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城》阿鼎

21、第 21 章

　　高二下学期的运动会空前盛大，七中、十三中、云志中学三校合并一起举办，场地定在了校园面积最大的七中。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愿意参加运动会的人少之又少，班主任提前小半个月开始确定人员，发现主动报名的人寥寥无几之后，采取了抽签的形式。

　　梁境时抽到接力跑，姜楠抽到了跨栏。
　　前者欣然接受，后者想死到心都有了。

　　“老师，有个培训练习之类的吗？”姜楠心知事实无法改变，但是希望提前练习一下，让自己那天不至于太丢脸。

　　班主任淡定说：“到时候栏都得去云志借。”

　　姜楠茫然。

　　班主任说：“你们跳远的，跑步的，自己随便课后练习一下。扔铅球的，别练了，砸到人多不好。接力跑的可练习一下，拿个棍代替一下。”

　　见大家热情不高，班主任又说：“努努力还是拿个奖比较好，不然以后在十三中和云志的人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下了课，梁境时憋笑没憋住笑出了声，抬头正对姜楠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一想到你比那个栏高不了还要跨栏就替你心酸。”

　　姜楠气恼，随手拿笔记本打他：“梁境时，你真讨厌。”

　　梁境时笑着说：“重在参与嘛。”

　　姜楠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得到什么好成绩，她从小就没什么运动天分。为了不让自己输得太难看，她决定锻炼一下自己的体能，下午下课后和晚自习之间的一个半小时，用四十分钟和梁境时一起跑步。

　　校园里人很多，跑道上跑步的人很多，梁境时放慢脚步和姜楠一起跑，夕阳拉长了身影。

　　运动会前一个星期，三个学校良心发现一般取消了晚自习，体弱多病的体育老师甚至拿出了很多运动会比赛项目的器材，在课后进行训练。

　　当然，不包含姜楠的跨栏。

　　体育老师姓皮，大家都叫他皮皮。

　　皮皮老师给姜楠提出一个小妙招：“你一三五和跳高的练，二四六和跑步的练，效果大差不差。争倒数第三保倒数第二，懂不懂啊小姜楠？”

　　姜楠一脸茫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十三中和云志中学的许多学生都在七中练习，美其名曰熟悉场地。其实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是平时没什么机会去其他学校看看而已。
　　运动会前一天，姜楠在七中看到了薛烈。

　　她正在和跳高组的学生一起练习跳高，杆每次都掉，最后一跳她差点闪到腰，被旁边的梁境时扶下来保护垫的。

　　她和梁境时吐槽：“我咋感觉皮皮老师这个建议一点也不靠谱啊，跳高和跨栏能一样吗？发力的部位都不一样。”

　　“明天都要比赛了，”梁境时叹气，“你今天才发现啊？也以为你一直都明白呢。他就是逗你玩的。”

　　天杀的皮皮！

　　姜楠牙都快咬碎了。

　　梁境时安慰她：“锻炼锻炼都没有错，劳逸结合嘛。”

　　姜楠还馅在对皮皮老师的深恶痛绝里，一抬头看到了站在她前方的薛烈。

　　他穿球衣，结实的肌肉线条很明显，头发留着很短的寸头，五官硬朗，小麦色的皮肤，琥珀色的瞳孔映着夕阳的颜色。

　　他盯着她，却没有开口说话。

　　梁境时拉着她，走了相反的方向。

　　晚上回家的路上，姜楠踩着自行车，幽深的夜空，安静的街道，她觉得身后跟了人，回头就看到了骑着龟速摩托车的薛烈。

　　快到巷子口的时候，她停下自行车，回过头怒气冲冲地问他：“你干嘛呢？大晚上不回家搁这儿装神弄鬼！”

　　薛烈也停下车，用脚撑着摩托车，看着眼前炸毛的女孩，他一时之间有些词穷，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薛烈，请你离我远点，”姜楠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怕你了！”

　　薛烈开口：“我不想你怕我的。”

　　“那以前天天欺负我干嘛？”姜楠怒道，“有神经病是吧？”

　　薛烈叹气，认真道：“对不起。”

　　“我不会你原谅你的，”姜楠说。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愿意我？”薛烈问。

　　他一直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犯了错，也是真心想要补救，希望得到姜楠的原谅。

　　姜楠没回答他，只是说：“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说完她转身钻进巷子里，骑了几分钟，再回头看的时候，薛烈已经不见了。

　　运动会如期举行，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清晨的草坪上有淡淡水汽，午间的时候便蒸发得干干净净，不少学生三三两两坐在草坪上。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喇叭响彻了整个校园，三个学校的学生挤在一个学校，几乎每个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有胆子大的学生，直接没来学校，或者偷偷溜出去玩，因为姜楠一抬头，甚至能看到对面水西公园的半山上有很多穿着十三中校服的学生。

　　主持人在念每个班学生投稿的鼓励的纸条，甚至还有给姜楠写的。

　　“姜楠姜楠，出手不凡。”

　　“文韬武略，属我姜楠。”

　　姜楠尴尬得一激灵，听到主持人念出投稿人：“高二一班，梁境时。”

　　棋差一招，她也该去投一个的。

　　梁境时的接力跑是上午的项目，姜楠在边上，没好意思给他喊加油，班上好几个女生声音都快喊劈叉了。最后接力跑拿了个三等奖，第一名是云志中学，第二名是十三中，每个学校三组学生参赛，这个结果也算是雨露均沾了。

　　十三中那边叫薛烈的名字快把地皮都掀起来了。姜楠对薛烈的人气再一次有了深刻的认知。

　　她没去看，那边似乎是篮球赛。

　　她坐在观众席上，居高临下，可以看到球场上跑来跑去的人影。但是因为有点近视，谁是谁并分不清。

　　许久之后她大概能够区分谁是薛烈了。因为有一个个子很高的身影，每次投进球之后，便会短暂停留回头看她。

　　姜楠知道，那个人应该就是薛烈了。

　　姜楠再迟钝的一个人，此时此刻也心里也隐约有了感觉。

　　薛烈，应该是喜欢她。

　　得出这个结论，姜楠嗤笑一声。

　　真是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精准的报应，薛烈的报应已经来了。

　　她超级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