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早已爱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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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也毫不避让地回看着你，金蓝异瞳里明晃晃带着挑衅。于是你伸手，扶住男人强撑着的身躯，语气平和地向他讲述。
“除却开膛破肚这种方法外还有别的，阿米卡拉地区流行的灌腹刑会把大量水从上下灌入受刑者腹腔，在受刑者□□达到极限死亡后，刑罚结束，原本在腹腔里的东西会混合着水全部流出；
“德科塞地区也有一种刑罚，他们会将当地特色的某种鱼放入受刑者体内，这种鱼在其中生存、挣扎，一直到吃完全部内脏后才会从腹部钻出，受刑者会被它们掏空地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
他仿佛忘了两人间的争执般毫不在意倚靠在你身上，用带着欣赏和固有的隐约讥讽的表情看着你，语调轻柔，“那么，你想将什么用在我身上呢？”
一手环住你的脖颈，他借着你的支撑坐上桌沿，手指流连似的划过你身上肌肤，最后停留在你下颌上。他将你脸庞抬起，同时身体前倾。
你再次对上那双眼睛，它现在也像宝石，绚烂美丽、但透不出什么属于主人的情绪色彩。
你们双目相对，视线相交，呼吸彼此纠缠，但却泾渭分明。
也是近到这种程度时你才忽而一瞥，瞧见他右眼上残留着一道细小的疤。
你说：“我什么也不会用在你身上。”
同时又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抬起的手臂。
局势转变很快，方才气息流转间的暧昧转眼蒸腾。你以一种保护和控制的姿态将他笼罩在自己怀中。
“哈？”他漂亮的眉毛皱起，“你在耍我吗？男孩，你的分数彻底归零了，任务失败，去转告你的长老们，让你回家睡大觉吧。”
他想要推开你离开，但你扶握住他，却也禁锢住他，让尚未彻底恢复的他难以动弹。
“我想说的是，这些都不应该属于你。你有错，律法会惩罚你，长老会直接下达的判决是你应得的苦果。但除此之外的那些苦痛与折磨，这都不应该属于你。
“人与野兽的区别就在我们身上所有的约束，迪昂的规训落在我们身上，让我们获得理性，而非用天性中的恶去主宰一切。
“教廷和我们的存在同样是为了守护父神设下的秩序。我们是迪昂座下为其牧羊之人，在尘世将祂的规准践行，替他把怀中的孩子养育成应有的样子。
“如果神父和教廷的作用只是为了纵容和将暴行更多地施加给其他人——比他们应得到的更多，那么，人与野兽毫无区别，我们的存在也无甚意义。
“所以，不论怎样，我都会捍卫你应有的权利不受侵犯，哪怕面对你自己。”
他看着你，表情里的愤怒消减，忽而安静了下来。
赤色的发被水汽粘结在身上，现在的他宛如一团凝固的死火。低垂着头，后颈红发间露出截苍白瘦削的脖颈，勉强勾一下唇后，他才低低吐出几个字来。
“真是可笑。”
语气很沉，比起讽刺更多的只是平静，仿佛还有几不可闻的脆弱蕴含其中。
你直觉他这句话并没有落在你身上，于是只是注视着他。
他忽然别开头，向你露出线条优美的侧脸，只从微抿着的猩红唇瓣里轻轻吐出一句话，“祂不是父神”，旋即再次伸手揽住你的脖子。
你知道在其他地区保留有不同的神明画像，祂们有不同的名字、不同的称呼、不同的形象、以及不同的神迹与权柄遗留在世，所以只是听着。
神明有无数种化身和神迹，祂们位格不同，但本质绝无分别。祂们都是神，至高无上的神。
是加尔尼乌教侍奉的迪昂，是你们共同且唯一的父神。
你顺着他的拉扯，小心地进一步靠近他，并不明白他的意图。
而他却刻意垂下眸子避开目光交汇，你只能看清那些微颤抖的眼睫，在他眼底落下一片阴翳。
他忽而借力上移，略长的红发划过你脖颈，说话吞突间气息温热而鲜明。他的唇靠在你耳畔，呼吸灼热，语调温软，“带我出去吧。”
到了这时，你才发现他的状态不对劲。他在刻意表现。他的意图呢？
你顺着他的意愿将其抱到浴室外，替他擦干身上的水珠后穿好衣服。过程中不免与他相贴。没了水珠，他的肌肤触手温润，也让你更深体会到他身上未消的伤。
许多伤疤出现的地方都很奇怪，比如右眼上和左侧第五对肋骨下端的伤口。
想要通过摧毁大脑和心脏来杀死他？但这种方法早在最初就被实验并否决掉了，不该到现在了还在尝试。
与他身体里不该存在的第二个抑制器一样，这些伤口上也充满了迷雾。你是他现任唯一的行刑人，而你所要施以的刑罚更是与人心相关，他的档案已对你全部开放，你在去迎接他前的七个自然时里看完了所有的十一本记录，但从中却没有丝毫线索。
