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落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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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来的人不少，两人出了山洞，树林间呼啸风声和脚步声一同传来。
不见火光，他们很警惕。
木明月把撕下的裙边缠在手腕上，接下会会有一场恶战。
是的，他们并不打算继续逃下去，而是干掉面前的追兵。
即使一直朝前方走去，也保不准林子外面有埋伏的对手。
谢言秉低声和少女说自己的计划，他计划在把人引到山洞里，而后趁人少现解决掉外面的。
少女点点头，几眼便看好一处躲藏地，是面朝洞口的一颗茂密大叔，他们可以躲到那上面去。
洞口闪出微微火光，那是他们刚刚点燃的。
木明月拉住谢言秉手腕，带他跃上树干，树叶繁茂，此时又漆黑一片，没有受到训练的人是不怎么能看清的。
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果然被迷惑住。
几个眨眼后，一队黑衣人来到山洞附近。人的确来的不少，约莫有个20人，看起来都是练家子。
木明月诧异，转头看谢言秉。
来的人怎么不是官兵，而是神秘的黑衣人。
谢言秉轻轻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黑衣人有个首领，站在最前方。如两人所料，小队果然分成了两队，一部分人进洞找人，一部分留守洞口。
林间静寂，二人目光交汇，木明月在心中默数二十息。
……五，四，三，二，一,
就是现在！
两人默契的同时跳落，各选一边进行攻击。
为首之人离洞口最近，也离他们最远。
他惊叫：“不好有诈！里面的人快出来！”下一秒他朝谢言秉攻去。
进去的人比外面的人少，此刻二人都是以一对六，面对偷袭难免分身乏术，难以应对。
他们实在是剑走偏锋，即使两人功夫不错，也只能维持在平局，山洞并不算深，不出十几息剩下的人就会跑出。
不过，木明月嘴角撩起一抹笑，袖中麻散一把洒出，另一边也洒出同样的黄色粉末。
这是木家特制的麻药，即使被袭击的人受过专业抗药训练，也能中招一盏茶的时间，前提是必须离粉末离得极近。
这也是二人选择近战的原因，这包药粉是保命用的，藏在极隐蔽之处，所以没被小六搜出。
面前人中招倒下的那刻，山洞里的人也跑了出来，见到此景立马捂紧了面罩。
木明月弯头一笑，无妨，眼下从一对十变成了一对四，他们的胜算更大。
少女抽出地上的剑，如庆功宴上比试一般，朝来人冲了上去。
剑光飞舞，黑夜中分不清血色，只是剑身变化时会偶尔被月光映照处血红。
他们配合默契，像是早就并肩作战过多回，木明月并没在意这份熟悉，在她心中，这份熟悉已经成为身体本能。
她没注意到少年眼底划过一道深思。
她的招式陌生又熟悉，且和自己搭档的如此熟练，此女到底是何人。
谢言秉扪心自问，自己从未见过她。他忽然想到了小六，他易容的样子并没见过，但看她的反应，应是十分真实。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也是易容出现在他面前。她到底想做什么，她是否是罪犯口中的幕后之人之一。
他想不出答案，初遇时她对自己并无它意，但第二次却蓄意接近。她被抓是因为自己，小六并不认识她，但她认识小六易容而成的木辰玉。
谢言秉手中利箭割断一人喉咙，面前只剩一个黑衣人，他分出神去看她。
少女处在厮杀圈中，割喉的动作果断熟练，脸上沾着一道血痕。也许是夜色迷惑，这突然的一眼竟让他看见了木辰玉。
恍神间，他后腰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疼痛把他拉回战斗，抬剑迅速解决掉身后的最后一人。
面前的对手都倒了下去，木明月拉住结束战斗的少年，朝着黑衣人来的方向奔去。
这也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来的人定是骑马而来，但林子马儿进不来，所以在他们来的入口那，一定会有马。
那群人的动作虽极为隐蔽，动作极轻，但木明月更是练家子中的练家子，只消几眼就能看出他们来的是那条路。
一时之间，耳边只有衣角摩挲过叶片的声音。
谢言秉盯着少女的侧脸，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谬，她怎么可能会是木辰玉。
她只是认识木辰玉，并且看起来关系不错。她是受木辰玉的命令才接近他的么。
少年在脑中抽丝剥茧，少女身上的香味被风吹到他鼻尖，是他晕船时感受到的唯一所在。
他又想起少女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甚至为了他和小六争执。
如果她是木辰玉的人，为什么如此关心他。
如果她是木辰玉的人，那么追来的人，究竟是在追他，还是她？
他没有错开眼神，冷不丁问她：“你说这些刺客，都是朝谁而来。”
木明月扭头看他：“还能是谁，不是你么，怎么问我？”
他没再说话，木明月过了几秒才回神，琢磨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她瞪大双眼，扭头质问他：“都这样了，你还怀疑我。”
谢言秉看她，没错过她脸上的惊愕，心中似乎松了口气，口中却依旧道：“不得不怀疑，知道我们所在之处的，只有你我二人。”
木明月哑口无言，她总是找不到说辞和阿执论理的。
心里升起火气，在上京时他就要把自己抓走，如今同生共死两回，他还是对自己有怀疑。
在巨大的委屈之前，什么爱恋之情都消散了。
她抬眼看前方，已经看见了马匹的影子，然后她撒开了少年的手腕。
“既然你怀疑我，那我们就此分开。”
