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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她的针与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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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裁缝铺内的灰尘在清晨的光影间浮动。
娜塔莉盘坐在木凳上,灵巧的指尖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随着她手腕的转动,针尖折射出冷冽的光。
作为边境小镇最年轻的裁缝,她那“能裁出最完美衣服”的名声已经传得很远。
此刻,这位裁缝界的新星正不耐烦地拆解着手里的东西,那是贵族小姐送来的束腰裙。
“这玩意儿简直像笼子!”娜塔莉蹙着眉,猛地扯断手里的裙撑,连带着布料也发出撕裂的脆响。
将昂贵的丝绸扔进脚边的藤筐,她烦躁地抹平了线头——筐里已经堆着四条被她“肢解”的裙子,活像是褪下的蛇皮。
“轻点,暴躁丫头,”弯着腰的婆婆从里屋中慢悠悠地走出来,将手中晒干的草药扔进药炉,“上个月你拆了税务官女儿的嫁衣,害我们白织了二十匹麻布赔罪。”
眼前笑眯眯的婆婆是镇上的的草药师,也是娜塔莉的养母。
娜塔莉闻言撇了撇嘴:“她们穿这个连呼吸都困难,还不如改成出行利落的猎装呢!”
婆婆哼笑一声,从身旁的柜子里抽出一卷靛蓝染布,随手丢给她。
“用这个,浸了专属药液的丝线在特定时刻能坚韧如甲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她看见自家婆婆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放下手中的针线,娜塔莉接过布匹,用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血锈色痕迹。
那些星星点点的痕迹在阳光中呈现出诡异的色彩,她当然认得这是什么——七岁那年她误闯工作间,看见婆婆在月光下擦拭染血的亚麻布,第二天,那个总爱用猥琐目光盯着自己的酒鬼再没出现过。
(二)
傍晚,娜塔莉和平日一样来到酒馆取婆婆的药酒。
就在店主将陶罐递来的瞬间,她的目光突然凝固在娜塔莉腰间——那里系着一张烫金羊皮纸,火漆印在酒馆的火光下发亮,这是属于王室的悬赏令。
店主露出惊讶的神情。
“上帝啊......”她的指节敲了敲悬赏令上巨人的剪影,“你真去揭了国王的榜?”
娜塔莉点头。
“去王城送衣服时看到,觉得有趣就接了。”
这个悬赏由王城的最高统治者颁布,目的是为了抓住最近在森林中作乱的巨人。
时至今日,已有不少勇士前往挑战,但最终都战败而归,运气差的直接命丧森林。
不远处的骑士们听到她们的谈话,纷纷好奇地探过脑袋,看清娜塔莉腰间的悬赏令,他们像是见了什么笑话般,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驯服巨人?女人连剑都举不动,还想干这个?”
“估计连巨人的脚趾都够不着吧!”
“小妞儿,女人就该老老实实——”
一个满脸胡茬的骑士灌了口酒,说话间喷出的酒沫溅在娜塔莉的袖口上。
被冒犯的姑娘眯起眼,突然闪电般出手,她的食指精准地戳进对方胸甲第四块钢板的接缝处,那里的线头正可怜巴巴地耷拉着。
“您的盔甲缝线快散了,骑士大人,”娜塔莉露出挑衅的笑容,“需要我用这双柔弱的手帮您补补吗?”
