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成为离开的人》云墨秋色

2、维护

　　【清晨6：30】

　　叮叮叮——

　　夏季的天总是亮的很快，清晨的阳光伴随着闹铃一起将林落喊醒。

　　林落躺在宽大的床上不满的将闹钟关上，然后重新睡。

　　再睡一会儿……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一会儿，林落的手机里才又传来了响声。

　　林落烦躁的接起电话，声音略微有点沙哑。

　　“喂？干什么？”

　　“还干什么，哥们你还记得今天要上学吗？”杜简无奈的声音传来。“你也和秃头半夜打电话到两点？”

　　“滚蛋，杜简你再提这事我和你没完。”徐浩暴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林落听着他们的吵闹声觉得闹袋疼，连忙打断，说：“不去了……我中午再去，你们开学典礼结束了？”

　　“还没开始，不过你现在过来还来得及。”杜简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

　　“赶过去干什么？站三小时就为听他们讲话吗？”林落不以为意，甚至打了个哈欠。

　　“还不如多让我们多睡会儿，上课也精神。
　　“你上课精神过吗？我劝你快来，15分钟后看不到你，赵玥可能就要亲自来找你了。”

　　杜简的声音再次从手机里传出来。

　　林落笑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的话，说：“为什么？我这么大面子，不去会都开不了了？”

　　“你要不让你爸给学校捐两栋楼呢？”杜简听这话都不知道说该什么好。

　　“只是听说这次检查会纳入班级考核分，会扣班主任的钱。”

　　这句话刚说完，林落就皱了一下眉。

　　完蛋……

　　他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赵玥可是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钱都收入囊中的人。

　　林落权衡利弊了一下，最终决定起床。

　　赵玥人生中需要保护的两样东西——自己的学生和手里的钱。

　　而且他上学期就已经创下扣赵玥半个月工资的“壮举”了，再来几次的话，赵玥就要强行给他改造一番了。

　　林落困倦的套上校服，看见上面缺少的名牌，不由得皱眉，但时间紧迫，他也没多想。

　　屋外的天气晴朗且明亮，路上是阳光折射下的树影斑驳。

　　林落奔跑的途中又接到了杜简的电话。

　　“喂？林落，你到了吗？赵玥现在到处找你人。”杜简的声音很小，应该是躲在某处偷偷打的电话。“徐浩说你在厕所，估计骗不了赵玥多久。”

　　“快了，让他帮我再拖拖。”林落气息有些不稳，他的家离学校不远，跑步几分钟就到了。

　　等到了学校周围，林落才看见那里有两个人站在门口，检查着进门学生的仪表。

　　“我先挂了，学校那有人检查。”

　　林落停下来，将手机揣进口袋，然后若无其事的刚要进去，就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拦住了。

　　林落被迫停下来，有点疑惑，帅气的脸上带些来着清晨的怒气，他抬眼望向来人。

　　“同学，你的名牌呢？”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没戴。”林落干脆利落地回应。

　　江言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那么快承认。

　　“那你不能进去，我会通知你班主任来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少年手里拿着表格，义正辞严，他站在阳光下，全身的皮肤被照的发白，清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林落微微抬头，这人长的高，却有点太瘦了。

　　叫赵玥来那他不废了吗？

　　“真的不能进？”

　　“不行。”

　　林落哼笑一声，对着面前的死板脸说：“行，我不去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手拎着书包随意甩在背后，背影十分嚣张。

　　江言平静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是他来的路。

　　尽管这人表现的十分不好惹，但规矩就是规矩。

　　“哎！江言，你去哪里？站岗还没结束。”另一个站岗的人叫住了正往学校里走的江言。

　　江言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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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落，你是在路上出车祸了吗？”杜简见他还没来，重新打了电话。“你再不出现，徐浩都已经要把你编成得痔疮了。”

　　“放TM屁，徐浩这嘴我是一天不想留了。”林落将书包扔过矮墙，这是他们兄弟三人意外发现的逃课地点。“刚刚被检查的人扣下了，我打算翻进去，这个时间应该来的及。”

