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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扭曲的性别障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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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玩意?
霍望自从在无限流副本里靠武力值杀出重围后,许久没这般动脑筋了。
此刻盯着日记本上那句“哥哥的手好烫”,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里如乱麻般交织着矛盾的线索。
根据调查的资料,阿阮本是被娘家以“弟弟彩礼”为由卖给这户人家的幼子做“童养媳”,怎么凭空冒出个“哥哥”?谁的哥哥?
霍望想起“日记里的那个‘妈妈’那句‘狐媚子’”,供桌上那个眼神阴鸷的老太太,忽然就明白了。
供桌上的遗照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如泪痕般蜿蜒。
老太太的"鬼魂"破土而出,指甲长深三寸,还沾着未干的泥土。
"狐媚子!还我儿子!"女鬼的嘶吼声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铁锅,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而霍望却在她扑来的瞬间冷笑——剑锋已穿透鬼魂胸口。
刹那,他甚至看清了对方瞳孔里倒映的自己:眸中寒芒凛冽,唇角却挂着三分戏谑。
"被迫进来时慢半拍,老子正憋着火呢!您说巧了,正好有倒霉蛋撞上来了",霍望甩剑震散簌簌掉落的鬼怪碎片,"老太太,您脏这爪子要是敢碰我一下……"
他忽然凑近消散的残影,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恶意的调侃,"我保准剁得您连轮回的渣都不剩。"
自进这栋楼房那如影随形的阴湿感让霍望恶心的够呛,有背时鬼让他撒撒气,心情顿时好多了。
霍望也没指望这个阴险狠毒的老太太能告诉他什么,毕竟这也只是依靠执念活着的鬼怪,能不能分的清他和阮姨都不一定呢?
实在要是没线索,大不了他就把这副本杀到崩溃也能过。
一个C级无限流副本,在霍望看来真的不算什么,甚至都不配他浪费道具和积分。
就是有点舍不得栀年,霍望想起栀年的笑和那淡淡的花香,忽然就非常想回去。
但是事情没完成,回去交不了差啊!
潮湿的霉味如无形的手,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
霍望扯松领口,目光扫过重新排列的家具——方才还阴森森的灵堂,此刻竟多出一张掉漆的梳妆台。
镜中映出的场景让他挑眉:五岁男孩对着裂纹斑驳的镜子,正用褪色红绸带笨拙地编辫子,枯草般的头发间卡着几片碎叶,蜡黄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潮红。
梳妆台上放着的正是那只泛黄的布娃娃,不知是不是霍望的错觉,他觉得布娃娃的红裙子越发鲜艳了。
梳妆台上亮着的手机显示的时间是2013年9月9日00:00。
“宝宝乖,妈妈给你梳朝宝姐姐教的蝴蝶辫。”阿阮的声音从阴影里飘来。
她跪坐在男孩身后,指甲缝里的泥垢刮过孩子头皮,发出细碎的声响,"她说女孩子要扎蝴蝶辫,这样...这样就能被爸爸喜欢..."
霍望注意到墙角堆叠的衣物:全是粉色蓬蓬裙,领口处还绣着歪歪扭扭的“囡囡”字样。
忽然,场景又开始变化。
迷雾四起,梆子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七个纸扎人抬着朱红花轿穿过浓雾,轿帘掀起的瞬间,霍望瞳孔剧烈收缩——穿婚纱的“新娘”。
正是刚刚编蝴蝶辫的男孩,此刻他眼窝空洞,嘴角却被针线缝成诡异的微笑弧度。
"不是说他跟男友私奔了吗?"霍望皱眉,握着剑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后槽牙咬得生疼。
花轿经过时,男孩左眼的眼窝里渗出黑血,在婚纱上洇出梅花状的污渍。
远处传来赤脚狂奔的脚步声,霍望转身时,正看见阿阮披头散发地抱着布娃娃冲来,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浸透了布娃娃的眼睛:"他的到来一开始就不被人承认,不被人期望,连死后都要被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我要让他们全家陪葬!”耳边是阿阮疯狂的叫喊声,事情到这答案已经揭然欲出了。
原本因为痴傻被卖掉,作为幼子“童养媳”的阿阮,却被长子玷污。
恶毒的婆婆不分青红皂白,污蔑阿阮是狐媚子,憎恨她坏了长子的前程和一家的和睦。
后来阿阮发现怀孕并且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男孩,长子攀上高枝,自然不愿负责。
幼子心里也憋着火,自己媳妇被亲哥先占了,自己还要替亲哥养儿子,哪有乐意的道理,平日对阿阮这对母子非打即骂。
天生痴傻的母亲养大的男孩在错误的家庭氛围中,形成了扭曲的性别认知障碍。
不被希望降临的孩子最终受不住折磨离开了人世,但他恶毒的亲人却在他死后把他作为商品配了“冥婚”,甚至编造了谎言掩盖自己的罪行。
唯一爱他却痴傻的母亲在这大起大落的打击下彻底疯癫,成为了恶魔,手刃仇人为其报仇。
霍望想的有几分入迷,方才还缠绕指尖的鬼气骤然消散,突然间就从梦境中醒来,四周仍黑漆漆一片。
他攥着剑柄的手猛地松开,金属护手在掌心压出四道青白的印痕。
他在鬼怪编织的记忆囚笼里,竟困了整整两个小时!