不等他反应,她猛地朝后一拽——整块肩甲直接脱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酒馆瞬间寂静。
娜塔莉慢条斯理地卷着手中的线头,这根看似普通的线上沾着能溶解钢铁的药剂。
她俯身捡起一块铠甲碎片,随手扔在呆若木鸡的骑士面前。
“免费帮助,”娜塔莉眨眨眼,朗声道,“下次记得找个好裁缝。”
她的视线扫过这些出言不逊的酒客,前一秒还张扬跋扈的家伙们,现在脸上的表情真是各有各的精彩。
她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出发前夜的小屋内,燃烧的炉火将铺中二人的影子映在挂满草药的墙上。
娜塔莉正往行囊里塞进最后一卷丝线,婆婆突然按住她的手,从褪色的围裙口袋里摸出一枚银针。
“二十年前,”她将银针按进娜塔莉掌心,“我用这个杀死了某个暴政的领主。”
娜塔莉凝视着顶针内侧暗褐色的污渍,身旁的火光将岁月沉淀的痕迹照得纤毫毕现。
“如果路上遇到那些说你做不到的人——”
“就把它塞进他们喉咙!”娜塔莉笑着抢过话,露出一如既往的自信神情。
婆婆满意地跟着笑了。
她知道,眼前的姑娘言出必践。
(三)
森林的晨雾尚未散尽,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野兽的气息。
森林巨人的洞穴外放置着一块巨大岩石,岩壁上刻着歪歪斜斜的字——
“弱者与狗不得入内。”
踏入洞穴前,娜塔莉将行囊中的药水泼向石壁,字迹被水渍侵蚀,直到辨认不清。
洞穴深处,巨人正倚坐在一堆兽骨垒成的“王座”上,听到脚步声,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然后愣住了。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预料中全副武装的骑士,而是一个......女人?
她身披一件深色的斗篷,腰间挂着个包裹,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在洞穴里泛着冷光。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巨人百思不得其解道。
“我是个裁缝,来挑战你的东西。”娜塔莉歪了歪头,近乎平和地回了一句。
巨人放声大笑起来。
“小裁缝,给我缝袜子倒合适!”他伸出手,试图捏起娜塔莉的斗篷。
被轻视的女人眨了眨眼,反手将袖间的银针刺入他拇指的某个位置——婆婆教过她,这里连着整条手臂的神经。
“啊——”巨人发出痛呼,大掌向前拍去,被身形敏捷的娜塔莉躲过。
手臂传来阵阵酥麻感,他连忙后退几步,甩着手怒吼道:“你用了什么巫术!”
这么小的东西怎么可能伤得了自己,这一定是他不曾得知的术法。
“没有什么巫术,裁缝的基本功罢了。”娜塔莉趁机滚到一旁,迅速从行囊中抽出准备好的丝线。
她知道,自己已激起了巨人的怒火,之后的每一步都得小心应对。
凭借着敏捷的身形,娜塔莉将巨人引出洞穴,在树林间飞速奔跑,拽在手心的丝线在晨光下近乎隐形。
如幽灵般在林间穿梭,她的脚步轻盈精准,每一次都转向预先标记好的树木。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巨人,他正嘶吼着,要将挑衅自己的女人撕成碎屑。
当巨人即将追上时,前方的女人突然止步,转身哼起童谣:“针尖挑破巨人手,线头绞碎野人心呀——”
巨人暴怒地加速。
但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脚踝猛地被什么东西缠住,巨大的惯性让他重重栽进面前的泥地里。
在泥潭中挣扎着起身,他此刻才惊觉,自己的腿上缠着数不尽的透明丝线。
巨人愤怒地展开身体,但任凭他如何努力,都解不开这些看似脆弱的缠丝。相反,他越是挣扎,那些不知名的线就勒得越紧,甚至还嵌进皮肉。
“卑鄙的伎俩!”
娜塔莉从树后转出,为了躲避这些飞溅的泥浆,她早早就转进草堆里。
此刻,她的手里晃着一张绣花手帕。
“卑鄙?”她轻声笑道,“你管这叫卑鄙,我可管它叫——”
她展开手帕,上面正绣着巨人的滑稽肖像:他赤身裸体,正被一群兔子追得屁滚尿流。
“——绣工。”
每一步,都是她精密绣下的陷阱。
“看,这可是我花重金从那些人手中买来的肖像,是不是很像你。”
泥潭边的姑娘嘻嘻笑着。
“猜猜我做成手帕后,在集市卖了多少条呢?真是没想到,关于你的制品竟然意外地畅销!哦对了——现在全镇都叫你尿王!”
