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沫·前夫他跨时空追妻》》青簪雪

30、第30章 订婚喜事

　　今日是纳征下聘，可因为柳氏一族已无近亲，柳绾如也只有陆夫人这姨母一位血亲，而且从六岁起就寄居在陆府，所以订婚前的纳采、问名、纳吉都是在陆府由陆府中人操办。

　　陆夫人疼爱这个外甥女，又怜她无亲族依靠，故一应订婚规矩都不少。而且将城西的一个宅子给了柳绾如，让她在今日下聘后就搬去暂住，直到成婚时再接回陆府。

　　当柳绾如坐于兰蕙圃的中厅时，满院子的红灯笼、红绸、红窗花，一片红的海洋，喜庆热闹。院中还陈列着八十抬红绸装饰朱漆礼箱的聘礼。白银、绸缎、字画，玉如意、錾鸳鸯纹银雁、珠宝首饰等，还有江南时兴的习俗——明前武夷岩茶。

　　丫鬟夏枝见此情状，捧着错金托盘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内心则为柳绾如高兴不已。同时也庆幸陆府宅邸宽大，表姑娘所住的东跨院就是三进的，不然这院子都快摆不下了。

　　“夏枝，快，回给表哥的文房四宝在哪里，快快准备好。”柳绾如嗓音有些颤抖地说，一如她控制不住的笑容，似喜似悲。可能无人能体会她现在的内心，那是一种多年夙愿成真后的激动与欣慰。

　　“在的，表姑娘，奴婢马上端过来。”夏枝急切回应道。当下订婚习俗中，女方需回赠男方文房四宝，寓意才高八斗，不过她们大公子十八岁时便由圣上钦点为探花，自是才华横溢的。

　　正在这时，从小院门口涌来一阵喧哗热闹之声，夏枝再打眼一看，大公子着一身宝蓝色绸缎直裰，腰配青玉雕螭龙首玉带钩，行走在一群人之中，端的是玉树临风，气度不凡。

　　再看向厅内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袭绣金桃红缎面交领袄，下配墨绿缂丝马面裙，安静含羞的表姑娘，这两人真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陆云谦立于院中，身侧还站二弟陆云衡，三弟陆云舟。陆云衡今年方才及冠，早已订好太子太傅之嫡女为妻，在陆云谦大婚后，也将行礼成婚。陆云舟与柳婠如同岁，已由家中选好高门大户之女为妻，两家也已互换了庚帖。

　　“大哥，过了今日咱们是不是可以唤表姐为嫂嫂了？”陆云舟自小受父母宠爱，性子活泼开朗，又是自小与柳婠如认识，便口无顾忌了些。

　　“三弟慎言，还是等大哥成婚后再改口为好。”陆云衡温文尔雅，心思细腻，但却是家中与疏离冷漠的陆云谦最为亲近的人。

　　陆云衡温声说罢，抬眼看向陆云谦，只觉得素日冷面的大哥今日是越发的森冷，简直要将“生人勿近”刻在脑门上。特别在三弟说完那句打趣的话后，面沉得都能拧出水来，这哪里是像要下聘纳征的人？陆云衡只觉心下惴惴，期待今日能一切顺利即可。

　　而此时的陆云谦，眼神则是直直望着院中廊檐下的一对红灯笼，只觉那一抹红色有些刺眼。他来之时就在心中告诫自己，既已选定妻子，便该像考学为官一样，克尽己责便是。

　　陆云谦下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手腕上的佛珠，稍稍平复了心下的一丝焦躁。诚然，陆云谦五年内擢升刑部侍郎，绝非靠温和仁善所能及的，而正是这般断情绝欲的狠厉才能迅速升至这个位置。

　　陆云谦眸中闪过决绝，正欲提步进正堂，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他的肩头，还未及回头就听见熟悉的嗓音说道：“君鹤，你今儿个穿上这身直裰，可比琼林宴的探花服还俊呀！”

　　回头便见魏序安一脸笑容灿烂地望着他，陆云谦轻扯唇角淡笑着说：“我还以为最近都见不着你了。”

　　“哎呀，我说过好兄弟的婚事，一定会来恭贺的，虽然还不是你的大婚之日，但我是等不及喝你的喜酒了，借着今日你的下聘之喜，今晚咱们可是不醉不归，也当是弥补我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奔波忙碌啊。”说完还对陆云谦眨了眨眼。

　　魏序安心里可是在哀嚎，这段时日为了查星象之事，军中、相士都在加紧排查，甚至还快马加鞭来回了一趟边关。就为了赶这好兄弟的喜事，他一回来可是连沫儿那儿都还来不及去看看，稍作洗漱更衣就来参加他的下聘礼了。

　　“好。”陆云谦拍了拍魏序安，望了他一眼，转头迈步便向着正堂而去。

　　“姑娘，大公子过来了。”夏枝在柳绾如身边低声提醒，嗓音里的微颤牵动着她的心绪，令她都有些紧张了，双手握着绣有喜上梅梢的帕子似乎都能攥出水来。

　　见着越走越近的陆云谦，柳绾如也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最后只能轻垂眼帘，不敢再去看那从小爱慕之人。