他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隐秘的大事情。它们被小心地隐藏于暗处，甚至连受害者本人也为其掩护，但不论如何，你可以肯定的是，它们原本是绝不被允许出现的。
注视着面前这张冷淡而尖锐的艳丽脸庞，你想：除却【爱死】之外，你或许又有了一个新的任务。
更衣完毕，你再次将他抱起到一楼的小客厅里，放入那张柔软舒适的安乐椅上。
厨房里事先准备的蛋挞尚有余温，酥脆香甜，正是适合入口的时候。你将水壶放上炉子加热，盛好牛乳，又额外备好果盘，这才将它们一齐端至外间。
他看着意图明显的下午茶，眼神似笑非笑。
“这就是你会给我的吗？”
抹去对食物用途的定义，他满足你的打算，尽情吃下你准备的切块，又拿起桌上盛牛乳的杯子一口饮尽。末了，才刻意伸出舌尖，很缓慢舔舐掉唇上残余液体，语气轻柔地为你不诚意叹惋，“真可惜，因为那该死的复原力，我的肠胃也同样顽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而你如今此举只是顺手——现在本就是吃下午茶的时候，所以并不指望它能发挥出什么清胃作用。只是，“你似乎很喜欢甜瓜。”
甜瓜，一种实际并不甜的瓜果。味道近乎于无，白色的瓜瓤口感软烂，唯一的优点只是水分很足。因为易于种植且生长迅速，普通家庭也能经常食用，可以说是最廉价和易得的水果。所以在你的印象中，似乎很少有人会如此喜欢吃它。
果盘里剩下的水果都还有残留，只有它被搜刮地一干二净，连碎块也不剩。
“嗯哼？”他从鼻腔里哼出个音来，没骨头似地把自己窝在椅中，单手支起下颌，指尖在脸颊上漫不经心打转，所过之处留下点点红痕，“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着他指节的动作。似乎注意到你目光，他轻轻一笑，宛如不经意般划过嘴角，猩红的舌尖若隐若现。
你收回目光，平淡答道：“不，没有，这很好，我很高兴能得知你的喜好。以及，与你同样的回报，我不会为刻意的引诱而动摇。”
他手上动作忽而一顿，终于开始用正眼瞧你，语气回归了地下石室里那般不阴不阳，“我可不这样觉得啊，浴室里落荒而逃的、小、男、孩儿~”
果然，从浴室开始他的确一直在进行这种目的不明的引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打算，但你见到红花后从浴室退出的动作一定给了他底气。
算上石室里不受控制的怪异情绪，这是你的第二次失误。
而在他面前，这种失误是决不允许的。
否则。
眼前之人身体前倾，脚尖与地面相触，他一手俯撑着桌面，又一手抓紧了你胸前衣襟，这动作令他线条柔韧的腰背在你面前显露无疑，却完全不显弱势，也没了方才他周身似有若无的暧昧诱惑。
他嘴角勾勒着笑意，眼中却冷冽寒凉。
有一股视线自下而上攀爬上你脸庞，尖锐到甚至能让人感知到它缓慢游移带来的悚然。这注视极富有侵略性，你知道，这条火红的毒蛇正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你既然想让我爱上你，那作为报答，我当然也该让你爱上我呀。”他抬起下颌，朝你眯起眼轻笑。
否则，他就会趁机抓住你的弱势，毫不留情地席卷上来。
你垂眸看了眼胸前衣襟。尽管还有未消散的疤痕，但抓住白袍的那只手看起来仍修长而细白，小指根部一颗血痣如同点墨。
手背上，细细的、青蓝的脉络清晰可见。填埋在瘦削的骨骼与皮肉之间，并不突兀，却很鲜明，使得那只手有种延伸开的活气。
就是这样的一只手曾紧握住利刃。他杀死了那位存在，让你被流放出来。
你忽而掀起眼皮，对上露出危险笑意的他，一把握住了那只手。
嘴角勾起抹没有笑意的微笑，面对着那双金蓝异瞳，你开口，语气平静：“不需要想办法让我爱上你。他人的爱情并非可以随意玩弄的存在，如果我想要你爱我而死，那么在此之前，我理应奉上同等的爱意。”
你握着他的左手俯身，唇瓣停留在怔忪而慢于闪躲的男人唇上，吐息交错。
没有吻上。
近到几乎能看清他瞳孔纹路的距离，在隐约的接触中，你平静道：“所以，在接下这个任务后，我对你的爱早已至死不渝。”
——或者说，在你犯下那桩重罪，在我被驱逐出圣母泉修道院、成为一名普通神父后。
我早已【爱死】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早已爱死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