　「御花园？地点不是尚仪局吗？」我将剩下的药材整理好，放在一旁问道。
　　「长乐公主那里好像有玩的！公主高兴就会赏赐唷！」
　　「可是我要去上课……」
　　「没关系的呀，尚仪局的课可以不去啊！」
　　「啊？不会吧？」
　　「总之妳赶快来便是了！」
　　没等我问完，她就一溜烟跑掉了－－尚仪局怎麽走也得让我问吧。我无奈地摇头，走出了太医院，想找个人问看看。窝在太医院半个月了，从来就没有出来欣赏皇宫，如今一看，果然气派非凡－－红漆墙和绿瓦砖丶华丽的龙凤浮雕大圆木柱丶宫殿上威风凛凛的吻兽……这里真豪华，不知道黄昏的景色怎麽样？
　　我边欣赏皇宫，边试着找人，却在不知不觉中迷路了。我站在原地一阵，看到前面有间雅致的书院，有侍卫把守着。想上前问问，後面有人撞了我一把，我没设防就被撞倒在地－－糟糕的是我竟然面朝地丶大字型地跌倒了。
　　「抱歉丶对不起丶不好意思……」感觉撞我的人在努力忍笑，我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我揉着肋骨，转头看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子，他手中抱着几本书，地上也散落了数本。他看我的脸，表情瞬间变了，怔了一会。
　　「妳没事吧？」他问，给我递来一块蓝色的手帕。「抱歉……妳的脸擦伤了……」
　　「是吗？」我摸摸脸颊，近颧骨处的皮肤微微刺痛。「没什麽，不碍事。」我用袖子轻擦了擦。
　　「脸擦伤了也不碍事？」他诧异的问，我没好气。
　　「反正不是大伤，而且我也不是美人，有什麽好紧张的？」
　　「……是啊。」他想想也有道理，点点头同意。什麽！？我长得漂亮与否也得由他判断吗？我不大高兴地绕过他身边，往侍卫走去，他却叫住了我。
　　「这样吧，这位姐姐有什麽需要帮忙的话，到国子监来。」他捡起了地上的书本。「我是邵长歌。」
　　「尚仪局怎麽走？」我不在意那个称呼，不客气的问道。
　　「能让我将书本送回里面吗？」邵长歌抬了抬手中的书，我应允，他便忙进去书院。好一会，他才走出来，对我微微欠身，就替我领路了。
　　「姐姐刚进宫？」
　　「别叫我姐姐，我的名字是成红绪。」我不满地说，「你比我大吧？」
　　「我二十三岁。」
　　「看嘛，比我大呢。」
　　他只是抿嘴一笑，没有再说话，很快就带我到尚仪局的门前。我道声谢，就急急忙忙走进去了，也不去看他。
　　尚仪局的装潢高雅幽静，大厅前面更设有一片花园，花园内种满了桂树，这淡淡的清香很是迷人，让人非常舒心。跑进里面，发现堆满了人，不少宫女在兴奋地交谈着，好像在讨论长乐公主赏赐的事。尚仪局的宫女拍拍手，众人赶紧停下忙碌的嘴巴，看着那垂下的淡色粉纱被宫女掀开。
　　在游戏任务里，总管秦生香一直是玩家的好朋友：她总是提点着出错的玩家，体贴着玩家，对待玩家有如自己所出－－真人应该很和蔼可亲吧？
　　秦生香从中小步小步地慢慢走出，众人看见她的容貌不禁低低地叹了一声－－她确实很美，即使脸上不施一点脂粉。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在这世界上除了她就没有别人能拥有，很独特丶很优雅，像一只正展开翅膀的白天鹅；不过，她的表情有些冷漠，所有人看了她的脸都不敢吭一句话，那份美丽顿时下降了些。
　　她轻摆了那鹅黄色的大袖子，移至高台上，对着前来上课的宫女缓缓说了一句话。
　　「站好。」
　　众人混乱一片，我几乎被人挤到跌在地上，唯有走到一边，等人排好。从秦生香的表情中看出，她似乎不太满意，但并没有出声教训。众人好不容易地排成一几队，她便再次开口。
　　「学习礼仪是为了将来有机会侍奉皇上而做的准备；不论妳们平常的行为举止如何，在我这里通通得忘掉，举手投足都必须大方得体丶仪态万千。」她扫视了众人一眼，继续道。「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要是无心学习的人，可以离开我尚仪局－－自愿留下来的，亦要接受我严格的训练，不得辩驳丶不得分心，更不得嘻嘻哈哈。」
　　众人想了好久，有一批就对她弯身行礼，急急地跑走了；另外有一批的看有人旷课，也就随着离开－－原来知秋说的「不用上课」是这麽一回事，我也该走吗？仪态这种东西，不用教自己也会吧？可是我的双腿没有动。她看到眼前只剩下的数十个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她对旁边的宫女们低声吩咐，她们便走入偏厅，将一双又一双的铁鞋取了出来。
