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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他...也是你的男朋友吗,学长?”
      听见这个问题,顾鸢没说话,只是含笑睨了郁朝云一眼。

      对方丢过来个不耐烦的冷厉眼神——却没否认,而是像只优雅矜持的大猫,微微点了点头。

      白晓抿了抿嘴,为自己阴暗丑恶的嫉妒坐立难安。
      他看了郁朝云一眼。这位总裁先生从不曾有过什么平易近人的时刻,即使此时他与白晓平静对视着,冷淡落下的眼神也将对方低低地踩进尘埃里。

      白晓连忙挪开了眼,转而专注地看着顾鸢。

      白日里的顾鸢,自然也是好看的。对方的艳色被清透的日光驱散,全然不似上次见面那样奢靡缱绻。

      他坐在郁朝云身边,懒洋洋地倚在男人肩上,却绝不会被误认成娇弱的菟丝子花;眼中微微渗进一点笑意时,衿贵从容的气质甚至更甚于他的情人。

      白晓不觉着学长有几个男朋友有什么不对。
      他只觉着那几个男朋友才是过错最大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没法与学长彻底般配,对方也不用费心费力地同时应付好几个人了。

      “上次的事情,我要谢谢你。”顾鸢说,斜了眼郁朝云示意对方自觉点单付款,“你怎么辞职了?是那边为难你了吗?”
      顾鸢一同白晓说话,对方的注意力便全然落在他的身上——连学长男朋友的醋都不会吃了。

      “不是的。”白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耳尖却依旧烧得厉害,“只是我与同事处不来...”

      “也不能怪他们呀。”顾鸢说,“毕竟大家都是来打工的,得罪客人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赶在白晓想要分辨的时候,他又含笑夸了对方一句:“所以,你那天站出来很了不起。”

      桌对面的大学生顿时闹了个红脸。

      顾鸢眨了一下眼,倒也不恶趣味地继续逗着对方玩儿了。
      “你现在找到新工作了吗,在哪儿打工?我男朋友公司缺一个助理,要不要去试试?”

      郁朝云挑眉。他可不记得自己公司什么时候多了个这样的岗位。

      他点完了菜,在旁冷眼看了一会儿。被顾鸢迷得神魂颠倒的人,郁朝云见了不少,可对面那个学生的眼神却分外痴迷干净。
      ——对方不像在看顾鸢,倒像在看贫穷困苦中永不会生出的奢侈幻梦。

      顾鸢将助理的工资开得很高,说那份工作又辛苦又繁琐,缺乏一个能吃苦又靠得住的人。

      他将台阶给对方搭好了,学生却还是窘迫着连连摇头。
      郁朝云只是性格冷,并不代表他不懂人心。他看出在顾鸢面前,白晓撑着点可怜的自尊;不愿接受心上人——与对方情人的施舍。

      “其实还有另一份工作。”郁朝云冷冷地开口,“顾鸢这段时间生病。我这几天太忙,没空管他。正好要找个人看着他按时吃饭吃药,别把自己早早弄死。”

      他语气凶得很,又带着些不耐烦,仿佛照顾对方是种额外的负担。

      白晓一下子顿住了,面上浮出些许怒气。他看了看顾鸢,轻声问:“学长最近身体不好?”
      顾鸢特地没接话,留给郁朝云抢白的空隙。

      于是郁总便当了把坏人和渣男,话里话外显出不愿意照顾对方的意思,把缺乏社会经验的大学生轻易哄骗了过来——给顾鸢当了个不需要怎么做事的生活助理。

      两人一个笑意盈盈,一个黑沉着脸;连眼神交流都不需要,便不动声色地打了一次配合。
      顾鸢请白晓吃了顿饭,又交换了联系方式,笑着同对方道了别。

      他与郁朝云在校园中慢慢并肩走着。夕阳垂落在树梢间,给顾鸢拢上了一层明亮温暖的光泽。他并不是只能在深夜绽放,只会被情爱滋养的月下鸢尾。他明明可以在白日里热烈地绽放——只要顾鸢愿意的话。

      “你以前是D大的学生?”
      “恩。”
      “那你想不想继续学业?”
      “呵。”顾鸢半是玩笑半是嘲讽地说:“你们郁家的人,救风尘有瘾?”