　　“还有人会拦你……哦！我想起来，拦下你的是不是一个高高的帅哥，脸上没什么表情。”杜简恍然大悟般开口。

　　林落仔细想了想，那张脸还算过得去。

　　“应该是吧，他什么人？”

　　“他叫江言，是学生会纪律组组长，据说，有他在的场合没有学生能逃过违纪。”杜简夸张的说。“你这也太巧了，今天刚好他值班，不过你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听你说我还必须认识他咯。”林落觉得好笑，怀疑这人的名气是否真的有说的那么大。

　　“按理说应该是，不过你小心一点。”

　　林落此时已经翻上去了，正要往下跳。

　　阳光刺眼晃人，他用手遮挡了一下，剑眉星目，满脸的笑意。

　　“他就那么神？”林落丝毫不相信地说，毕竟他已经要从“组长大人”那逃脱了。“看上去也没多大能耐啊。”

　　正在他跳下去的一瞬间，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窜出来，把林落吓了一跳。

　　而他的脚也已经离开了高墙，没办法在空中停下。

　　“卧槽……让开！！”

　　杜简没听清林落最后一句讲了什么，就听见电话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林落的惊呼声。

　　“怎么了，林落？林落？？林……”

　　嘟的一声，电话被江言挂断了。

　　“……林落？”

　　江言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他从电话里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名字，而且仔细看的话，他确实见过。

　　林落吃痛的站起来，抬头看向了居高临下的江言，太阳很刺眼，但林落还是认出来了。

　　是在校门口拦我的那个人。

　　“怎么是你？”林落意外的说。

　　“我说了，没有名牌不能进，也不能带手机进学校，林落同学，你违纪了。”江言一本正经的说着，却从口袋里拿出了他昨天掉落的名牌。

　　“违纪这话在我这听来构不成威胁，江言同学。”

　　林落拍了拍身上的灰，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甚至还带着笑，可一抬头就看见了他手里的名牌。

　　“这……”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江言明显有些意外，伸出手，眼里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是你的？”

　　江言看着他说，似乎在等他想起昨天的事。

　　“怎么在你那？”林落看见自己的名牌突然出现在了他手里，倒有些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人。

　　可惜并没有什么印象。

　　“这是我的。”

　　他将手理所当然地伸了出去。

　　“还给我。”

　　对方却将名牌重新收入手中。

　　“现在还不行。”江言见他并没有反映出见过自己的样子，并没有着急把东西还给他。

　　看他没打算还，林落看见他手上的登记表。

　　“为什么？要记名字的话就赶紧记，我没时间陪你在这耗。”林落语气不好，只想要快点了事。

　　见对方还是没有要还的意思，林落也只好动手。

　　“给我。”

　　林落向他靠近，手刚碰上，谁料，江言后退一步，手也微微抬高。

　　距离变得异常的近，只差微微一小步，就能完全贴上。

　　林落抓了个空，他瞪了江言一眼。

　　“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言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他的眼中毫无波澜，清冷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想法。

　　林落仔细的打量了眼前的人，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一般这种死皮赖脸的，要么是来找茬的，要么是来报仇的。

　　“说吧，你要干什么？”林落双手抱胸，一脸不好惹的看着江言。

　　“你想要？”

　　江言的话听上去是有要求的。

　　林落不耐烦地说：“不然呢？看不出来吗？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这种知道他家有钱就用各种理由来要钱的，他见多了。

　　这种人林落一打一个准。

　　等了有一会了，江言迟迟没有开口。

　　林落就盯着他，在等他下文，一旦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绝对一拳上去。

　　同学，我可不是什么爱讲道理的好人。

　　江言的嘴唇动了动，林落也握紧了拳头，这人虽然比他高一点，但看上去弱不禁风的。

　　“想要的话……”江言停了一下，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

　　“嗯？”林落带着些怒气。

　　一时间剑拔弩张。

　　“你得先赔我的眼镜。”江言很自然地说完，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的波动。

　　“你TM想的到挺……啊？什么？”

