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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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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岁的星野光弥站在日本成田机场的出境通道外,手里拽着一只银色旅行箱,箱子上贴着褪色的米老鼠贴纸。
他穿着米兰老牌男装剪裁的小西装,鞋子锃亮,黑发被理得一丝不苟。
他并不适应这里干燥的空气和川流不息的人群。
但他不吭声,只是静静等待,仿佛只要安静得像空气,就不会再被带走。
星野光弥还记得昨天在医院走廊外,大人们压低声音谈论着:
“心脏穿刺……死得太快了。”
“还没查到亲属信息吗——”
那一刻,他的世界像被抽走电流的剧场,聚光骤熄,只剩无声黑幕。
星野光弥本该去见他的姐姐,父母死后,他在法律上的唯一“血亲”。
那个曾在电视里、杂志上、网络上闪着光的名字:星野爱。
他没想过自己还会有个姐姐,更没想到她会是个红到发紫的偶像。
然而命运再次开了个残忍的玩笑。
“对不起,星野小姐……出事了。”
当黑衣人低声这么说时,光弥还没反应过来。
接着他被带到一辆商务车上,隔着窗,看见医院门口贴出的应急通告:“因安全事件暂停探视”。
再远一点,有记者堵在门口,镜头疯狂拍摄。
那时,他没有哭,只是仰着头,看着楼顶那盏忽明忽暗的信号灯,像一颗脱轨的星体,在坠落前最后一次闪光。
那年,他八岁,一直被父母隐匿在海外。
星野爱被狂热粉丝刺杀身亡,成为当晚全球热搜的第一名。
而他,在这场全世界注视的“偶像悲剧”里,无声无息地,失去了姐姐。
*
十年后。
东京,初冬。
夜色降临,天空铺满闪烁的冷光,像不安分的记忆不断闪回。
星野光弥站在高层大厦天台边缘,身后是正录制中的出道纪实综艺《LUMINA BOY》,而他面前,是一座名为“星途”的深渊。
他站得很稳。
“倒数十秒。”
耳麦里传来导演的声音,带着兴奋而压抑的呼吸声。
光弥微微扬起下巴,正对镜头。
镜头前的他,是完美的少年。
夜风掠过他发梢,带不走分毫光芒。
那双粉钻雕琢般的瞳仁在聚光灯下晕出微光,盛满天真与希望,笑容几乎有种宗教般的洗净感。
“初次见面,我是星野光弥。”
“愿这道光,唤醒你心底最想守护的东西。”
他轻轻闭眼,朝下方跃下。
不是跳楼,而是早已布置好的缓冲平台。
舞台机关启动,霓虹灯炸裂,少年在空中如流星般划过夜色。
后台监控室里,有人不发一言地注视着他的坠落。
朝雾怜将视频回放拉回,反复观看那一秒。
不是落下的姿势,而是,他闭眼的前刻。
那一瞬,他闭眼前的瞳仁里,闪过一道不属于观众的视线,他更像是在审视整个世界。
“他不像新人。”朝雾怜低声说道。
坐在他身边的节目总监轻轻点头:“确实。他的镜头意识……简直不是一个新人能拥有的。”
朝雾怜不语,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指节分明,节奏缓慢。
他看着屏幕上的少年从光中走出,笑容无懈可击,却干净得近乎虚假,像某种天生不带尘埃的仿品。
然后他轻声说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清:
“那副羽翼,若不是天使的礼赞,就是堕落前的伪装。”
*
两天后,节目召开第一场宣发记者会。
“LUMINA BOY预定成员·星野光弥,将于本季初评登场。”
全网爆炸。
#男版星野爱?不,是全新的奇迹
#神颜 少年光弥
#星野爱弟弟?!
光弥坐在采访席上,一一答着问题。
他语气柔和,回答得恰到好处,既不卖惨,也不炫耀。
记者却越看越心惊:这个孩子,实在太稳重了。
“光弥君,您与星野爱小姐是亲戚关系吗?我们看到您的名字和她有些相似。”
光弥微微一笑,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并没有什么关系,星野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姓,我很荣幸能够和她同姓。”
他的话语温和,表情谦逊,但那句话后却无意间带着一丝疏离与陌生。
记者们感到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好奇。
光弥这个名字,代表着温柔、真实、坚韧,和星野爱有着难以忽视的相似性。
“您曾经听说过星野爱小姐吗?”记者再一次问道。
光弥稍作沉吟,随即笑道:“她是一位非常温柔且才华横溢的前辈。我听说过她的作品,感到十分钦佩。”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的记者都被他的谦和所吸引,只有朝雾怜,从不远处的落地窗边轻声嗤笑了一下。
*
等光弥卸妆完走回个人休息室,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仿佛下一秒能碎冰。
他拉开置物柜底层,一个早已泛黄的信封躺在最底部。
To:光弥
如果有一天你来到东京,我一定做蛋包饭给你吃。
姐姐星野爱
他盯着信件良久,才慢慢合上柜门,恢复笑容。
门外,助理敲门催促:“光弥君,星耀社的朝雾怜先生到了。”
*
初见朝雾怜,是在一间会被误以为是美术馆的会议室。
整面玻璃墙将城市风景尽收眼底,石纹长桌无一丝纹理错位,白藤椅背后的金属支架泛着薄光,整个空间过于整洁,过于冷静,像被精准调控过温度与情绪的无菌展览间。
他站在那里,像是这座艺术馆的策展人,也像展品本身,深灰色的西装,衬衫最上两粒纽扣微松,领口处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锋利。
皮肤很白,是那种过于安静、几近冷色调的白,眼尾微垂,带着点笑意,却让人分不清是温柔还是轻蔑。
“你不是来签约的。”朝雾怜开门见山。
光弥浅笑,垂眸递上一叠资料:“我想加入你们的项目。但我知道,你们不喜欢不懂游戏规则的人。”
他说得谦和,但递出的,是一份内部试镜的资源流向图——包括竞争对手的黑料、公关手段,甚至粉丝投票的后台接口。
朝雾怜眯起眼:“你想要什么?”
“舞台咯。”光弥答得简单。
“仅此而已?”
朝雾怜低下头,与他视线平齐,“我要提醒你,你现在脚下的舞台,是朝雾家用命脉铺出来的金线。我见过太多靠欲望起舞的人,多数摔得很惨。”
光弥不语。
“星野光弥,你如果只是想红,我可以成全你。”
“但如果你有别的目的…”他低声笑了下,“我会亲手把你拽下舞台。”
”还有,你和星野爱到底是什么关系?”
空气像凝固的水银,沉沉压在两人之间。
忽然,光弥笑了。
那是他第一次,在镜头外露出真正的笑。
那一刻,朝雾怜的指尖微微收紧。
光弥沉默两秒,笑容不变:“我是她的粉丝啊。”
谎言,脱口而出。
*
日落时分。光弥站在练舞室,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动作依旧精准如刀。镜子里的自己疲惫、倔强、冷静。
他从不敢停下来。
因为停下来的话,就会想起父母的死,想起星野爱的死,想起她在信里写着“我好像终于可以安心生活了”的天真。
想起在他想喊“姐姐”的前一秒,天台栏杆外的血红。
那晚,朝雾怜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大屏上播放的光弥舞台录像。
“你觉得他适合星耀计划吗?”有人问。
朝雾怜没有回答。
他只是抿了一口酒,轻声说:
“他已经不需要适合。他会自己踩着光,走进来。”
他想知道这个少年到底在伪装什么。
也想知道,如果靠近他,会不会烧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