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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地下书库秘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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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太学宫残破的飞檐,韩昭的铁尺刮开地窖青砖上的苔藓,二寸三间距的凿痕间渗出靛蓝色的水渍。谢明夷的玉笏突然顿在砖缝某处,浸透雨水的《河防十要》残页上,"未央地宫"四字的墨迹正顺着裂纹晕染开来。
"这是前朝太史令修订历法用的星图尺。"谢明夷的玉笏丈量着凿痕间距,尺尾螭吻纹与青铜量药匙的凹槽完全契合。当他将量药匙插入砖缝时,地砖突然下陷三寸,暗渠中涌出的腐水带着陈年墨香。
韩昭的铁尺劈开翻涌的水流,三百个密封的陶罐在漩涡中沉浮。他捞起某个裂开的陶罐,泡胀的《论语》注疏残页间夹着片孔雀石薄片,对着天光竟显出微缩的洛水河道图。谢明夷的指尖抚过石片边缘,被靛蓝毒渍灼伤的皮肤突然刺痛——那毒性与焚书台灰烬中的如出一辙。
"坎水位,退七步。"韩昭的铁尺突然抵住谢明夷后心。两人方才立足的青砖轰然塌陷,露出三丈见方的石室。壁上二十八宿方位嵌着青铜灯盏,每盏灯油都混着蓖麻油与松脂,遇空气即自燃成幽蓝火焰。
林主事举着的羊角灯突然爆出青烟,火光中将石室照得如同白昼。韩昭的铁尺扫过东壁星图,心宿二的位置钉着枚玉带钩——正是二十年前白无垢在太学宫丢失的那枚。当他撬开玉带钩暗格时,三百片写着瘟疫药方的竹简如瀑布倾泻,每片简尾都刻着现任工部郎中的私印。
"这些简册用的是建武三年的官简形制。"谢明夷的玉笏挑起半片残简,浸透的墨迹显出新痕,"但简背的楔形刻符,分明是前朝稷下学宫密档的标记。"
子时的更鼓声穿透石壁,韩昭的铁尺突然卡住某处星宿凹陷。齿轮转动的闷响中,整面东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正在霉变的《鬼谷毒经》全卷。泛黄的书页间夹着朵干枯的白英花,花萼处的针孔与张仲景掌心的伤痕完全吻合。
"看这里。"谢明夷的玉笏尖点在"瘟疫第三方"的批注旁,银朱写的小楷正在雨水浸润下褪色,"'辰时三刻,洛水入漕'——今日正是药船过鹰愁峡的日子。"
暗渠深处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韩昭的铁尺劈开某处渗水的石缝,三百具青铜傩面傀儡正将成箱的书册投入漩涡。当他挑起某本《唐律疏议》时,封皮夹层中滑出张泛黄的漕运单——墨迹新鲜的"青州药船"四字旁,朱批日期竟是三川决堤前三日。
"这些书册在替真正的禁书打掩护。"谢明夷的白袖卷住飘落的残页,边缘针孔在水渍中拼出新卦象。当他按河图洛书推演时,卦象直指石室穹顶的青龙浮雕——龙睛处嵌着的玉珏,正是当年先帝赐给稷下学宫祭酒的信物。
五更天的晨露凝在龙鳞纹上,韩昭的铁尺突然刺入龙睛。整间石室剧烈震颤,七十九架檀木书柜从地底升起。谢明夷的玉笏扫过某柜的《春秋》注疏,竹简突然崩散,露出藏在简心的丝帛——竟是工部核准焚书的原始批文,每个朱砂印都盖在河防图的溃堤处。
"这才是他们要烧毁的真正典籍。"韩昭的铁尺挑起某卷《水经注》,页边批注的笔迹与鬼谷毒经如出一辙,"二十年前三川决堤非是天灾,所有疏漏都记在这些......"
残页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棋局残谱。谢明夷的玉笏蘸取融化的蜡油,在石壁上勾出洛书轨迹:"快走!这烟里混着□□!"两人跌撞冲出石室的刹那,三百架书柜在毒烟中轰然倒塌,露出底层暗格里蜷缩的尸骸——那具白骨手中紧攥的,正是《鬼谷毒经》缺失的最后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