　　林落刚要发作就感到疑惑。

　　赔？

　　林落瞬间僵住了，大概是没理解。

　　“请各班级排队进入操场。”

　　还没等他细想，空中突然传来广播声，林落听着心里不爽，这个人耽误了他太多时间了。

　　“昨天，我走在路上……”

　　对方才开始解释，林落已经没心情听了。

　　“行了，你别说了，老子没钱。”

　　林落抬手就强硬的把江言按在了墙上，一把夺走了自己的手机和名牌，并在对方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在他的登记表上签上了名字。

　　“嗯……”

　　江言的后背与墙紧贴着，吃痛的哼了一声，迎面对上了林落凶狠的眼神。

　　“兄弟，不用你亲自动手，我签好了。”

　　林落将登记表塞回他的手里，并用力拍了两下。“我们难道在哪见过吗？下次碰瓷能不能找个合理点的理由。”

　　“不是……”

　　江言清澈的眸子里满是不解，原本一向冷静的面孔也不禁松动。

　　“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揍你了。”林落打断了他的话，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离开后，江言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了眼登记表上的名字。

　　“……没想过找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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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我去！大爷你可算来了。”杜简看到林落带着臭臭的脸来了。“怎么了？来的时候顺了两桶汽油喝了？火气这么大。”

　　“遇到了一些事，不过没事了。”林落不想提，看只有他一个，随口一问。“徐浩呢？”

　　“在赵玥办公室编你是如何长的痔疮。”杜简说。

　　“……这狗徐浩。”林落脸色比刚刚更臭了，然后就要去赵玥办公室把人揪出来。

　　刚到门口，徐浩和赵玥两个人就出来了。

　　“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兄弟这个人得过这玩意很多回了。”

　　徐浩一出来就遇上了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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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浩转头和赵玥说：“其实也没有很多回……”

　　“徐浩。”林落平静地叫他的名字。

　　徐浩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啊，老师我先走了。”徐浩连忙跑路。

　　林落三步上去就是一顿胖揍，徐浩也是连忙求饶。

　　赵玥看林落终于是舍得从厕所出来了。

　　“好了好了，人都齐了就去排队，到操场集合。”赵玥看林落穿上了校服，戴好了名牌，一副整齐的学生样，感到十分满意。

　　这回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操场上，全校的学生站的整整齐齐，学生会的成员站在每班列对的前面，手里拿着一个表格，表情严肃的观察着。

　　台上，是校长激情澎湃的演讲。

　　徐浩摸着自己的后颈，刚刚被林落勾的有点疼，本来想安分点，但又无聊到爆炸，又回头找人讲话。

　　“林落，昨天可丢脸丢大了，你说秃头会不会放学的时候在路上逮我？”

　　两人个子都挺高，班上人又多，站在最后，检查的人很容易忽视。

　　“那刚好，你可以和秃头上演一出旧情复燃。”林落一脸无所谓。

　　“滚滚滚，我说真的，到时候你记得保护我。”徐浩说。

　　林落疑惑道：“我怎么保护你？”

　　徐浩说：“我俩放学一块走，下次一定要好好教训秃头，现在视频满天飞，我们三一世英名全毁在昨天了。”

　　“什么视频？”林落疑惑的看向他。

　　“你不知道吗？”徐浩有点意外，他们三个可是连80旬老太都知道了。“就时代网咖那一块，那块人巨多，我们被人追的画面全拍下来了。”

　　林落皱着眉，没有说话，好像在想什么。

　　“不过没事，也不用太担心，视频过几天也就没了。”徐浩以为他在担心视频流传的事，于是安慰道。

　　“这不家常便饭了吗？我和杜简跟你认识后就天天丢脸。”林落带着点笑，不客气地说。

　　“哎，但这回不是我最丢脸了。”徐浩有点得意的说。“你在视频里最好笑。”

　　“怎么可能？比你跑步的时候表情乱飞还好笑？”林落不信地看着他说。

　　“你少来，刚好拍的是你摔跤的那一段。”徐浩笑着说。“你比我好玩多了。”