巨人狂吼一声,双手暴怒地捶地,竟硬生生扯断了几根丝线,鲜血在皮肉间飞溅,愤怒让他顾不得这么多。
他要亲手捏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娜塔莉快速后退,她早就料到这一出,毕竟自己只是束缚住了他的腿。
几个起落间,她向前扔出了一个血绣色的布袋。
布袋落在巨人脸上,似有感应般地炸开,鲜红的粉末喷涌,如同血雾弥漫。
粉末吸入鼻腔,巨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得动弹。
这双捏死过无数个人的手,此刻只能无力地垂下。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发出嘶哑的吼声——
“女巫!你绝对是女巫!”
娜塔莉在他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过誉了,我只是个懂点绣工与草药的人。”
将最后一针扎在巨人的嘴上,她冷冷道:“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下一针就扎进你眼里。”
(四)
王宫的接见厅内,水晶吊灯将镀金的穹顶映得刺目。
娜塔莉站在猩红地毯中央,身后是被铁链束缚的巨人——他的嘴唇仍被银针缝着,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成功捕获巨人的英雌娜塔莉接受了国王的嘉奖。
“你将获得王室的重金,这是无上的荣耀。”国王在王座上宣读道,他的声调拖得很长,仿佛在施舍。
娜塔莉没有跪拜,她只是微微抬头,目光扫过悬在厅侧的公告——那上面明确写着奖励条款。
“陛下,公告第三条注明说,成功者将获得与公主会面的殊荣,”她的声音清亮得像是裁缝剪划过绸缎,“我要这个。”
大厅骤然寂静。
国王的脸色僵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只考虑过男性勇士。
他原以为会见到某个拥有力量、渴望封爵的勇者,却没想到等来一个腰挂针线包的女裁缝。
这是他从未考量过的存在。
“那就把公主请上来吧。”
镶金座椅上的公主艾丽诺面无表情地抬头,如同机械一般站起、整理仪容。娜塔莉发现,她的裙摆底下露出了一截沾泥的靴尖,指尖戴着一个巨大的蓝宝石戒指,但指根略显红肿,显然是被强行戴上。
娜塔莉快步走上前,牵起公主的手。手掌的触感不如想象中那样光滑,这位公主的虎口处有一些薄茧。
她直视着眼前的艾丽诺公主,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下缓缓低头,似乎要亲吻那枚戒指,嘴唇却停在距离宝石一寸之处。
在娜塔莉低头的瞬间,艾丽诺听见了耳边快速划过的话语,轻得只有自己能听到——
“您的手看起来更适合握剑,而非戴这种华而不实的枷锁。”
艾丽诺的睫毛轻微地颤了颤,几不可察。
(五)
深夜,娜塔莉溜进公主寝宫时,发现这位殿下早已屏退侍女,正独自削着一支蜡烛。
迎着艾丽诺无奈的目光,娜塔莉剪断窗外丝线制成的绳索,轻巧地翻窗而入。
“你不怕我喊人吗?”
“就算所有守卫包围这儿,我也有把握逃走,况且,你不会。”
娜塔莉朝眼前的公主眨眨眼。
“我就知道是你,”艾丽诺搁下手中变形的蜡烛,“窗外的丝线振动半小时前就开始了。”
娜塔莉挑眉,反手锁死窗户,从怀里抽出一卷暗红色的布料:"物归原主。"
那是白天进行“吻手礼”时顺走的蓝宝石戒指,此刻正嵌在染血布料中央。
艾丽诺突然笑了,她掀开床幔,露出藏在重重被褥下的铜匣——里面放着一把匕首,刀柄处缠着与娜塔莉手中同款的丝线。
“我母亲留下的,”公主的指尖抚过刀锋,“她曾用这个割开过父王的喉咙,可惜偏了半寸。”
“我知道,你的母亲曾是我婆婆的朋友。”
娜塔莉将丝线递出,放在匕首旁,属于同类的丝线交缠,像迟来了二十年的相会。
艾丽诺认真地看着她,良久,轻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去挑战巨人?”