      他总是能轻易激怒对方——郁朝云立马就不说话了。

      两人走到校园门口,顾鸢远远看着司机停着车等他们,再看身边的总裁先生,依旧记仇着不愿同自己开口说话。

      “郁总,让白晓待在我身边,你就不怕我给你带绿帽子?”
      郁朝云闭眼忍耐了下,回答道:“我也不差这一顶。”
      他又说:“你也只是想帮帮他。我还不至于和个学生过不去。”

      郁朝云站在南城钱权金字塔的顶端,洁身自好又年轻英俊。如此筹码,足够他在任何一段关系里独断专制,为所欲为。
      可他一直忍耐着——为顾鸢忍耐着;即使被情人言语刻薄地挖苦了好几句,却还是下意识为对方体贴地拉开了车门。

      两人在车里沉默了一会儿。

      顾鸢托着脸,歪头看着郁朝云。对方永远是冷淡疏离的模样——与顾鸢在一起时,他并不会更高兴几分;与之相反,郁朝云饱受折磨,恼火生气的时刻比平时多上许多。

      “你喜欢我吗?”
      顾鸢在狭窄且有第三者的简陋空间里,随意问出了这句话。

      郁朝云本可以当然没听见这个问题。
      他本可以不回答,不把自己的真心送上去任凭顾鸢践踏。

      可那又如何?
      难道不承认这点,就会让自己在对方身上遭受的折磨少上几分?

      “喜欢。”
      郁朝云说这两个字时,全无剖白真情时的脉脉温情。他只觉着这个词像柄悬空剑刃,漠然冷厉地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顾鸢笑了一声——眼神随意搁置着,甚至懒得再多看对方一眼。
      有太多人将自己的爱意满心期待地捧给他;以至于对这美人来说,喜爱反而是这世上最不珍贵,最为廉价一样事物。

      “喜欢?”顾鸢又问,“那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
      郁朝云长久地与他对视着。
      “不。”他说,“我不会这么做。”

      顾鸢低低笑着,移开目光的姿态漫不经心,随意将旁人的情感与决心摔碎在地上。
      郁朝云在旁看着,突然伸手拉下了挡板——隔开了前座与后座的空间。

      对方是顾鸢所认识的最克制禁欲的人。有时他觉着,对郁朝云而言失控远比爱上某人更为可怕。

      可此时,他被对方恶狠狠地抵在车门上,男人死死钳住他的下巴,眼中流露的痛恨神色几近陌生。

      “顾鸢。你知道的,他们都在说谎。”郁朝云仇恨似叫着他的名字。
      顾鸢漂亮的墨玉眼睛无所谓地看着他,明明是冷冽的薄情质感——却让郁朝云怒火中烧,情难自禁。

      他有时真想毁掉面前人的这一切,用最不可挽回的选择报复对方教予自己的一切。

      他明明是那样渴望顾鸢,需要用全部的自制力才能与对方保持距离。
      可顾鸢却只将这渴望当做最浅薄的情/欲游戏——最折磨郁朝云的,便是对方最不在乎的态度。

      “骗人。”顾鸢说,“明明很多人愿意为我去死。”

      “是吗?”郁朝云连连冷笑着。他兀得上前,怒火与欲望交织,拖拽着他往无可逃脱的深渊落去。
      “你明明知道这些都是谎话。你明明知道谁在骗你。”

      郁朝云想到顾鸢用那些人在床上轻浮的情话搪塞自己,更是恨对方恨得咬牙切齿,“但我从没有在这件事上骗你。”

      他是这场游戏里绝无仅有的傻子。每个人都彰显装扮着深情,只有郁朝云撕扯出自己的真实给顾鸢看。
      他的爱自私且瞻前顾后,直至现在也无法将自我信赖地交于顾鸢。

      可谁又能真的这样做?

      郁朝云不信世上有这样无私的人。

      旁人不过是轻飘飘地给顾鸢一个许诺,可顾鸢偏就要用这样虚无的许诺,来挑拣嘲笑践踏自己。
      ——践踏所有为他捧上爱意的人。

      “这么生气?”顾鸢本想笑一笑,可对方的怒火如沉沉乌云,居然压得他也胸口憋闷。
      “我只是不想爱上个隔岸观火的家伙,干嘛弄得我好像在刻意为难你们?”

      “顾鸢,你也会思考‘爱’这个词?”
      郁朝云放任了自己对顾鸢的长久渴望,他说:“你不能企图烧死每一个来爱你的人。”
      *
      郁朝云难得放纵。

      他貌美的情人极少哭,只有在此时此刻,睫毛才会被泪水染湿成墨色。

      抱着他的男人叹了口气,无奈地亲了亲他的额角。
      “你明明很痛。”对方轻声说。

      等车停在了顾鸢家的楼下,郁朝云脱了外套,将顾鸢严严实实地裹住,自己上身只穿着件皱皱巴巴的衬衫。他差遣司机下车去买几件临时的衣服,顾鸢蜷缩在男人的腿上,抬头看向对方。

      不出所料,郁朝云紧皱着眉,周身沉郁的冰冷情绪比平日里更甚。
      顾鸢忍不住笑了起来。

      “郁总。”他喊对方。

      郁朝云的眸子往下,冷冷地盯着他。这人端着时,总有种薄情寡义的错觉;实际却纯情得很,此刻耳垂还微微红着,估计正在为情事前的那番真情剖白而恼羞成怒。

      “之前我说的那些话。”郁朝云顿了顿,“你可以当做没听到。”
      “表白还有撤回的道理?”

