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家仆》塔斯丁

24、第 24 章

　　骤然的枪响令所有人面色一变。

　　如果说看到燕拙带来的尸体时，他们还抱着些看热闹的心思，在听到枪响后，这些久在安逸生活中的宾客们终于意识到什么，推搡着想要离开，桌椅倾倒，精心布置的花束被推倒，在噪杂慌乱的脚步中被彻底碾碎。

　　然而，混乱并未持续太久。

　　一种奇异的、甜腻中带着铁锈的气息，正从爆裂的试管中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迅速融入空气。

　　这股气息非常淡，却逃不过陆云岚敏锐的感官。他离得最近，几乎立刻察觉异样。

　　“这是……”他微微翕动鼻翼，试图分辨气味的来源和种类，却只觉一股躁动自吸入后便窜入血管，疯狂鼓噪。

　　近处的几人猛地顿住脚步，他们眼神开始涣散，呼吸变得粗重，额角青筋不受控制地跳动。

　　“呃……”有个中年男人突然捂住额头，巨大的痛苦使得他站立不稳，直接跪倒在地上。

　　出现这种反应的alpha不止他一人。

　　因为莫名而来痛苦而倒下的人群像是投入滚油的冷水，短暂的凝滞过后，是更彻底的爆发。

　　他娇小的omega男伴正想要搀扶他，却被男人猛地一把推开，力度之大，竟在omega细嫩的脸上划出血痕。

　　漂亮的omega失声尖叫，他惊恐地发现男人的指甲变得异常尖锐，上面还沾着自己的血。

　　在场的人非富即贵，一向有专门的人负责修容护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锐利丑陋的指甲？

　　omega被一只有力的手拉起，他抬起头，惊恐地发现来帮助他的陌生人双目赤红，脸颊上血管鼓起，甚至还在跳动。后来的男人死死抓住omega的胳膊，同样尖锐的指甲深深刺进他的肉里，他来不及惨叫，中年男人已经嘶吼一声，朝着抓住他的陌生alpha攻击上去。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但转化的并非理智的逃生欲，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燥热狂乱的攻击性。

　　“戴上防护面罩！”陆云岚强行压下内心突如其来的嗜血欲望，果断下令，冲上来制止暴行的护卫们已经迅速佩戴了防护面罩，然而他身后的钟宛意却古怪的笑了笑。

　　“没用。”他语调低柔，“只要有一片肌肤裸露在外，就会受到影响。”

　　一股燥热瞬间窜上神经，暴戾的杀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陆云岚的意志，催促着他将眼前一切撕碎！

　　陆云岚一把抓住钟宛意，五指如铁钳般掐住他纤细的脖颈，狠狠将人掼倒在地。

　　“呃啊……”钟宛意猝不及防，呼吸骤然困难，脸上伪装的温柔无辜彻底碎裂，只剩下窒息的痛苦。

　　可那双眼睛里竟然没有对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

　　“你站在这里，不怕我杀了你？”陆云岚齿缝间逼出质问。

　　钟宛意脸颊憋得涨红，声音里居然还带着笑，像个末路的疯子。“你可以动手，但是，来不及了。”

　　他以为自己会被陆云岚活生生掐死，然而在最后关头，男人松了手。

　　钟宛意伏在地上，捂住喉咙呛咳着。

　　陆云岚手里拿着一块细小的玻璃碎片端详——是从地上捡起来的试管残片。

　　“你泄漏了什么？”陆云岚冷冷地问。

　　“一点……能影响Alpha的小玩意儿。”钟宛意哑声回答，“能让易感期提前。”

　　“Alpha的信息素随级别不同，足以短时间内操控神经，不受影响——”陆云岚的话没说完，就被钟宛意打断。

　　他看着陆云岚，目光里有些歉意，和怜悯。

　　“已经来不及了，”他重复道，“从我和你遇见的那天起，我就在你身边一点点渗入微量的试剂，只需要一个引子，就会引发质变。”

　　他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看着底下如同失控的野兽一般的人群。

　　“然而这次的易感期和平常不同，只会放大一个念头，就是……”他转头看着陆云岚，露出一个平静得诡异的微笑，“杀戮。”

　　枪声再起。

　　护卫中出现了第一个狂化者，防护面罩形同虚设，并没有起到作用，而他们手里还握着枪。

　　陆云岚出手如电，将闭眼等死的钟宛意打晕，与此同时，他霸道的信息素轰然铺开，竟强行压制住了周遭失控的Alpha。

　　未被影响的Omega和Beta得以喘息，踩着地上厮打时扯下的碎肉和被血染红的花瓣，惊惶逃离这片地狱。

　　燕拙已经带着燕朴的尸体不知所踪。

　　“云岚！”他听见陆沉风喊道。

　　陆家家主的信息素虽不及儿子霸道，自保尚有余力。

　　他推开身边的护卫，疾步来到儿子身边，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钟宛意，随即询问道，“你怎么样了？”

　　“还好，”陆云岚皱眉压制着体内翻腾的暴戾情绪，“我还能控制——”

　　话未说完，又一声枪响！狙击枪的枪声沉闷，陆云岚立刻辨认出来，这就是打碎试管的那把枪！

　　“小心！”

　　他猛地推开陆沉风。高处的狙击手水准极高，陆云岚毫不意外他瞄准的精确度，然而，这颗子弹却好像本来就是奔着他脚下的地面去的，擦过陆沉风的身体，嵌入了地上。

　　“我正在调集警卫队……云岚！你怎么了！”陆沉风错愕地看着他。

　　一缕熟悉的甜腻香气钻入鼻腔，陆云岚瞬间明白狙击手为何打偏了那颗子弹。

　　他本就没打算击中人，他瞄准的，就是陆云岚身边的位置。

　　足够近，近到嵌在弹头上的试剂挥发出来。

　　陆云岚极尽痛苦地捂住额头，嘶吼出声。

　　血腥彻底吞噬了他的双眼。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画面，是他徒手刺穿了想要上前照看的陆沉风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