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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久违的秦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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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傻吧?”我问炙骜,并不精彩的故事,他很认真地听着。
“也许,”炙骜耸耸肩,“傻的是你?”
不确定的语气,就像现在的我不确定的心。孟乔生,和抚桑,是否该有他们的归宿?
在那片翠绿的草地,抚桑和孟乔生,像画一样铺陈在上。
抚桑紧紧抱着孟乔生,身上还在流着血。孟乔生看着她的眼神,难道没有爱吗?
“我把心还给你吧,不过,有些难,它呆在我身体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几乎要代替我的心跳动了。”抚桑看见了我,冷笑着说。
“不!它是你的心,是你的了,你,不能没有它了。”孟乔生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眼,云淡风轻,我的心却跳了。许久不见的妖精“呀”地一小声复活了。
我看着炙骜,慢慢靠近他的身体,炙骜懂的。
他一把搂住我的腰,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告诉他们,现在,我是他的了。
我妩媚一笑,把悲声隐藏,嘲弄地看着孟乔生。
我看到了孟乔生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痛苦,但我要说服自己那是错觉。我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确可恶,不是真心的错误,无意的真心却更伤人。
有什么敌得过时间?我以为我敌不过,或许不是我敌得过,而是,时间,永远要输在某种叫做命运的东西身上。
“那我,就要永远拿走你的一半心了!”抚桑看着我,说的这句话,“只有一半心的你该怎么办呢?哈哈哈哈……”
恶毒的眼神,我装作毫不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残忍,秦安是,抚桑也是,那么,我的独特的残忍又是什么?
孟乔生,你独特的残忍又是什么?
我闭上眼睛,突然怀念起暖暖的太阳,我希望这里能有一个太阳,驱散抚桑喋喋的笑声。我把头埋进炙骜的怀里,我不在乎什么,什么都不在乎。
“有没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炙骜在我耳边说,语气透着怪异。
我愕然地抬头看他,他却看着孟乔生和抚桑。
“好玩吗?还要不要继续?”孟乔生看着我,但我确定他不是和我说话。他眼里嘲弄般的神情又来了。
“好玩!我还要……”抚桑娇嗔的声音还未落,一阵眩晕席卷着我,我大叫着,被卷进去,一股味道环绕着我,我知道了,是他。
“唔……”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孟乔生已经禁锢着我的头,吮吸着我的唇。
我拼命地摇头,挣扎,我不接受这样的戏弄。
一切都是戏,只是我不知道他们这样戏弄于我有何目的,仅因为消解旅途的寂寞?
我闭着眼睛,确信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不要让自己看见那眼里的嘲弄。我慌乱又愤恨,使劲朝孟乔生踢去。我只是挣扎,并无心伤害,但似乎我踢中了他的要害。
“哦……”孟乔生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突然就歪着脑袋倒在我身上。
我推他,推不开。向炙骜和抚桑求救,他们却等着看另一场好戏一般袖手旁观。原来我还恨着炙骜,如今就更恨了。炙骜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纵容!炙骜你就纵容!纵容着他这样胡来,玩弄,可你呢,炙骜,你也如此不顾我的感受?
我瞪着炙骜,炙骜云淡风轻地看向别处。
“嗨!”孟乔生眨着眼睛,“爱我吗?那一刻感到心痛吗?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就算假装爱上别人也可以?”
我看着他,他眼里的是骄傲,难以自抑的喜悦。
“芊年,爱我吗?不要去想,马上回答。爱我吗?爱我吗?”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半是撒娇半是试探的语气,用似乎纯真的眼睛看着你,其实你知道纯真里透着的一丝可怕。
“我爱你!我可以爱你!”我吼道,推开他软绵绵的身体,“可是……可是……你爱我吗?”任何一个游戏,都没有一成不变的主导者。
孟乔生眼里一闪而过的,我不明白是什么。
“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爱你。”他霸道,冷酷,拉我到跟前,冷冷地说。这是不是另一种不易察觉的柔情?我或许应该这样想。因为我竟然有点受用。我已经有点无耻地想要说“要”。可抚桑的冷笑及时响起。我低头转身,对炙骜说:“嗨!还有什么有意思的游戏?”
我越来越想念秦安。
我想知道孟乔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有什么?
他拉着我,靠近我……
“在想什么?”其实他可以不必问。
“我只想,我身边的你拥有一副华美的外表,可其实你只是披了一张皮。”
“那你问道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了吗?”