　　几息后，一双黑色绣云纹的皂鞋就出现在眼前，只听得身旁有婆子唱道：“一开东海珊瑚树，二启南山玉凤凰，三请姑苏巧匠手，打成金簪配琳琅，簪头点翠衔珠络，簪尾錾得双鸳鸯，今日插在云鬓里，来日抱得玉麟郎！”唱词作罢，就有一双有力的手将一只金钗插于柳绾如的挑心髻上，随后双手离开，立于柳绾如身前。

　　柳绾如是江南出生，在当地的婚俗中，男子将金银簪钗插于女子发髻即为定盟。姨母疼宠她，故会安排在下聘时增添了江南婚俗之礼，对此柳绾如心中很是感激。

　　一想到今日过后，这门婚事真就再无更改了，她不禁含羞低头，泪浮于眶，一只修长的玉手虚扶了扶髻上发钗，心中却喜不自胜。

　　又想到礼还未成，连忙侧头向夏枝抬了抬手。就见夏枝端着回赠的文房四宝几步上前，屈膝向陆云谦行礼，将托盘高举。

　　陆云谦见着一身丽色装扮的美丽女子，眼神清明，面色淡然，而心中也未有任何波澜，似乎至踏入这正堂后，他便如平时等待上朝进谏的三品侍郎，心绪平静，无喜无悲。

　　侧脸看了眼身边松声，示意直接接收回礼，回眸瞥向面前低眉垂眼的女子——陆府将来的主母，再未开口多言转身便已离开，渐行渐远。

　　酉时三刻，陆府正堂

　　院子里檐角铜铃系着的红绸在夜风里簌簌翻飞，再加上四处鲜花盆景的点缀，在夜晚点亮的红灯笼的映照下，越发显得花团锦簇喜庆欢乐，此时宾客们已入正席，在乐伎弹奏的琵琶声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男宾在前厅总共设了六桌，因着未行大婚之仪，故只是邀请亲戚族人及好友。这些人当中的长辈看重陆云谦的年少有为，不舍他喝醉。而年轻一辈的人又不敢灌陆大人的酒，所以陆云谦只在给几位长辈敬酒后，便一直坐于自己位置上。

　　“哎，君鹤。今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啊，虽然不是成婚日，不能洞房，但明年开春你就可以心想事成了啊！”魏序安说道。

　　坐于他身旁的陆云舟听闻此话，也深感赞同，见着大哥似乎不甚高兴的样子，也连忙安慰道：“对呀，大哥，魏三哥说得正是，你不用这样，我算算，你只用不到四个月就可以将大嫂娶进门了。”他一边说还一边故意掰着手指头。

　　陆云衡见大哥端向唇边的酒杯一滞，险些洒了出来，连忙劝道：“魏三哥，小弟，你们就不要再打趣大哥了，不然将来咱们也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哈哈，是呀，云衡接下来就快是你的大喜之日了吧？”魏序安见陆云衡微点了点头，忽然狡黠一笑，说道：“看来，我也得快马加鞭才行了。”

　　遂一扬头将杯中酒喝下，豪爽舒朗。陆云衡与陆云舟见魏序安一脸高兴的模样，有些惊讶。再对比身边冷得冒凉气的大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儿个是魏家三哥的喜宴呢！

　　陆云舟突然好像发现魏序安话中的含义，不由语气急速地问道：“那个，魏三哥，你这是有心上人啦？”

　　魏序安从十多岁开始就以常出入陆府前院，与他们三兄弟关系一直都很要好，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虽一直听闻魏三哥有红颜知己，但却一直未见他有成婚的打算。

　　思及此，陆云舟不由好奇再问：“是你那位红颜知己楚楚姑娘？不可能啊，她的身份很难嫁进你们府吧。难道是另外的高门贵女？”

　　正准备回答的魏序安听他如此说，不由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还差点被刚喝进去的酒给呛了嗓子。只得赶紧咽下后急咳了几声，脸色才有些好转。

　　这是至从上次在望月楼被沫儿看见他与秦楚楚在一起后，心里就对秦楚楚的名字有些发怵。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和背后掬香楼的秘密，所以魏序安上次没有解释太多，只大致给苏沫讲述了秦楚楚的身世，以及他和她现在只是知己好友的关系。

　　但见沫儿那一脸深以明了又不愿拆穿他的神情，魏序安就知道她根本没信。不过好在，沫儿并未就此事深究，故他只能暂时这样含混过去。

　　想一想还真觉亏得慌，如果沫儿深究，他不好清楚彻底地回答。沫儿不深究，又觉得她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实在是让他颇为烦扰，心气不顺。最后只好长叹一口气，想着，还是让沫儿看他以后的表现和行动最为实际。

　　“嗯，你魏三哥我已是有心上人，不过不是楚楚姑娘，也不是其他高门贵女。总之是一位非常好、非常好的女子。将来一定有机会让你们见着的。”魏序安一脸幸福无比笑着。

　　说完，还端起酒杯敬陆云谦，“今儿是君鹤的好日子，你们也别看着啦，敬你们大哥呀！”

　　“是是，祝大哥与大嫂白头偕老！”陆云舟大声笑道。

　　陆云衡看着小弟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轻摇了摇头，随后也端起酒杯，微笑对着陆云谦道：“祝大哥心得所爱，幸福一生。”

　　陆云谦听见此话，原本低垂的眼，抬眸看着二弟陆云衡那意味深长的笑，心想他方才话中之意，在沉吟了几息后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