      顾鸢挑眉,戳了戳男人的小腹。指尖掠过的皮肉还带着情·欲的余温。对方的腹肌紧紧绷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还想要吗?”顾鸢问。

      在他面前,一向清心寡欲的郁氏总裁也失却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对方的指腹来回摩挲着情人纤细的腕骨,半晌后才叹了口气。

      “我如果认真对你。”郁朝云说,“便绝不会再容忍你胡闹。你不喜欢这样,不是吗?”

      爱是克制。
      但郁朝云的克制超出寻常,让顾鸢半点不信缘由是爱。

      “郁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他笑着问,“我都可以满足。”
      “顾鸢,你希望我怎么对待你?”郁朝云并不动怒,只是淡淡地问,“像你之前的那些情人,像你刚刚和我要求的那样;为你薄情花心的态度患得患失,甚至于不顾一切地去得到你?”

      “不可以吗?”顾鸢问。
      他的语气极自然坦率。明明是如此过分的要求,却依旧让人生不出任何怨憎的情绪来。

      “这会毁掉我,”郁朝云说,“和你,顾鸢。你知道我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他闭了闭眼,又说。
      “我不愿这样。”
      *
      顾鸢在车内换了干净衣服,被郁朝云抱着回了家。
      他那冷心冷肺的情人,自然不会因为一番剖白而改变什么;依旧颐指气使地使唤着他。

      郁朝云坐在沙发上,顾鸢便亲亲密密地倚在他怀里,捉住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摆弄把玩。

      在情爱中,顾鸢永远是从容不迫的。这些情感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游戏,郁朝云所有的情欲与爱都早早坦白呈现在他的面前,他不会为之有任何动摇。
      ——但是。

      顾鸢放下了对方的手。
      郁朝云丢给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抽回胳膊继续处理白天余下的工作。

      “哪有那么多文件要处理?”
      顾鸢曲起腿,足底轻轻踏上对方的大腿,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明天不可以吗?”

      郁朝云伸手将那只不安分的脚捉住了。
      “我一直很忙。”他强调道,“不要无理取闹。”

      “你对我很好。”顾鸢突然说。
      郁朝云似乎被吓了一跳,手指颤抖着多删了好几行字。他边撤回这个操作,边说,“有许多人都对你很好。”

      说到一半,这人的脸色不太愉快地阴沉下来。
      顾鸢笑着看他,郁朝云转过头去,盯了一会儿电脑屏幕后,终于没有再继续嘴硬下去。

      “我的确对你很好。”郁朝云说,“我应当是对你最好的那一个。”
      顾鸢收起笑容,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喜欢我的人很多,对我好的人也就那几个。”他说着,坐直起来,手虚虚搭在郁朝云的肩上。

      “你自私,傲慢,也学不会讨我欢心。”顾鸢说,“明明需要我,却是个连缘由都不敢明说的胆小鬼。”

      “有话直说,顾鸢。”

      他企图从高高在上的位置——在情爱中永远折磨控制他人的位置上走下来,为脚下那些可悲的牺牲者考虑。
      “如果你需要,我不会再引诱你。”

      他说:“你大不必再继续喜欢我。”
      他又说:“郁朝云,这算是放过你了吧?”

      顾鸢的确认为自己放过了对方。
      他觉着所有的苦痛都因爱而生,而所有的爱都溢满苦痛。

      他没料到郁朝云会生那么大的气。

      “顾鸢!”
      郁总是真的想骂人。可顾鸢乌沉沉的眼睛宁静得很,无惧也无怒,只是单纯如此地注视着他。

      他便觉着和对方无话可说
      他不想再说什么,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把门摔上走出几步之后,郁朝云又忍着怒气回过身来,重重敲了房门几下。

      “顾鸢,”他说,“我不需要。”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情人才回应他。

      “快滚。你刚刚弄疼了我。我很生气,这几天都别想来见我了。”
      顾鸢还说:“你小叔可比你听话多了。”

      如此任性妄为,将旁人的情绪与爱当做玩具揉捏玩弄的人。
      奇怪。
      居然值得很多的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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