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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死】 ...
你推开石室的大门。
室内昏暗,借着屋顶十字裂口里洒下的光,你打量眼前这位囚犯。
在来到这里以前,你已对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有所了解。但在实际见到后,仍不免为此皱眉。
室内空气浑浊污秽,充斥着血腥气,被拴住脖颈高挂在十字架上的人看起来十分不好。
垂下的左手已彻底化为白骨,只剩下丝缕粉白的残渣还依依不舍地黏在上面。这令你稍显讶然,为这曾握住刺刀的手此时竟还与他的躯干相连。
他膝关节以下的部位肿胀而失去了基本形状,软趴趴垂坠在地上,这是隔着表皮,将里面的血肉连同骨头都一寸寸碾成粉泥才形成的。
想要内部粉碎却不伤表皮丝毫很难,你听闻长老贵族们联袂搜完了大半个联邦,才找出一个会这技艺的人。当然,因为违背了保密协议,现在,最后一个传承者也消失在野兽腹中。
从小腹到右手臂,你只大略看出来其中连缀着许多创口,深的穿透了黄白的脂肪层,红成一团的血肉从那里脱出,也许是血块,也许是内脏。浅的,你看不太清,这里实在太黑了,只依靠数十米高的狭隘天窗洒下的光,真不够照亮些什么。
迈步入这一室昏暗,尽管视线模糊,你仍不打算点燃桌上的枝形烛台。
他已在此地关了许久,哪怕些许星芒似的火光,都能叫他双眸难以承受地刺痛。
这是过去常施加在你身上的苦,你知晓这有多涩口。人总是喜欢吃甜的。你来到这里是为了杀他,所以你不会给他苦。
越过置满刑具的架子,那上头还淋淋滴出血来,你走到十字架下。
因为缺氧,他似乎已彻底丧失意识晕厥过去了,整个身躯都俯倒下,只依靠脖颈项圈连着的粗黑铁链才勉强没栽入地里。从你的视角看去,入目只有还沾着血与尘的斑驳红发,像一团火焰的余烬,灰堆里挂着缕缕的白/浊。到了这里,你才终于从空气中嗅到了另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同于早已习惯的猩红血气,它对你显得尤为陌生。你从记忆中翻找了许久,才隐约记起曾在某个夜晚,在小小的修道院教室里,你与它和他们擦肩而过。
属于他的审判只将死亡带到了他头上,而死亡不与奸/淫同道,即便作为死刑犯,他也仍保有律法和判决所允许的人权。
“这是对迪昂和长老会的亵渎。”你轻声自语。
似乎被你的话音惊动,被你判断为丧失意识的头颅忽而抬起。视线中央,你见到一双异色的眼睛。
它无疑是漂亮的。
左眼碧蓝,右眼鎏金。即便在昏暗石牢里,也折射出宝石一样粼粼的光。
水润,明亮,也很深邃。叫人对上的第一眼不觉屏息,仿佛对视到的并非人类眼球,而是什么瑰丽稠艳而难以言表的隐秘存在。
这双眼睛足够让人无视掉许多东西,比如周围的血迹、颊上露出白骨的创口、或者主人近乎于无的呼吸。
也许对视这个瞬间你神情中透露出什么可笑讯息,那双注视着你的眼睛在此刻微微弯曲,凝聚出点滴尖锐的笑意。他看起来漫不经心,“我以为这是你们觉得我应得的。”
说话时,他嘴角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开,弯曲的弧度里浸满血渍,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古旧生锈的、已经脱了漆的红唇娃娃。
你对着那双眼睛,平静地否决了他的发言,“从古至今,都没有奸/淫这种死刑手段。”
你的目光照耀在他身上。
那双干净美丽的眼睛为你呼唤来了一种新的体验,你的眼中同时有碧蓝、鎏金,还有在那之下血肉模糊红白交接的躯体——或该称之为躯块。
这是两种绝不会被人并提的东西,就像歌剧院里正热映的剧目与水里腥烂发臭的死鱼,它们本不该以任何形式被联系在一起,但它们现在彼此交融。这认知让你认为自己知晓了心里方才对视时出现的那股隐约不适感的由来:
它们本不该共存,但却偏偏都出现在他身上——这是畸形的。
与你相对的那双眼睛目光闪烁两下,你解读不出其中蕴含的情绪,只看见他嘴角愈发的红。
“是吗?我还以为这是最常见的死刑手段。一个女人在某个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了街边。一个醉汉强/奸了她,或者几个,他们觉得这婊子的挣扎实在烦人,于是力道变得粗暴,超过了界限。她的尸体被扔在臭水沟边,没有人去管,得等几天后才有卫兵过来,他们看一眼,确认这里没有他杀的痕迹——哪怕证据就明晃晃摆在旁边,而那群醉汉不久前才从他们身边经过。
“他们把她扔进集装车,和里面无数个相似的尸体作伴。太阳照常升起,她的死无足轻重。尸体离开的第二天,人们就不记得她了。臭水沟旁边总有尸体,他们并不在乎这尸体是谁的。不是自己的最好,但要是自己的,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至于神父?”