　　“我靠，凭什么啊？我……”林落原本乐呵的表情瞬间凝固。

　　……摔跤？我摔跤了吗？

　　林落的思绪瞬间回到那天下午。

　　好像……是有这回事，那时候好像还撞到了什么人。

　　那人……他今早是不是在门口还见过。

　　“视频呢？给我看看。”

　　“现在怎么看？”徐浩觉得他莫名其妙的，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又这么严肃。

　　那人的脸与今早刚见过的脸重合，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越来越多的细节似乎全都对应上。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天好像还一脚踩碎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触感还挺像眼镜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撞的人会不会是……

　　紧接着，台上校长不标准的普通话消失了，然后就是一种熟悉又清楚的声音传来。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6班的江言，很荣幸今天能做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林落猛地朝台上看去，在对上眼神后，两人又默契地同时移开目光。

　　对方似乎也在找他。

　　“卧槽……”林落小声第地骂了一声。

　　台上的江言镇静自若，台下的林落却想赶紧离开。

　　林落莫名有点心虚，他知道自己什么脾气，凶的时候也是真的凶，不知道有没有把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吓坏。

　　不过看着好像没受什么影响。

　　“得问清楚，算了，太丢人了，偷偷塞钱给他？不行不行。”林落尴尬的想着应对方法。

　　“吁——”

　　突然，六班的后面几个男生在江言演讲的中途发出了唏嘘的声音，声音延长且洪亮。

　　林落的注意力被那边吸引。

　　“吵什么吵，这是第几次了？”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来了，似乎是他们的班主任。

　　可是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这声音林落听的很不爽。

　　“杜简，六班的在干什么？”林落绕过徐浩碰了碰杜简。

　　“台上的那个也是六班的，这几个男生经常在他演讲的时候这么干。”杜简指了指那群男的的其中一个。

　　“喏，就他起的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这样啊。”

　　林落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是个干瘦的马脸，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了。

　　江言演讲完回到班级，就遭到了那几个人的语言攻击。

　　“哟！学霸回来了？来来来。”季延假笑着欢迎。

　　江言表情平静，只是站在队伍的最后，六班的人也纷纷往后看。

　　见对方没有理他，季延就走上前推搡了一下。

　　“叫你呢，你听不见啊！”季延刚想再次上手，就被对方用力的抓住了手腕。

　　“少动手动脚的，离我远点。”

　　江言的眼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愤怒，手上也收紧力气。

　　“啊！痛痛……嘶——”季延痛的大叫。

　　江言随手扔开了他的手，面露嫌弃。

　　“你TM……”

　　季延像是脾气上来了，手直接抬了起来。

　　见对方要动手，林落才出声制止。

　　“干什么呢？”

　　季延刚吃了亏，就想找回面子，被打断了十分的不爽。

　　“关你什么事……”

　　季延不满的向三班的方向望去，却见到了让他噩梦一生的脸。

　　江言也随声望去，看到那人的脸，有些意外，微微一愣。

　　“是他。”

　　林落看着季延，语气不快地说：“大早上好心情都被你给吵完了。”

　　听到林落的声音，杜简和徐浩也看了过去。

　　“呦！这不是季延吗？杜简，你看是不是他。”徐浩用胳膊戳了戳杜简。

　　”嗯？还真是，刚刚没认出来，他怎么又惹到林落了？”杜简笑着说。

　　徐浩往六班的方向大喊一声。

　　“喂！季延，牙刚补好就不想要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笑了，像是被拉回了一段记忆里。

　　听徐浩这么说，林落才想起来，高一的时候有个人经常来找他麻烦，最后被他一拳打掉了牙，他“拳皇”的称号由此产生。

　　不过此后就没见过季延了，听徐浩说，季延每天都在躲他。

　　怪不得光听到声音就很烦。

　　“多管闲事什么？”季延被他们说的脸瞬间被气红了。“林落，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别的班的事你也要管？”

　　江言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目光却一直放在林落身上。

　　“怎么不关了？他……”

　　林落想不到什么好理由，停顿了一下，眼里带着挑衅与随意，随后指了指江言。

　　“是我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