　　「……我要的是有心人，就妳们就足够了。过来写下名字吧。」她慢条斯理地说，坐在一张软椅上，一个宫女对她递来纸笔。几个女生在她面前排队，每人都把名字书写在纸上，但有几个不会写字。秦生香并没有嫌弃她们，安静地执起笔代写。轮到我了，我困难地握起笔，努力地把字写好。
　　「妳这字体是什麽回事？」她皱着柳眉盯住我歪歪斜斜的字，抬眼看我。「还有妳的脸怎的伤了？」
　　「我……」
　　「无礼，妳怎可自称『我』的？」一个宫女打断我的话，「是『奴婢』。」秦生香以眼神对宫女示意，她吓了一跳，低着头退到一旁。
　　「快去太医院看看伤口，留疤就不好了。」
　　「奴婢脸上的伤不碍事。」我道，「真的没关系。」
　　秦生香难以置信，但没有多劝说，开始了礼仪课。宫女将一双铁鞋置於我面前，其他的人亦是。
　　「将鞋子穿上，除了睡觉和洗澡之外，其他时间不可脱下来，半个月之後，穿着它再来上课。现在就去舞姬那儿，我已经知会她了，妳们可以立即上课。」秦生香交代完毕，起身离开。宫女们完全没有怨言，很快就把鞋子穿了。
　　这算什麽礼仪课？我无奈，把鞋子穿上去後，打算离开，没想到那铁鞋沉重得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跌个狗吃＿屎。环看其他人，她们都没有跌倒，一脸惊讶地看我，彷佛穿铁鞋是平常不过的事。我爬起来，勉强适应鞋子的重量後，「轰丶轰丶轰」地缓步走出尚仪局。
　　为什麽我要做这种事？其实我可以不做啊。
　　我问了自己上百多遍，艰难地跟着那数十个健步如飞的宫女，相信她们早有准备进宫来了，目标一定是当妃子。走了大约十分钟，很快便看见太乐署；相比起清雅端庄的尚仪局，太乐署的色彩缤纷和那处处皆有的繁花更胜一筹－－花朵怒放的姿态和鲜艳的颜色让人不敢直视，她们映衬着四周翠绿的灌木，为流水上的小桥装饰，不时有微风吹来，带起了一片幽香。
　　走了进去，一股浓香和叮咚声自里面传来，舞姬欧阳幽竹正斜躺在软椅上，指导一名宫女，敲打着一座编钟。欧阳幽竹察觉到有人，转头看到我和那些宫女步至她面前。
　　欧阳幽竹与秦生香散发的气质完全不同，前者有着艳丽的美，後者有的是优雅的美；若果说秦生香是白天鹅，那麽她便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凤蝶－－如此明艳动人的女子，也难怪击鞠将军对她神魂颠倒的。
　　「秦总管介绍的『有心人』来了？」她慵懒地说，这种语气让我很不爽。站在我身边的宫女对她行礼，我也连忙欠身。欧阳幽竹从斜椅上起来，注视着我们，突然伸出手摸了某个宫女的腰，捏捏按按一番。
　　「妳的腰蛮柔软的，不错。」她微笑赞道，继续以手探其他宫女的腰，她们纷纷挺直了身子。终於要摸到我了，她那双柳眉马上蹙了一下。
　　「妳的腰有些粗。」身旁的宫女对我投来不屑的眼光，估计刚才穿铁鞋摔一跤她们就看不起我了。「不过妳是秦总管推荐的，这些小问题可以靠後天补救，而且也要比别人更努力。」
　　「……奴婢知道，多谢舞姬大人教诲。」
　　欧阳幽竹点点头，退了几步，指着厅内的乐器。
　　「这里有几种乐器，妳们挑吧，我会教妳们基础的，有空来多来练习；半个月之後，我就会让妳们和资历较深的姐妹一起上课，要是跟不上进度的话……」她想了想，「这个以後再说，快挑吧。」
　　宫女们立即就上前挑选了，全都是琵琶，我则选了笛子。欧阳幽竹对那些宫女微笑，转头看到我只拿笛子，称有不满地看着我。
　　「为什麽是笛子？」
　　我不敢告诉她笛子看起来比较简单。
　　「笛子的音色美丽清脆，而且奴婢曾经学过类似笛子的乐器。」
　　「……嗯。」她疑惑地看我，随後勾勾嘴唇浅笑，转身先给那些宫女教授琵琶的入门和要诀。等了一会儿，宫女们已试着弹奏，可惜全都走音了。欧阳幽竹并没有批评，走到我面前，教我吹笛子。笛子并不像牧童笛那样，一吹就有声音，我吹了半天，它就是没响。欧阳幽竹摇摇头，让我们练习一会，便坐在一旁观看。

作者有话说

　　我會抽空更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