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法交易》无名火起

31、和解

　　阳光暖融融的照进房间里的时候，艾米才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睡了多久。她环顾四周，显然蝰蛇收拾过房间，撕破的衣物和酒瓶都被拿走了。楼下有佣人们劳作的声音，一个脚步声飞快的走上来。
　　“艾米？”鲸吉敲了敲门然后进来了，后头跟着蝰蛇。他下眼睑乌黑，胡子没刮，一脸阴沉。
　　“你哪里不舒服？”鲸吉轻轻摸上艾米的额头，又转向蝰蛇，“给空天打电话了吗？”
　　“不用找他。”艾米和蝰蛇几乎同时出声。
　　鲸吉很是诧异：“上次不是他给治好的吗？”
　　“不是！”艾米和蝰蛇又几乎同时出声。

　　“我有话跟你说。”蝰蛇走了出去。
　　鲸吉疑惑地看向艾米。
　　“只是个小感冒。”艾米勉强的笑一下。
　　鲸吉疑惑地出去了，带上门。蝰蛇在走廊尽头等她。艾米能听清外面的一切，她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艾米没生病。”蝰蛇说。
　　“那她怎么了？”
　　“昨晚，我试图□□她。”
　　“……为什么？”短暂的沉默后是问句。鲸吉的声音蕴藏怒火，仿佛过载的蒸汽机，沸腾的水蒸汽马上要爆开冷硬厚重的钢铁外壳冲出来。
　　“见色起意？”蝰蛇答的很轻浮。
　　下一刻就是一记猛击能发出的最大声响，接着能想象到人撞在桌子上跟着东西掉了一地的混乱场面。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喜欢你。”
　　“这和艾米无关。”
　　“我喜欢了你六年，最初我和艾米一起完全是因为想更接近你的私人生活。当然的，你是我的永远，无论最初还是现在……”
　　“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抱歉。”鲸吉困惑的打断他，语气冷硬。
　　“我知道。这不影响我单方面的喜欢。可是里面那个傻瓜她觉得你需要我。暗星离开了你正伤心欲绝呢，需要有人来安慰你照顾你，就一个劲的催我这个看似一往情深的笨蛋赶紧行动。”
　　“这不是你那样做的理由。”
　　“我让她认清我是个什么东西。”
　　又是一记重击，这回蝰蛇撞到了墙上。艾米能听到一声闷哼和血液滴落地板的声音，她的心忽然被揪紧了。

　　“夫人，要叫保卫来吗？鲸吉小姐在殴打先生……”一个女佣怯怯地推开门问。
　　“不用。”就在艾米回答的这个瞬间，外面又传来两声闷响和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接着鲸吉旋风般的跑进来：“艾米，我们走。去医院。”
　　“我没事，是未遂，他没有……”艾米赶紧澄清。
　　鲸吉看她缩在被窝里，就对女佣说：“请帮忙找套衣服来可以吗？”
　　“好的，夫人还有些衣服没带走的。”女佣利索的打开柜子取出一套裙子。
　　这套华丽的螺钿裙子是为晚宴而买的，重在展示曲线，艾米觉得再用不上就没带回去。等她换好裙子，简单洗漱过后，鲸吉再给她披上自己的斗篷，就看上去低调中透露着奢华了。

　　走出房间，艾米转头望去，走廊的边桌碎了，地上散落着木头，花瓶，篮子和摆件的碎片。墙面和地毯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喷溅。蝰蛇还屈膝坐在尽头的地板上。他的状况不算太糟，只有第一拳打在脸上，颧骨的位置血污一片，已经开始浮肿。他用手背擦了擦脸，鼻血还在流淌，又顺着手背流过渗出斑斑血点的前臂，滴落在地，显得很是狼狈。在艾米岛他受过比这更多的伤，彼时她只觉得触目惊心，此刻她却莫名奇妙的有点难过，开始想象这该有多疼。
　　他颓丧的坐着，始终没敢抬起头来。