谢言秉一口回绝：“不行。”
少女眼睛瞪得滚圆，气冲冲朝他喊：“凭什么不行，我就要和你分开，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了。”
谢言秉皱眉，重新拉起她的手，重复拒绝：“不行，你和我一起走。”
木明月扭头不看他，手挥了好几下都没挥开，于是又只能扭头看过去。
“你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动手了。”她威胁道。
“可以，如果你想被他们抓住。”
木明月气急，不明白阿执怎得变成如此模样。
少女口不择言道：“你这样牵我的手，和我睡在一起，待会还要和我共骑一辆马，不怕你喜欢的姑娘伤心么。”
说完这话，木明月愣了两秒，没想到积攒许久的疑问就这样问了出来。
她心里就这么卸下了一些重担，但只有几秒，谢言秉下一句的回复让她的心直坠了下去。
“我没有喜欢的姑娘。”
谢言秉说完后，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要和她解释这些，此刻不能拖延，他不再管少女同不同意，拉着她朝马儿走去。
“什么……”一道微乎极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言秉皱眉，不明白她是怎么了。
他重复：“我没有喜欢的姑娘。”
这句话成了击垮木明月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怎么会呢……？
阿执他不喜欢自己么，木明月迷茫的想，难道娘亲说的都是真的？她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心乱乱的，心中一半回忆着六年前的点点滴滴，一半回忆着这六年间从京城递来的书信。
少女被稀里糊涂的拉到马边。
谢言秉叫她一声，让她上马。
木明月充耳未闻。
“我可不会抱你上去。”
少女依旧没有动作，谢言秉看着她失焦的双眼，不明白刚才那句话怎么刺激到了她。
就在此刻，变故突生。
一支利箭朝他后背飞来，木明月对于危险的感知比脑子转的更快，只是一秒钟，她猛地把男人推开。
谢言秉的耳朵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等他听到箭声时，依旧被少女推到了一旁。
木明月一秒回神，箭是从左边树丛处射出来的，这里有埋伏，具体人数未知，他们得马上离开！
但来人并不给她们上马的机会，下一秒又有几只利箭射出，来自右边的林子。
他们没办法上马逃了，木明月扭头，看准了路边的悬崖。
哪条路都是死路一条。
“我掩护你，你快走！”她朝谢言秉喊。
男人没回她，手中剑花扫开反光的箭矢。
木明月知道他不准备走了，咬牙躲开暗处之人的射击。
他们离左边埋伏的人最近，既然他不愿意走，那就战！
“你掩护我，先端了左边那堆。”
谢言秉手中剑转了个弯，他答应了这个计划。
但他们错了，埋伏的不止两队人马，等到发觉这个情况时，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
来人要抓活的。
谢言秉不再退了，不远处传来马匹声，而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箭袭来。
木明月抬眼去看，不知这队来人是敌还是友。
谢言秉突然拉住她躲过攻击，而暗箭并不朝他们这边来，木明月便懂了，来的这队人是谢言秉的人。
不过，即使来了救兵，他们的处境也好不到那里去，情况危急，这些刺客并不打算抓活的，一招比一招狠辣。
前方是要命的攻击，身后是悬崖，救兵还在和最外圈的人争斗，幸好数量悬殊，胜负已成定局。
他们只需要扛一段时间。
木明月躲开眼前喷涌而来的鲜血，下一剑利落的捅进后一个人的胸膛。
对手越来越少，这场交战马上就要结束了。
木明月甚至分的出余光去看谢言秉，但就是这一眼，便让她心神大乱。
谢言秉今日本就被晃了一天，走了那么久后又经历两场交战，难免会疏忽。
但在战场上，一时疏忽就会要了一个人的命。
他和前方的两人交战，并没注意到，他以为已经倒地的对手，正举着剑朝他刺来。
“小心！”她的身体比声音更快到，伸出的手把他推开，同时自己也侥幸的躲开了刺向谢言秉的那一剑。
但木明月忘了，她身后也有追来的对手。
下一秒，少女左肩被刺中，疼痛让她不受控制的往前踉跄一下，但她面前就是悬崖。
即使没有完全靠近悬崖，但崖边的地基本就不稳，那一剑引发了连串效应，木明月脚下的地塌了。
少女落下了悬崖，如一只飘飞了粉色蝴蝶。
谢言秉甚至都来不及冲到崖边。
想杀他的人还没死。
他眼睁睁看着少女被刺透后胸，心脏也猛然跳动了一下。
少年久违感受到闷痛。
这是伤心么？
也许，他只是伤心线索断了。但下一秒，他否定这个想法。
谢言秉看着满地的尸体，想杀他的人全死了，他慢慢走到崖边，那里塌下去了一块，随之掉落的是那个扰乱他心神的少女。
赶来的羽卫军首领跪地拱手：“尔等护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谢言秉没应他，低头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
她掉下了悬崖，胸口又中了一剑，不可能会活下来的。
谢言秉抬起手，放在微微刺痛的心脏上，他在伤心。
不是为了线索断了而伤心，是为她的死伤心。她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
这世上，有很多人会为了太子赴死，前仆后继毫无怨言。
但，会为谢言秉赴死的人，寥寥无几。
她是其中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落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