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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110鸿门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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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有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道:“金惑?你没被叶枢念……”
他大概想说:“你没被叶枢念骗吧?”
金惑耸耸肩:“我能被他怎么样?”
他虽是隔壁松大的,但过去来过几次,和周韵杰又约着去打过几次篮球,也请他们一些球友去吃过饭,赵有桥跟着去过两回,所以他们都认识。
赵有桥没再说什么,孙吴魏倒是如常。就在我暗忖着该如何当他们的面对待金惑的时候,金惑忽然开口了。
“周韵杰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们吃顿饭吧?感谢你们一直那么照顾叶枢念。”
两个人同时抬头:“啊?”
半个小时后,洛大附近的逸香楼。
途中,我试图问他为何要多此一举,但他根本不理我,一直神态自若地跟那两人聊天,双手插兜,简直把何为松弛感演到极致,直到周韵杰回来。
那之后,他便拖着我去坐车,他开车,我坐在副驾,其他三个人挤在后座上。
五个人点了一大桌子菜,期间竟然遇到也在此请客的刘班长,刚好在邻座,那一桌居然有隔壁班的那位陆姓男生,还有其他一些同学,聊着聊着,酒酣耳热后加了不少人过来。
刘班长显然很畏懼金惑,在金惑主动同他招呼邀请他过来时明显冒汗了。倒是那桌的女生看见金惑了很开心。
一些人最开始看见我也在,以为是宿舍聚餐,没太大反应,但发现金惑时不时低头和我说悄悄话,在有人要我喝酒的时候还替我挡了下时,很是诧异,不断看过来。
当时,金惑揽住我:“他不能喝,他只喜欢喝牛奶和不加糖的薄荷奶绿。”
说着,他还朝对方扬扬眉:“我帮他喝?反正我喝了也就是他喝了。”
席上,他时不时接上各种人的话,社交广泛得令我叹为观止。
“你最近太瘦了。多吃点。”
期间,他给我剥了虾,又迎来了一波注目礼。
最意外的是,我在上卫生间的功夫居然在走廊碰见了江映泽,他身边是一个年纪比我还小的男孩,看起来是高中生。
他留着大背头,是一副很商务精英的模样,戴着墨镜,远远看见我,朝我扬扬手:“哟,宝贝小枢念~”
他让身旁的男孩先去包厢,少年有点不情愿,瞅了我几眼后还是去了。
江映泽:“好久不见。听说你和你男人又吵架了。”
听说,应该是听周翊情说的吧……
“怎么,吵架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更好?那小子可是男女通吃,到年纪了多半会去结婚,到时候你又孤苦伶仃的,哎,我一想到这个,就替你担忧着呢。”
“如果想吃回头草了随时找我哦。我的建议,是你找一个同是同性恋的圈内人,不要找这种只有半只脚踏进来其他全部在圈外的。”
我很无语地看着他:“刚刚那位顶多是高中生吧,你带着他出来,对我说这种话真的可以吗?”
江映泽耸耸肩:“他只是长得小,已经满十八了。而且人家才不是你这种小白兔,他玩得可不小,上软件约人很勤快,很多老手都被他骗过。”
“那你还带他……”
我越发无语了。
“长得可以嘛,拎出来吃顿饭,过过当家长训小孩的瘾,其他就免了,谁叫我人美心善呢。放心吧,我不会被那种浪货骗钱的。”
说着,他忽然凑近,一指我耳朵:“你打耳洞了?”
“没有呀。”
我心想我几时打耳洞了。
他不信,一掰我的肩,让我侧头在灯光下,将耳朵支给他看,还轻轻捏了一下,笑着说:“是被那小子咬的吧?”
我:“……”
彼此靠得太近了,我隐约觉得这不太妥帖,试图离他远些。但他忽然伸手,落在我脸颊上,轻轻捏了捏:“你怎么好像瘦了很多?一张小脸都跟瓜子大了,看得人怪心疼的。”
我正要避开,听见不远处的动静时抬头——走廊那头,金惑正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他右手上拈着烟,长眉显而易见地蹙了下:“叶枢念,你上个卫生间都要开小差?”
我担心他误会了,忙挣开江映泽,朝他走了几步,想去解释,但江映泽这时候偏偏来添乱,他抱臂看着金惑:“怎么回事?小枢念跟你一起,居然比跟我那时候还瘦了,你不会是虐待他了吧?”
“跟你有关系吗?”
