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法交易》无名火起

21、转折

　　艾米猛地惊醒。她听鲸吉说过，暗星有古怪的眼睛，所以立刻认出了他。空气中有信号经过，对讲机和无线电都发出微弱的电噪音。她赶忙把对讲机拿过来，调整天线。
　　“蝰……收……请回……”
　　是鲸吉的声音！
　　“鲸吉！我是艾米！我和蝰蛇在一起！在烬落群岛最北端！”艾米一边喊一边摇醒蝰蛇来报坐标。
　　鲸吉简单询问他们状态后就告诉他们，她已经租好救援船，风暴一减弱就过来营救。他们尽量待在原地，如果不得已要离开，光塔每九十分钟从上空掠过，在这个时段附近尝试发送求救信号以便光塔能定位他们。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了。蝰蛇开始打包行李把所需物资分装进背包里，又帮艾米的靴子加装了毛皮外套。艾米早已为自己改装了一条厚长裤，时刻整装待发。

　　上岛救他们的是克里昂。艾米从望远镜里看到他，他从东南方向来，穿着简约合体的白色外套，手持青色长戟，背后的白雪黑岩仿佛随他而来的神宫。艾米不由得想起那个梦，她做过很多梦，没有一个能如此鲜明的拯救她，他的意志还在是吗？
　　他们跑出去跟克里昂汇合，往东南岸跋涉，两艘船都停靠在那里。寒冷的风迎面刮来，仿佛要剃掉脸上露出的些许皮肤，扎入纤维织物夺走其下仅存的热量。地面是厚雪和坚冰冻土的混合物，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没多久艾米就开始落在后面，她极力加快脚步，但冷风灌进肺里像刀割一样，痛楚随着血液蔓延到四肢，令她气喘吁吁，累得几乎迈不动腿。

　　“我背你。在风暴加强前必须赶快。”克里昂的四条腿都装了防滑，轮毂换成了冰刀，走起来稳健又快速。他半跪下来，让艾米骑上他的后背。
　　布道师的后躯比真马要短，艾米必须紧贴在他背上，抱紧他的脖颈才不会被颠出去。她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躲避寒风，他的外套有海的腥味和淡淡的北极花香。
　　蝰蛇带着登舰钩索，虽然增加负重，但大大提高了他们的爬坡速度。越过几道雪脊和冰川，绕过一片垂直裸露的黑岩，就到了海边。一艘造型奇特的探险船冻在近岸的海冰里，仿佛点缀在果冻上的一簇冰霜黑莓。船一侧的冰坂打开了一条曲折的水道，雪泥和浮冰在海水中荡漾，冰坂边缘停泊着一艘救生艇，远处的开放水域中一艘大船的信号灯闪烁着穿透雪雾。

　　“我得把我的船弄出来，克里昂你上我的船，我要下水看看螺旋桨能不能动。艾米你跟鲸吉通讯汇报。”蝰蛇开始指挥。
　　“鲸吉说风暴在两到三小时内又会加强，这太危险。”克里昂干巴巴的回答。
　　“来得及。这船花了我两万金，还撞掉了一半，我不能再损失这一半了。”蝰蛇看一眼天空，笃定的说。
　　“天呐那么贵的船你为什么要撞毁它？！”艾米都替他心疼起来，那可是一万金啊！都够买半套他那所豪宅了。偷偷摸上贼船不行么，非得搞那么浮夸？
　　“为了你值得。”蝰蛇瞥她一眼，“他们给我限时，我不能冒险。”