他看了你一眼,语调说不上讥诮,“神父们都坐在教堂里吃着面包赞颂迪昂,他们可不知道臭水沟是什么东西。”
你看着他。
他尖锐而刻薄,猩红的舌头与冷白的牙齿层叠出现在你眼前,他在用一桩可悲荒诞的惨案冲你发脾气,尽管故事中的角色与你并无关联。
他像头横冲直撞的巨蟒,而你正目睹一桩毒蛇食人的惨剧。被蚕食的人是你。
你对他的表现感到轻微的失望,哪怕实际上你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失望。
但总之,你自己心里曾有的那道影影绰绰的幻象已经碎裂,所以它原本是什么也就变得无足轻重。
你不会为过去与虚妄停留,可也仍不免为它的消失而想要皱眉。
当然,你知道这不是他的错,是你自顾自把期望寻了个名头按给他,他本就没必要为你的憧憬买单。
若要深究,或许你才是该道歉的那一个,为你的妄自揣度与擅加期许。你把不属于他的枝干嫁接到他身上了,还指望着这莫须有的枝干成活,结果,结出你想要的果子。这不应该,这是错误。
你这样回应自己,但心里那股莫名的恼闷仍无法散去。你想这或许是因为,不管怎样,他的确让你失望了。
你的视线落在他白骨化的左手上,声音平静地回复他嘲讽,“一个人死了,不管她因何而死,现在我们都应当为她感到庆幸。我们该祝福于她。她逃离了人间的苦难,得到了无上崇高的自由与喜悦。
“而那些犯下奸/淫罪孽的人和玩忽职守的人,过去的,会有过去的律法惩治他们,现在的,会有我们来让他们后悔。”
你感觉空气好像震动了一下,但你没听见声音,也许只是他在吸气,更有可能的是嗤笑,为你冠冕堂皇的这些话。
然后很久你都没再听到声音。他的回答迟到了。
你后知后觉去观望他脸庞,才发现他复又闭上了眼睛。你用这间隙端详着他,他的皮相柔和精致,但轮廓却很深邃。你听说他是贵族与异邦奴隶厮混留下的种子,现在看来确有几分可信度。
你打量他,慢一步才从被血渍浸染的皮肉后又看出层颜色,它在你面前逐渐变得浓郁。
你伸手,小心拿手背靠了靠他额头,他额前垂下的发丝扫过你皮肤,针扎似的痒。
皮肤接触的时分他很警惕睁开眼,望来的目光仍旧清灵锐利,要靠努力才能从他眼底找到丝幻觉样的混沌。他的热气从接触点攀升到你手背上,有些许燎人的烫。他眼下绯红,他生病了。
于是你忽然找到了他这种姿态的原因,并因他刚才的恶劣态度而感到安然。
你不再纠结于幻影的消失了。意识浑噩的病人总有任性的权利。
迪昂将苦难降临到他身上,你通过这权利与他共担。这样做苦难实际增多了,彼此都会受伤。
但这样做,他得到了发泄,你则为所爱之人付出,你们都做到了什么,并自觉得到了什么,于是苦难于你们而言便减轻了,你们得到救赎。
而不仅如此,现在你还拥有着能消除他苦难的方法,所以他注定短暂的发泄在你眼中便也显得可被容纳。
你单膝跪地举目望他,从怀里拿出长老们交付给你的密银钥匙。他也垂下了目光,只是没有看你,而是对着那柄钥匙说:“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修复力。”
“是的。”你说。
只要用钥匙打开他脖子上的项圈,他具有的复原力便会立刻开始发挥作用。
你翻阅过有关他的记录。有一次,行刑官们将他推下高崖,用大石碾碎残块,把剩下的残渣又用石磨研磨至粉碎,火烧后用试剂溶解,残余的液体被掩埋至植物根系下。
当时的记录中所有人都认为这下他必死无疑,然而第二天,一个血淋淋的肉块出现在填埋地里;第三天,它有了大致的轮廓;第四天,他分离出手与脚……等到第十天时,他站在那里,完好无缺。
在那之后,长老们想方设法找来了这条项圈,但效果只能初步抑制他的复原力,一旦施加的伤害超过某个限度,他的复原力便会骤然爆发,把一切归为原状。行刑官们用了六百九十八天去研究,才终于在项圈临界值下将他的身体摧残到这种程度。
现在,你打开项圈,他的疾病与苦难都会消失,而你们六百九十八天的成果便会付诸东流。
你在他漠不关己的注视下,将钥匙插进他脖颈间的项圈里。
咔哒一声,锁芯开启。
你轻轻摘下他脖颈上勒入血肉的嵌银密环,身体前倾,接住栽倒下来的人。
“你的上一条死刑指令被撤销了。”你微微偏头,将唇贴在他耳侧,确保每一个字节都能传入他耳中,“七个自然时以前,新的裁判结果出来,你本次被判以的刑罚是——【爱】死。我是你新任的行刑官,埃文,很高兴见到你。”
你在嘴角刻意圈画出微笑的弧度,尽管他并不能看见,但你也希望自己的表现能更好些。
毕竟,为了杀死他,你需要他来爱你。