虽然他没有主动想去挣脱梦境,但仍有点丢人,霍望打算把这件事瞒下来,天知地知自己知,再没有第四人知道。
霍望舔了舔唇角,喉间泛起铁锈味,梦境里阿阮儿子左眼窝里的黑血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这次他不打算用武力通关,因为比起强大的鬼魂,更可怕的真相正在从人性的深渊里缓缓浮出水面。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去睡一觉,毕竟下午又要开会。
至于阿阮右侧的土坯房,他已经够努力了!姜书黎也该做点事,省的一天到晚捧着他那个手机当宝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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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我的实力太强,梦境为了自保就把我弹出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霍望厚颜无耻地为自己城墙厚的脸皮镀金。
“你问问在场有谁在乎你这件事吗?”沈希看了霍望一眼,沈家大小姐还是非常要面子的,翻白眼这种事情自然做不出“不过,霍望给的线索的确颠覆了我们之前的信息,具体到连时间都能讲的一清二楚,非常值得表扬。”
霍望提议今日再去拜访那户人家,毕竟在这栋筒子楼扎根五十年的人家,墙缝里说不定都嵌着半世纪前的旧闻。
沈希却拧着眉头翻着本子看线索,晨光从破窗斜切进来,在她眼下青黑处镀了层冷灰:"不必去了,那对夫妻昨晚被儿子接去养老,今早已人去楼空。”
她语气仍带着扑空的懊恼,却很快重整思路,“好在你带来了重要线索,否则今日更棘手。但新问题来了——如何找到土坯房的线索?还要不要再接触阮姨?”
“阮姨显然不是人类,而且实力极强。”彪形大汉开口,目光在席间逡巡,明显是在捧霍望“霍哥这般身手都被拽入梦境,我们若主动靠近,怕是凶多吉少。”
他刻意放软语调,“或许该派女性成员尝试沟通,女性天生更擅长交流……”
话未说完,他的意图那真是昭然若揭。
席间唯二女性中,沈希可不是他有资格使唤的。那他口中“适合沟通”的对象,只能是刚刚失去恋人的女性玩家。
霍望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突然想知道姜书黎有没有发现彪形大汉心里的小九九。
霍望下意识转头,与姜书黎眼底的笑意撞个正着。
“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露出那种眼神。”霍望迅速别过脸,压低声音咒骂,“男子汉就该阳刚帅气!”
沈希哼笑一声,燕褚手中的剑“嗡”的一声从剑鞘中滑出,用华丽的辞藻阴阳怪气的吟唱起来:“天哪,我这剑是以北极星碎屑锻造的陨铁为骨,嵌着极昼之地采集的千年玄冰,是那般削铁如泥,明净清亮!天哪!我这剑穗——”
“好了,放过我耳朵吧!”霍望捂住耳朵,打断了燕褚那如裹脚布般的吟唱。
姜书黎看霍望这副受不了魔音入耳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燕褚被打断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也编不下去了,实在是有点尴尬。
“现在推翻之前所有的旧线索,以霍望的线索为准。”沈希敲了敲桌面,“小区过于陈旧,相关人物和事件都横跨数十年,NPC要么记忆模糊,要么三缄其口。”
“作为‘新住户’,我们必须维持‘和蔼’人设,非逼不得已不要用强硬手段逼问。毕竟我们不一定打得过”她指尖划过地图上标红的区域,“当务之急是找到霍望看到的土坯房。”
“我们现在人数越来越少,我建议我们最好还是抱团行动”彪形大汉着急提议。
彪形大汉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类型,事情是没有进展的,线索是没有的,发言权是一定要有的,不存在靠能力服众的可能性。
不过这对霍望沈希他们也没什么影响,毕竟他们这堆没一个圣母,一旦彪形大汉有什么坏心思,绝对是被他们放弃的最早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