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绩主义》乌龙山

51、无法接受

　　冬夜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樊朔回到车内，点了一支烟。
　　曾孔明要提拔他？简直天方夜谭。黄鼠狼给鸡拜年，安不了什么好心。
　　他要信了才是真的蠢。
　　但曾孔明为什么希望他跟曾喻结婚，曾喻有什么急着和他结婚的原因吗？除去信息素紊乱这个任何alpha都可以解决的问题，他暂时想不出其他。
　　如果他想要知道，就必须得去问曾喻，不过曾喻不一定会跟他说实话。

　　想了想，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樊京平。
　　“爸，今晚吃这个饭，曾家怎么想的？”
　　樊京平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断绝关系了。”
　　樊朔没接茬：“您也觉得我应该去天启？”
　　“今天曾孔明没跟你说真话，天启哪垫得了八千万，这八千万是从姓曾的口袋里掏的，他想在天启里面放一个信得过的、主事的自己人，才能把钱调回来。”
　　“算盘怎么会打到我头上来。”樊朔沉吟道。
　　“我不说过了吗，他那个小儿子喜欢你。”樊京平说。
　　“你不是瞧不上曾孔明吗，为了我的前途，不惜和死对头当亲家。”樊朔说，“你们背着我在合计什么呢？”
　　樊京平只觉得血压都被亲儿子气高了：“我就是不想看你跟一个没本事的beta天天搞在一起！”

　　樊朔无言以对，半响才说：“爸，那您估计是要失望了。”
　　“我这辈子，还就非他不可了。”他无奈地说，“弘发的资源多，丢了这个项目，我还能接到别的。”
　　“但没了他，谁对我来说都没意义了。”
　　樊京平属实是没想到樊朔会这么说：“……你说什么？”
　　“你从小到大，我怎么教的你，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你的前途和事业。”他恨铁不成钢地骂，“你怎么会成了这样？满脑子小情小爱，以后怎么办。”
　　“爸，在外界评价、优绩主义的陷阱里，我已经挣扎很多年了。”樊朔望向车窗外，有一辆救护车鸣着笛疾驰而去，开进医院的急症部，又有数条生命亟待着抢救，“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天启毕竟也是国资控股，想在中高层插人没那么容易，同时符合学历条件和工作经验，樊朔是个绝佳人选。
　　所以曾孔明才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又信不过樊朔，就想出了逼樊朔和曾喻结婚这个办法。
　　樊朔总算想清楚了这其中的逻辑，这是个机会不假。可是这个机会的代价是要他和曾喻结婚，最终他的婚姻还是成为了利益的筹码。

　　樊朔算好了简晓郁次日会正常下班，又是周末，他上午把工作弄完了，下午早早地开车过来等。
　　他定了餐厅，想接简晓郁去吃晚饭，他特意换了一辆更昂贵的车，平时开得少，这回还提前送去店里做了一个保养，漂亮得如同新车。
　　天气预报说这周可能会下雪，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了，站在户外呵气会凝成白色的水雾。
　　简晓郁和叶芊芊一起走出来，同行的还有一个男人，只从车里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直觉就告诉樊朔，这个男人不对。
　　两人和叶芊芊告别，那个陌生的男人是个alpha，穿着大衣和白色衬衫，像是和女孩说了句什么，叶芊芊笑着把简晓郁往男人身边推了推，他顺势就揽住了简晓郁的肩，弯下腰对芊芊眨了眨眼。
　　简晓郁看向他，露出了一个略带恼怒和羞愤的笑容，但樊朔知道，他不是在真的生气。
　　这种表情他也见过多次——他们在调情。

　　叶芊芊走后，男人自然而然地拿过简晓郁原本搭在手上的围巾，把围巾整理好长长的两条，仔细地给简晓郁系上，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很快简晓郁的小半张脸都被遮住了。
　　樊朔的双目被这一幕刺痛，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从来没见过？
　　根本不是左易。
　　那些花，那些追求，简晓郁对他疏远、冷淡和退避的态度，都是因为这个人吗？
　　樊朔被一种惶恐和忐忑环绕，原来是因为简晓郁已经有了新的交往对象，所以才对他不理不睬。
　　可是才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能……樊朔的心虚晃起来，像一杯空余杯底的水，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简晓郁跟着这个alpha上了车，他们要去约会吗？
　　车里开了空调，樊朔却觉得自己的手越来越冰，仿佛血液都不循环了。
　　樊朔没犹豫，立刻跟上了他的车。