“你可真恶毒!”孟乔生把我搂进怀里。
“我脑海里突然有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也许是梦,是我混乱的臆想,我不确定是否和你无关。”我推开他的手,绵软无力。
“这里,当然和你原先生活的地方不同,你又何必过于在意呢?”孟乔生伸手拨开迷雾,我们隐没在浓重的雾里。
离地狱之门越来越近了。我已经能够感觉到从阴狱里飘来的腐朽和寒意。我混沌的意识好像在一点点恢复,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许我是在梦里,清晰无比的梦,永远不醒的梦。我知道我做着这个梦,可我不愿醒,我想看看最后的结局,梦里的人生,是否可以更绚烂。
只剩三个人,抚桑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没注意,他们也不关心。像谦卑的仆人,奉上茶水就悄然退场,其余与她无关。可抚桑这样的女子,我不相信一切都不真实。抚桑是个棋子,我也是,我可以这样去相信,只是我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以及他们游戏的目的。无聊途中的恶作剧?我只能想到这一点,浓雾好像能深入我的心,麻痹我的神经,我不想去想。安于这梦带给自己的虚幻。
行尸走肉地跋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孟乔生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心里自然感激,不然,我会像无头的苍蝇。走了不知多久,我以为这雾毫无尽头,却蓦然发觉眼前渐渐清晰起来。雾气稍加稀薄,缠绕着双脚,看不清地面,只觉潮湿。
一个影子站在雾气中,我们一步步靠近。孟乔生在我的手上愈加用力,我觉得他是紧张。炙骜也开始靠近我的身边,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
我先是看不清雾中那个站立的影子,他的姿势告诉我他在等。
我茫然地想起以前的影子,猜测是不是同一个,解救我的神使吗?
可我没想到,居然是秦安。
秦安,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秦安的出现,再一次证实,我奔走在一条黄泉路上。
秦安苍白的脸上,在看清楚是我后,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我奋力挣开孟乔生的手,我不知道我那里来的力气,我挣脱了。我朝秦安扑去,扑在他身上,不用怀疑的真实,秦安紧紧抱住我,一如既往。
“不要跟他走!醒醒!醒醒!”秦安伏在我的耳边,焦急地说。
我想问为什么,我想说,我不要跟他走,我要跟你走,秦安我要跟你走!
一声马嘶凄厉地狂奔过来,一条黑色的影子,冲破的绕缭的雾,是那个女人,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冲着我和秦安气势汹汹地奔过来,扬起手中的鞭子,朝我们扫来。秦安一把推开了我,不知他那里来的力气,幸好炙骜稳住我跌倒的身形。只见她的鞭子正好打在秦安身上。
没有尖叫,没有血肉横飞,秦安的影子像烟雾一样变形消散。
那个女人朝我看了一眼,奔进雾里,消失了。
电光击石的变故,让我目瞪口呆。前一秒还那么真实的秦安,下一秒就散了。
“不要跟他走!”我只有这句话清晰在耳。“他”是谁?
我看向孟乔生,孟乔生也看着我。我看着他,我希望他解释。他只是摇摇头。
“你们把他怎么了?”
“能怎么了?”孟乔生示意我看看身处何处。
“你们?”孟乔生盯着我,“为什么是‘你们’?”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后退一步,我的脑袋有些发胀。
我拖着没有知觉的身躯,继续游走,赶那无尽的路。
当最后一丝雾气都散去无影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扇巨大无比的门。闪着铁锈一般的颜色,“幽门”两个字寒气逼人,阴森森地出现在门上面。我试着深呼吸,连冷气都被镇压在它的巍峨下。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它,探究隐藏在里面的秘密。我靠着它,缓缓坐下,寒冷,黑暗,痛苦的呻吟通过它传到我的身体里,我不知不觉流下泪。
我要好好想想,想想自己,想想这一切。
孟乔生和炙骜看着这扇门,看得比我久,比我有感情,或许这是他们回家的那扇门,他们流浪太久,如今推开这道门,他们就回了家,而我,则将永劫不复。
我流着泪,此时只有眼泪能洗涤我内心的疑惑。有时眼泪是清洗剂,洗尽蒙尘;有时眼泪就是覆盖的尘土,需要洗刷。我哭得双眼迷离,等我流干最后一滴眼泪,孟乔生和炙骜已经坐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