　　艾米愣住的时候蝰蛇已经爬上了舷梯，钻下甲板点燃了蒸汽机。克里昂和艾米迅速跟着上船，一人给鲸吉通报情况，一人清理驾驶室门窗和甲板上的雪冰。很幸运船体似乎没有遭到损坏，虽然绳索都结了冰但驾驶室有密封门内里一切完好。这艘船看着崭新而且先进，动力和控制设施集中在尾部，船体包裹着坚硬的金属外壳，左右舷均有几处特殊的接驳口和配合装置，显然能与其相接的就是被牺牲掉的部分。
　　蝰蛇拎着一套橡胶潜水服跑回甲板上，他飞快地脱掉外套换上，又把安全索扣在腰间，戴上头灯和呼吸管，拿着扳手跳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艾米帮他盯着安全绳索，随时准备打开绞盘电机把他拉上船。安全索放了一段就停止了，他大概已经到了螺旋桨的位置。
　　四处都是海浪拍打冰坂及礁石的声音，固体和液体两股巨大的力量互相搏击倾轧，即将到来的风暴在天际隆隆作响。处于压力下的冰坂发出可怕的呻吟，隆起或裂开，水道打的更开，船身正在从冰中剥离，但不得不把油漆留给这片水域作为纪念。
　　离开克里昂这个热源后艾米感到非常冷，尽管因为紧张升腾出的热量弥补了躯干和腋下的热损失，握住绞盘锁扣和拿着对讲机的手却因为手套单薄而没有与寒风争夺的筹码。想到浸泡在零度以下的海水里寒冷更甚，艾米不禁有点担心蝰蛇。但克里昂不会游泳，没法下去协助。忐忑不安的等了漫长的二十分钟，收绳信号来了。艾米和克里昂一顿操作，把蝰蛇拉了上来。他冻的脸色惨白，一言不发的比一个搞定手势，就脱了潜水服到驾驶室里去了——克里昂和艾米都不会开船，还是得他动手。

　　船沿着水道中速前进，克里昂站在船头用长戟推开前路上的浮冰。艾米帮蝰蛇披上外套，又给他喂了热饮。她跑出去问克里昂要不要帮忙，那个神使般的男人摇摇头回她一个坚定的背影。他全神贯注，力量惊人。蝰蛇让她到甲板下帮忙巡视舱内情况，艾米忙不迭的跑了下去。
　　舱里照明充足，分隔合理，设计紧凑。她挨个隔间看过没有漏水，蒸汽机电机运转正常，燃料堆管道状态良好，才放心往回走。行李舱地板上扔着两个手提箱，一件皱巴巴的外套搭在上面。艾米疑惑的拿起来，这件衣服无论尺码抑或品味都不属于蝰蛇。只能说明这船上曾经还有另一名船员——蝰蛇单枪匹马显然无法驾驶这样的一艘船。那么这个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涌上艾米心头，应该是被杀掉抛进海里了。杀人灭口显然是蝰蛇的惯常作风。她不觉得那些海盗值得活着，但蝰蛇这样的做派也叫人害怕。她不确定鲸吉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好事。

　　船终于开出冰区，装载上克里昂的救生艇，全速前进。鲸吉一直站在大船上等他们，两船一靠近就把缆绳抛过来，等他们系好就加速驶离。风暴一路追赶他们，但到底没跟上。

　　平安抵港。

　　“艾米！”鲸吉跑过来一把抱紧艾米，片刻她又松开，橘色的眼睛严肃的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谢谢你。”艾米很是感激。刚才听克里昂说风暴肆虐，根本没有船愿意出海救援，更别提要上海盗出没的烬落群岛，鲸吉奔走半天用声誉担保不会损伤船只不用其他人登岛才求得一船愿意冒险。
　　“太好了。担心死我了。”鲸吉的眉头展开，露出笑容。她的长睫堆满冰棱，一看就是在导航搜寻中吃透了霜雪。
　　“宝贝，我把艾米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了，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来报答我？”蝰蛇用他惯常的浮夸语气笑着插话进来。

作者有话说

　　邪神是如何获得信徒的。跟鲸吉不同，艾米是暗星的信徒。
唉，难道蛇哥真的太差劲了？怎么按艾米都不肯低头……她真是拿着拜金女的剧本操着大女主的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