他的复原力正飞速发挥作用,内脏归位,血肉愈合,新生成的瓷白皮肤正把一切都覆盖在下。不出片刻,依靠在你身上的人已基本称得上“人形”。
你眼角余光瞥到他斑驳红发上的□□,于是为自己的话默然添加了几个字句。
“现在,我是你唯一的行刑人。而包括我在内,不论谁对你动手或做出冒昧举动,都将被认定为是侵犯你人权的表现,你有权进行反抗。”
抵靠在你颈侧的脑袋偏了偏,发尾骚动,你肌肤上传来刺挠样的感觉。他的声音轻微,但话语仍显得扎人,一如你颈侧的触感。
“我是不是该说:‘我是你新任的罪犯,约旦,很讨厌见到你。’当然。”他嗤笑一声,“我这话是真心的。”
你忽略他对你情感的扭曲。他的身躯仍旧滚烫,伤痕尚未消失,复原力的作用未达到完全,所以病人任性的权利也暂时没被剥夺。
他的双足仍显得软绵,尚不足支撑身躯,于是你将他从地上抱起,带他离开十字光隙的照射范围。
在即将踏出石室时你停了下来,怀中人不明所以,而你则改为单手环抱住他。
他的骨架算不得小巧,身型与你相似,这个动作几乎叫他成一团蜷缩在你怀里,对你也不算舒适。在他微眯着眼、显得有些嘲弄的注视下,你抬起空出的左手,轻轻覆盖上那双异色瞳孔。
他又笑了一声,“有这种必要吗?反正又不会有事”。但并未移开你的手。
你对他说:“但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他说:“但更不好受的我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
你说:“但那是我不会给予你的。”
他沉默了一下,你看见他鲜血浸红的唇微动,勾出不知是咬牙还是讥讽的轮廓。他更像个红唇的古董娃娃了,不管样貌还是神情。人们永远搞不清古董娃娃都在想些什么。
未等你深思,话题很快就被转移。他忽然提高了音调,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惊诧与戏谑。
“我好像搞懂这个破【爱】死是什么了。他们想要让我爱上你?先声明,我提出这个假设并不是因为你刚才的行为触动我,让我有了想要爱你的感觉,而只是出于最基本的逻辑分析。如果真是这样,奉劝他们还是尽早放弃吧,我觉得还是继续刮肉按摩比较实际。”
现在的他从发丝到话语,浑身的刺,有些过于扎手了。
而且,他过于敏锐了。你刻意的表现对他无用。你明确感知到这点。
所以你没有反驳或做出其他反应,只是平静地回答他,“【爱】死并不属于需要对你保密的范畴,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它的行刑方式是令你无可救药地爱上我,然后再由我给予你痛彻心扉的苦难,以达到令你心死的目的,进而观测是否能让你死亡。长老院经过综合分析最终判定这一方案的成功性高于上一个,所以你的建议很难得到采纳,不过我会为你上报的。”
他“啧”了声,语气不阴不阳,“你可真是坦诚。那么恭喜你,因为这番话,你的成功率已跌至负数,我看起来难道傻到坑摆在这儿还会往里跳吗?”
你陈述着自己的想法,“我认为挚爱之间首要的便是诚实,而与其被你发现导致功亏一篑,主动坦白这一切反而会让你卸下戒备,更容易接近。”
“为你诚实的奖励,你现在这样比起刚才故意做些莫名其妙的体贴动作更让我欣赏。”
实际上,遮眼的动作并非你设计的故意,不过你没有再做出解释。
反驳只会引来猜忌与矛盾,坦诚所换取的些许信任优势也将因此荡然无存,一个小误会的解开不该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
所以,你只是说:“谢谢。”
你维持着单手环抱、掩住他眼睛的姿势,带着他慢慢离开这间充满阴霾的石室。
你知道,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爱人】了。
而你即将手刃挚爱。
第一章已包含了本文存在的部分元素,但并不是程度的上限,也不是广度的极限,感到不适的食客请注意及时撤离!!!
后续会出现什么无法保证,唯一能给出确切回复的是两位主角的爱情已锁死qwq
及,本文内容不代表作者三观,请勿人身攻击也请勿带入现实qwqqqqqq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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