金惑冷笑了声。
“周翊情你知道吧?她是我表妹,她跟我讲了不少你在国外的事。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是浪货,可别再做对不起小枢念的事哦。”
江映泽是少见的并不惧怕他的人,依旧气定神闲。
金惑一听周翊情的名字便露出极不耐烦的表情,掸了掸烟灰,很强势地说:“他现在跟你有关系吗?你替别人的男朋友操心那么多,是嫌命太硬了吗?”
他说这话很有些威胁意味,一张脸完全沉下来,漆黑的瞳孔如刀锋凛冽。
“哎,别那么咄咄逼人嘛。我的命一向很软,猫有多少条,我就有多少条,倒是你……喝了不少酒吧?”
江映泽一提醒,我才注意到,从金惑身上的确传来了一种很浓渥的酒意。
我怕两人闹将起来,忙去拉他,金惑却捋掉了我的手,上前一步,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映泽。
“你们表兄妹是约好了吧?一前一后过来挖墙脚,怎么,蓝翔技校毕业的?我是跟那女人睡过一次,她到处跟人讲,这么得意,是要刻在墓志铭上吗?钱我早给了,现在叶枢念也已经知道了,她到底还图什么?”
“请你转告她,她如果再过来纠缠,我不仅会告她敲诈勒索,还会告她寻衅滋事!”
兴许有些醉的原因,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
江映泽虚眸:“你和她的破事我一无所知,那是你们的意外,但事是你做的,你反倒怪上了爆料的人——小叶子,看来,你心心念念的爱情也不如如此啊。”
他话题一转,朝我耸耸肩:“算了,我对跟醉鬼谈话没兴趣。包厢里面还有小美人等着我呢。”
说完,他便绕过金惑,优哉游哉进里头去了。
金惑和周翊情的事我虽不愿再提,但并非彻底释怀了,只不过勉强自己略过那道瑕疵,此时此刻,被江映泽一提醒,心里又未免酸涩。
金惑看起来很不高兴,将烟揿灭了,闷头在前面走。
我跟在他身后,此刻还得顾忌他的情绪,温声说:“你别喝了,再喝就醉了。你这块头喝醉了,到时候我一个人可拖不动你。”
“没醉。我装的,想发脾气而已。”
他冷笑了声,我只好解释了下方才江映泽误以为我有耳洞的事。
“你看不出来他这是在故意调情吗?”
他回头看我,面上仍是一片阴翳:“叶枢念,我有时候不懂你是真单纯,还是仅仅是享受被很多人同时喜欢着的感觉。”
“你到底要让我失望多少次?”
我见他直白地数落我性子,有些难过,很想反驳,可被他撞见我和江映泽同框是事实,只好给他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并不能解决世上的所有事。我希望你对他们的边界感能更强更利落,不要理所当然地享受那些人对你的关心。”
我忍不住反驳:“我没有理所当然享受!我只是觉得,别人来和你正经聊天,无论如何都得保持基本的礼貌。我跟陈维达还有江映泽他们连手都没牵过,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你跟别人床都上了,我只和他们说几句话,你却先来怪上我了?”
我越想越生气,他凭什么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她再找我,我只会让她滚,我敢拒绝她,敢凶她,敢轰她,必要时候甚至敢用非常手段对待她……倒是你的那些备胎,他们找过来的时候,你敢这样对他们吗?!”
金惑冷冷看着我。
随后,他又说:“暧昧不止包括肉身,还包括精神。他们对你要么穷追不舍,要么一直暗暗试探,叶枢念,你有过一次有很强烈地拒绝他们,对他们说上一句狠话吗?!”
“恐怕在你心里,还会一直感谢有人喜欢你吧?”