“因为我的客人们被他骚扰。”
“我不信。”
“嗯......其实还有一点。”
艾丽诺不发一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被目光锁着的娜塔莉终于缴械投降。
“路过征勇者处时,那些王宫官员一直在喊什么寻求勇士,我当时只是挤进去看了一眼,就被那群讨人嫌的家伙往外赶。”
“很奇怪不是吗?就像你的父王一样,他们都默认这是属于男人的冒险。”
“接下任务是一时兴起,因为那时我太生气了,我想证明女人也能踏足冒险的领域。”
听到此处的艾丽诺点点头,重新看向她:“你成功了,不是吗?”
“是,我成功了,”娜塔莉微笑着,拉起艾丽诺的手,“但还没有完全成功。”
轻柔抚摸着这位王室公主手上的薄茧,她明显感受到对方加重的呼吸,于是一字一句说道。
“白天说的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的价值不该被轻易定义,你的未来也不该为王室的权力献祭。”
她知道,如果打败巨人的勇士换个性别,恐怕今天举行的就是公主的订婚仪式了。
艾丽诺用力地抓紧了她。
“他们说公主的使命是出嫁与生育,但我只想学剑术。”
“什么狗屁责任使命,什么享受权利就要履行义务,既然接受子民供养就要以身尽责,那也该是活得最滋润的那批人先履行!可我从没见王室的那些男人付出过,他们能自由选择未来道路,而我连继承权都无法拥有!”
艾丽诺站起身,掀开了屋内的地毯,露出刻在地上的地图——
“国王将我视作资源,用我的未来换取利益,”她攥起母亲留给自己的匕首,指尖拂过剑刃,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明天宴会上,他们会喝下加料的酒。”
艾丽诺转身,重新看向一边的娜塔莉。
“你既然选择来找我,一定不只是为了看戏。”
娜塔莉笑了,从包裹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眼前的女人。
是一根银针。
“我的婆婆和我说过,”她将银针别在艾丽诺的领口,“当有人说你做不到时,就把线缝进他的喉咙。”
晨光透入屋内,映出两个逐渐重合的身影——一个是持针的裁缝,一个是执匕的公主,却带着同样的决然。
(五)
送别宴的金色大厅里,水晶吊灯将贵族们的笑容映得晃眼。
娜塔莉端着酒杯走向王座,深红酒液在杯中摇晃,她作势要敬国王一杯。
递出酒杯的那一瞬,她猛地掷下手中的杯子,暗红的酒液顺着精致的地毯向前流动,画面竟一时有些诡异。
破碎的酒杯宛若某种信号,下一秒,殿内的侍从们同时掀翻餐盘,刀叉如暴雨般砸向酒宴中的贵族们。
“来人!”贵族尖叫着后退,却撞上了不知何时封锁的大门。
娜塔莉从腰间抽出一支细管,轻轻一吹——浅粉色烟雾瞬间弥漫整个大厅。
冲进来的卫兵们刚吸入一口烟雾,便瘫倒在地。
她绕过一个昏迷的卫兵,浅笑开口:“婆婆的配方能激发酒里的药性,公猪都会睡上三天。”
王座上的国王正要出声,后背却传来冰冷的触感,他看见,自己那位向来乖顺的女儿,正用匕首抵着他。
“是你自己退位,还是我来帮你放点血。”艾丽诺冷声道。
国王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冷不丁地大笑起来。
“真是聪明的女人,比你的母亲还要能干。只可惜我没有喝下你准备的酒,你们放倒这些守卫,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殿外传来阵阵轰鸣声,宴会厅的大门被整个撞飞。
——那是曾落败于娜塔莉的巨人。
“果然,巨人是你的人,”艾丽诺恨恨道,“你命令我的剑术老师去挑战巨人,就是为了除掉她。”
“是啊,不过我并未对你下杀手,”国王应道,“你看,我还是个仁慈的父亲。”
“——那是因为对你来说,我还有未尽的价值!”