　　鲸吉把艾米安顿在自己家里。她说好会开车接送艾米上下班，直至艾米感觉恢复状态为止。
　　“对不起，艾米。我一直很信任他，我没想到他会做那样的事。”鲸吉充满歉意地说，“你……想怎么处理他？”
　　“都揍那么惨了，可以了。”艾米振作起笑容。
　　“谢谢你，一直那么的关心我，艾米。”鲸吉沉思片刻，又诚恳地补充道：“我真的不需要蝰蛇。虽然暗星离开了，但一个人也可以是圆满的。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并不一定要成为谁的谁。”
　　“对不起，鲸吉。”艾米低下头，她知道朋友不是责怪她，但她的出发点确实没考虑过鲸吉的意愿，跟一厢情愿的蝰蛇又有什么差别。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甚至没有想过要好好跟你谈谈。我是如此的自私，害你遭遇不必要的伤害。”鲸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沉重的咬字音，她自责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其实暗星还活着的时候他就邀请过我加入他的阵营。当时他没说实话，只说自己是个逃犯，很惨的样子。但我还是拒绝了他，因为我不想研究天体物理，也不想成为神。无论暗星多么需要我，我也不能放弃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立场，放弃自由与他一起。父母把我抚养长大并不是为了要让我成为谁的附属，这不是我活着的理由。我也许还在不断寻找，也不一定是对的，但我不想被别人的意志所左右。”

　　艾米抬起头，望向鲸吉坚定的橘色眼睛。她总是那样有力，不为世俗所困扰，所以才能看清自己无法看清的事物本质吧。自己为什么要想当然的认为蝰蛇跟她在一起她就会幸福啊！
　　虽然都在灰色镇长大，但鲸吉的父母很爱她，与自己的家庭成日灌输嫁人生子的思想非常不同。可就连自己都想过要一个人坚持下去，为什么鲸吉不可以呢。两个人一旦结合在一起，就产生了责任和义务。鲸吉如此强大，她又需要多少依靠呢。与此而来的责任和义务，反而会是她的困扰吧。蝰蛇也许比自己还清楚这一点，才独自喝闷酒的。

　　“我明白了。我是你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支持你的。”艾米握住她的手，把心意传达给她。
　　“谢谢你。现在快去泡个澡，休息一下。”鲸吉用力的回握她，展开笑颜。

　　鲸吉的浴室整理的干净整洁，和她大大咧咧的个性似乎不太相符，不过艾米在这住过相当一段时间，对一切都很熟悉。她租的公寓浴室狭小只有淋浴，她已经相当长的时间没有泡过澡。温水泡浴带来的舒缓放松，是急急忙忙掐时掐点的淋浴所无法比拟的。
　　艾米脱掉麻烦的螺钿裙子，缓慢泡进浴缸，清澈的热水包围她的躯体，把疲乏和蝰蛇留下的痕迹冲刷干净。昨夜的情形再度浮现脑海，虽然温暖的水和他粗糙的手掌毫不相关，和湿滑的舌头毫无相似，她却猛然意识到他曾激起的那种类似的，不易察觉的愉悦与兴奋。
　　如果努力锻炼，她也许可以像鲸吉那样强大，无惧任何伤害，在他们的冲突中她可以掌握主动，不需要谁来拯救。但她不能够，提太重的东西都会影响她手臂揉弦时的稳定性，而这是她的职业生涯，是她得以不仰人鼻息的力量源泉。她没办法都做的很好。
　　艾米叹了口气，她摩挲皮肤的时候就想起他，真是该死。

　　沐浴过后她提笔给群星浩影写信客气地婉拒了他的邀请，昨晚的事件让她意识到自己一个单身女性去这种派对的危险性，而且她还担负着团队成员的安全。
　　晚上艾米坚持睡回客厅的沙发，鲸吉只好同意——以她的身高这个沙发可担待不了。出乎意料的没有睡眠障碍，艾米第二天就回去上班了。鲸吉还没开课，完全能按时来接送。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十来天，就在艾米快要忘掉蝰蛇这号人物的时候，他出现在了楼下，同行的还有她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