他笑了下,微微抬高下颌,用那种仿佛将我彻底看穿的目光看着我:“因为,你就是那种人啊。”
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完全吵不过他。
而且,他说的似乎是事实,那些对我好过的人,我根本就难以下决心去叱责他们,因为我连从母亲那里得到的都不过是那种似是而非的极为微薄的爱,有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在乎我,我只会备感珍惜。
我承认,我很缺爱,我会一直记得那些善待我的人。
面对金惑的指责,我终究只能闭嘴。
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过话。阴霾和硝烟不断流动在我们之间。
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我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打电话,是刘班长,他在拐角处。
“不知道他怎么跟别校的富二代勾搭上了,我只知道我撞见他的时候他穿了好几次女装,那肯定就是卖屁股呗,炮/友交易而已。”
“有些直男就爱跟女装大佬混,你上网看看,那种什么社交平台,穿得越骚越勾搭直男的,一般都是女装大佬。”
“他就是看着正经,私下估计玩得很大,搞不好已经勾搭过很多人了,没准还得病了呢。管他呢,反正奖学金的事已经没他的份了……放心,我们洛大还是很看重学生品德的,以前有个学长,叫舒什么来着,也是这样,跟已婚教授勾搭上了,后来被开除了,叶枢念迟早也有这天……好好,我先——”
金惑一脸阴郁地盯着那边,我一面因刘班长的话气急,一面担心方才就很生气的金惑会火上浇油。
结果,就见他直接上去,一把拽住正打电话的刘班长的衣领:“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刘班长猝不及防,他几乎是错愕地望着忽然过来的金惑。
金惑薅住他的头发,轻而易举就将他推在了墙上——刘班长的脑袋在墙上嗑出了一声不小的响声,而后,金惑对着他的腰腹就是一拳,又弓起膝盖踹了他一脚。
他甚至还笑了下,是那种阴森的,冷郁的,令我都有些畏懼的笑。
“下次再这样,我会打得你进医院,到时候你滚出学校时连毕业证都没得拿。”
我很少碰见他在我面前打人,骇了一跳,不想将事情闹大,便忖度着拉了拉他手臂:“别打人,容易进——”
“你闭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他侧眼看我,目光仍旧是冷的,我张了张嘴,意识到他现在心情很糟糕,分明只想发泄,只好缩手,缄口。
“这里是法治社会,你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乱打人,我可以报警的!”
刘班长被他按住,气急败坏地说。
“警察会先判你诽谤和侮辱罪吧?”
金惑不以为意地虚眸:“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心跟黑炭一样,连奖学金这点破事都兴师动众地搞出这些手段,将来上了职场,馊点子一出一出的,又要多少同事身败名裂?”
他抓住刘班长的头发逼迫对方仰头:“别这么看着我,不服气,你现在就可以喊人。不过,别忘了,你手机里有证据。”
说着,他长臂一展,直接将刘班长的手机截走了,快速操作了一番,将方才的电话录音分享给自己。
“对了,你的那帮哥们,记得去提醒提醒,谁再敢在背后嚼他舌根子,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我站在走廊里,看起来像是望风,实则焦虑万分,唯恐事情真扩大到报警的地步。很快,就见周韵杰和赵有桥还有另一个男生也优哉游哉往这边过来了。
我急忙道:“有人来了。”
金惑眼皮都没动。
周韵杰一看见我便大喊:“小叶子,你怎么在这儿,老金呢?”
一说完,刘班长的声音便突兀地响起来:“他穿女装是事实,在外面跟人鬼混也是差不离的事实,你凭什么说我诽谤?!”
“大家都知道他是同性恋,是跟男人搞的变态!”
“你看他用的香水,还有他明明家庭条件很差但有很贵的背包,赵有桥就看见过,几万块,那不是金主买的又是谁?!我只不过陈述了事实,你却说我诽谤!”
“我买的。我是他男朋友。给自己男朋友买东西,不可以吗?”
金惑满脸阴郁地说了一句令刘班长和拐角外的赵有桥一起石化的话。
“所以我建议你,下次欺负人前先做个背景调查,否则,跟被骟了的马一样乱踢人,你那点小聪明,够用吗?”
“叶枢念是我男朋友。希望这八个字你能刻在墓志铭上。”
金惑松开了刘班长的头发,很轻蔑地说了声“废物”。
刘班长难得沉默了。
金惑又松了松手腕,往外走了两步,走出拐角处,朝呆若木鸡的赵有桥勾勾手:“你,过来。”
赵有桥脸上显然也在发汗:“我……金哥……”
“不是让你过来吗?”
或许是金惑的压迫力太足,赵有桥最终上前去。
“上次打电话说‘鸭子’的是你吧?”
金惑慢条斯理地截过周韵杰手中的一杯水,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赵有桥:“你之前在宿舍对他还挺‘照顾’的,我得感谢感谢你。”
说着,他忽然抓住赵有桥的肩,直接拿那杯水往他脸上一泼:“垃圾,我早就觉得你很烦了。”
“下次再针对他,可就不是泼水这么简单了。”
“你这两百斤的肥肉剐下来能当下酒菜吗?猪吃了都嫌腥吧?”
一旁的周韵杰和另一个男生面面相觑,周韵杰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动作很轻地挠了挠后脑勺,想插嘴又不敢,最终只是尴尬地与我四目对视——我们都没见过金惑如此阴郁的时候。
片刻后,还是唯恐事情闹大的我在其中打圆场,我说:“金惑,算了,或许其中有什么误——”
“我让你插嘴了吗?”
金惑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我,动了动嘴皮子,扔出了一句令我根本无法再张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