匕首扎进国王的后背,鲜血喷涌而出。
未曾料到艾丽诺的举动,国王呕出一口血,急声道:你杀了我,他也能马上撕碎你的朋友!有本事试一试,这里可没有森林的掩护——”
回应他的,是艾丽诺的又一刀。
连挨两刀的国王终于支撑不住,砰得一声跪倒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巨人,只见那巨大的身影宛若被定住般,呆立在门前。
“怎么可能!”他惊恐地看向一旁的娜塔莉,女人正无所事事地摆弄着手中的线头,“是你——”
“是呀,既然知道巨人未死,我怎么可能不防着一手呢,”娜塔莉讽刺地笑着,拿出手中变色的银针,“精心调制的傀儡药水,扎一针就听话的那种哦。”
手持银针的女人蹲下身,用针尖抬起国王的下巴。
“您该感谢我,至少让您的儿子死得明白,”她指了指巨人灰白的眼睛,“毕竟他现在只听我命令。”
地上的国王奋力挣扎着,抬手拽住上方女人的裙角,此刻,他终于真正看向自己的女儿,带着恐惧的目光。
“艾丽诺,我的好女儿,你不会这样对父亲的!我愿交出王冠,我——”
回答国王的是快速落下的刀光,不带一丝犹豫。
他最后的话未能说完,如同他从未允许自己女儿开口一般。
娜塔莉熟练地穿针引线,将国王的嘴也缝了起来,当最后一针收尾时,新任女王正踩着染血的地毯走向王座。
(六)
新王加冕日当天,王城的广场上挤满了人,织工、农妇、牧女......她们的脸被晨光照亮,眼睛里闪烁着某种久违的光。
高台上,艾丽诺没有戴传统的黄金王冠,而是将头发高高束起,像一名即将出征的战士。
当她举起那面象征先代王室的旗帜时,人群屏住了呼吸。
丝绸撕裂的声音宛如剑鸣,艾丽诺的双手青筋暴起,硬生生将旗帜撕成碎片。
“从今天起,”她将碎片抛向空中,“丝绸属于每一个能攀上城墙的女人!”
碎片如金雨般落下。
娜塔莉站在人群边缘,看见一个小女孩正用旗杆残片在地上画着什么。她好奇地凑近,发现那是个歪歪扭扭的女王像,头顶的王冠被画成了针线的形状。
艾丽诺的声音还在广场上回荡,娜塔莉已穿过欢呼的人群。
她在城门处停下,望向前方绵长的道路。
微风吹动她褪色的斗篷,娜塔莉攥紧了手中的银针,她看见远方轮廓模糊的山峦,像一幅未完成的刺绣。
三年后,边境村庄中流传起“持针女侠”的故事。
故事里的这位女侠本职是个裁缝,但她会用银针撬锁,用丝线绞断锁链,还能往恶毒领主的酒杯里下最烈的毒。
这些故事传入王城内,甚至传进国王陛下的耳中,那位年轻的统治者被故事打动,亲自将其编写进图书,分发到孩子们的手里。
遥远的边境,一支商队马车正在山林间行驶,车缝处正插着一面旗帜,图案绣着被银针刺穿的冠冕。
“老师,”驾车的少女突然指向某个方向,“那边着火了!”
被呼唤的女人眯眼望去,只见远处庄园腾起滚滚浓烟,隐约可见几个女孩正顺着绳索滑下高墙。
“改道去那边,”女人抽出一根浸过药液的银针,轻轻别在袖口,“看来有件新衣服等着我们改款式。”
望着前方的路,她直起身子,笑着将手中的线头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