　　只是吃个晚饭而已。
　　樊朔停在餐厅门口，不断作着深呼吸，因为忍耐，手背上浮出青筋。他想跟进去，又怕进去看到什么他无法接受的画面。
　　就这样，他在停车场坐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漫长得像是两个世纪。
　　直到两人重新回来，樊朔也再次开车，跟上两个人。
　　他暗自发誓，如果简晓郁跟他回家了，他会在他家楼下把简晓郁截住。
　　他觉得自己这样很可怜，像一个卑微的跟踪狂，但他又放不下，樊朔光是想想旁人和简晓郁亲昵的样子，就恨得想要把简晓郁抢回来绑在家里，限制他的自由，不给任何人觊觎的机会。
　　他无法接受，就是单纯的打心底无法接受，樊朔不可能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
　　还好，那个男人送简晓郁回家了。

　　谢黎先一步下车，走到副驾给简晓郁开车门，但与此同时简晓郁也已经下车了，所以谢黎的动作就改为轻搂了一下简晓郁的腰，把简晓郁整个身体带得趔趄了一下。谢黎把头低下来，贴得离简晓郁很近，暧昧地问：“天这么冷，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谢黎的唇碰到了简晓郁的耳朵，简晓郁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躲了一下。
　　他被自己的这个躲避吓得抖了抖，这个动作太大了，似乎不太礼貌——就像……在嫌弃谢黎一样。
　　简晓郁尴尬地开始找补：“你突然靠这么近吓我一跳，呃……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今天不行，那什么时候可以呢？”

　　第二次约会就可以试探了，谢黎深谙此道，要碰上好拿捏的这会儿已经拿下了。他的手滑下去，托住了简晓郁的腰，再往下一点，就要碰到臀部的位置了。
　　成年人之间都懂这句话的暗示。
　　“至少……要等确定关系吧。”简晓郁脸红了。
　　“真的不行吗，我那么喜欢你呢。”谢黎垂下头，低低地说。

　　樊朔的车停得离他们还是有些距离，他没有靠太近，但从他的角度看去，两人像已经亲上了。
　　“不行。”简晓郁明确地拒绝了。
　　“好吧。”谢黎晃晃车钥匙，他的车是辆入门级的bba，也算他惯用的伎俩和炫耀的资本了，他估计也想不到简晓郁之前坐的车比他这个还贵，“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简晓郁上楼，男人还没走，而是抱着臂倚在门边打了个电话：“今晚没节目咯，喝酒不。”
　　樊朔在上楼去找简晓郁和跟上他的车之间犹豫了片刻，选择了跟上他。
　　同时他也打电话给路易斯：“开定位共享，过来陪我见个人。”
　　谢黎去了一个相对比较喧闹的酒吧，周末人满为患。
　　“真难喝。”路易斯呲牙咧嘴地喝了口这个酒吧的鸡尾酒，扯着嗓子吐槽道，“干啥，所以这是你的竞争对手？”
　　“嘘，别说话。”樊朔坐到了谢黎的隔壁桌，在费劲地听他讲话。
　　他那边来了大约有三四个朋友，都是较为年轻的alpha，个个盘靓条顺的，仿佛是某个组织，他们先是聊了一会儿别的事情，果然很快就聊到了感情状况。

　　“谢大医生，难得看你周末没安排啊。”一个友人和他碰了碰杯，“最近在哪潇洒？”
　　“新认识个男孩儿，挺乖的。”谢黎随意地说道，“身材不错，有点意思。”
　　“你们那边还有男孩儿？”朋友问，“拿下了吗？”
　　“差不多了，临门一脚了。”
　　“是雏儿吗？”
　　“不。”谢黎说，“没负担。”
　　“可以啊，你科里护士都被你玩遍了吧？别只顾着自己啊，推几个给哥们爽爽。”
　　“这个是新来的。”谢黎难得笑了笑，压不住嘴角，只能压低了点声音，“beta。”
　　樊朔攥紧了酒杯。
　　“卧槽，还得是你，”对面的人果然感叹了一声，“但beta不是玩起来费劲吗？”
　　谢黎轻笑了声，吐出几个字：“beta操起来才带劲，可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