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家仆》塔斯丁

20、第 20 章

　　霍骁简直诧异了。

　　大概他质疑的目光太露骨，给燕朴看得浑身不自在。

　　“看我干什么？”燕朴忍不住道，“你不会是那种随便谁给点好处、就以为对方暗恋自己的人吧？”

　　霍骁在心底默默将他跟“傻逼”两个字画上等号。

　　“你跟钟先生怎么认识的？”霍骁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们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燕朴顿时来了精神，自豪道：“我们可是发小！过命的交情！”

　　“从小就认识？”霍骁不动声色地追问，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摩挲。

　　“那当然，”燕朴随口道，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显露出难得的认真，“小时候做了好几年邻居，后来我出国留学才断了联系。不过这不一回来就又搭上线了嘛！”

　　“据我所知，燕家和钟家直线距离也有近百公里了。”

　　“都说了是小时候啊，”燕朴撇嘴，“我小时候又不在燕家长大。”

　　他说得没心没肺，霍骁却有些理解。燕朴算是燕家的旁系子侄，不得势的族人分散在各处，这种情况在大家族中也常见。

　　“六天时间，能搞定吗？”霍骁在日历上圈出一个日期推过去。

　　“我草？”燕朴大叫道。

　　这时间也太紧张了！这俩人怎么闪婚啊！

　　霍骁想了想，确实有点时间紧任务重，“加急，报酬翻三倍。”

　　“我草！”燕朴说，“保证完成任务！”

　　“OK，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忙了。”霍骁起身拿起风衣。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细密的秋雨，窗上蜿蜒着细密的水痕。

　　燕朴见他真要离开，急忙道：“这就走了？”

　　“剩下的细节陆氏财务会跟你们对接，”霍骁看了眼手机，“陆先生在找我了。”

　　燕朴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支支吾吾道：“哎！你……那个……”

　　“放心，”霍骁笑起来，反过来安慰他，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自嘲，“我以后没机会破坏你好兄弟的家庭。”

　　···

　　确实是陆先生找他，不过是陆沉风先生。

　　来传话的依旧是柯叔。老总管照例询问所需时间，好在这次霍骁没有迟到。

　　霍骁走进青砖黛瓦的老宅前，下意识抬头望了眼四方的天空，灰蒙蒙的天色压得很低，细雨如雾般笼罩着这座古朴的建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肩头洇开几不可见的深色痕迹。

　　或许是在这里吃过太多苦头，霍骁对这里有种本能的恐惧。每一次踏进这道门槛，胃部都会不自觉地收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特别是没有跟在陆云岚身后，独自到来的时候。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来，就算陆家主没有召见他，霍骁也会在这几天找机会求见他一面。

　　柯叔将他引到一间茶室。隔着屏风，霍骁跪下去，额头贴上冰凉的木地板，恭敬行礼。

　　“霍骁见过家主。”

　　陆沉风的语气平静，“来了？坐吧。”

　　柯叔搬来了一张座椅，霍骁一脸震惊——他从来没在老宅有过这样的待遇。

　　陆沉风黑脸的时候霍骁怕他，陆沉风和颜悦色了，霍骁反而更有种“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惶恐感。

　　霍骁都没敢看那张椅子，立刻又俯下身，十二分的谦卑，“家主抬举我了。”

　　他已经表现得够识趣了，希望陆家主不要再往他身上撒对少主的气了。

　　他越是这么期盼着，陆沉风越让他不安。见他不肯起身，陆沉风只是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喝了口茶。

　　“抬举你的人不是我，是云岚。”

　　霍骁按在地上的手指攥紧，指甲几乎刺进掌心的血肉中。

　　他抿了抿唇，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抬起头时，那张脸苍白得几近脆弱。

　　“家主，少主说过要留我在身边。”霍骁低声说道。

　　陆沉风问，“你的意思呢？”

　　霍骁跪在地上，望着屏风上隐隐透出的人影。

　　“恳请家主让少主收回成命。”

　　屏风后传来一声瓷器轻碰的脆响，接着是水珠坠落地板的闷声。

　　霍骁的心紧紧悬起，他不知道陆沉风的意图，只能竭力地为自己解释辩白。

　　“霍骁从未奢想过能有一日长久陪伴在少主身侧，”他说，对着屏风后那道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身影再一次俯身，“如今少主即将有家室……”

　　陆沉风打断他，意有所指，“这么说，你要违背云岚的想法？”

　　霍骁答得斩钉截铁，“是。”

　　屏风后那个人霍然起身，情绪激荡下，熟悉的信息素席卷而出，屏风被悍然撞开，露出一张茶桌，和桌边的两个人影。

　　霍骁茫然地抬起头，喃喃了声“少主”。

　　陆云岚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一直在屏风后面？

　　陆沉风坐在茶桌后，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今天云岚找到我，不允许我调动你，于是，我将你叫过来，让他听听你的想法。”

　　霍骁沉默地跪在原地，忽然说道，“您是不是没有告诉他，我来到他身边的真正原因？”

　　陆沉风回答得一如既往的傲慢，“他不需要知道。”

　　霍骁轻声说，“您这样，对他很不公平。”

　　片刻寂静后，他请罪，“是我失言了。”

　　陆沉风说，“无所谓，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变。”

　　霍骁走出老宅的时候，看到一道人影站在屋檐下，沉默地看着垂落的雨珠。

　　他的心蓦地揪紧。

　　“我看过你的档案，”陆云岚说，“上面说你是六年前主动加入陆家的。”

　　霍骁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迟疑后低声说道，“是。”

　　“为什么？”他逼视着霍骁，不允许他有丝毫躲闪，“陆家确实会给予彻底依附的人权势，但是，你不属于那一类。”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陆云岚一字一句道，“霍骁，你想清楚了再说。”

　　霍骁有一瞬间想将真相告诉他，可是想到七天后的自由，他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已经做戏了六年，何必在这个时候横生事端？

　　他现在承受不起任何代价了。有陆沉风的安排，他和陆云岚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霍骁平静地说——依旧是他背诵过无数次的标准答案，“我是为你而来的。”

　　“我爱你。”

　　他的声音平板得像一潭死水，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出一丝波澜。

　　谁会在意小人物的谎言呢？

　　陆云岚的唇角翘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等到仪式后，你来找我。”

　　霍骁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揣测着问道，“少主那天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

　　陆云岚说，“对。”

　　光线昏沉，他有些看不清陆云岚的表情，只能从他的语气中，判断出自己好像过了这一关。霍骁随口应了下来，心想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