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权臣后》白泠川

6、第 6 章

　　成亲这日，整个京都格外热闹。

　　平日里大家都畏惧督察司出行，但今日不一样，周琦早就暗戳戳的放出消息，他们都督迎亲这日，谁若是敢躲在家里不出来，就抓谁下督察司的大狱。

　　若是其他的话，大家或许还会存疑，但这话，他们怀疑不了一点，尤其是这话还出自周琦那走狗的嘴里，更假不了了。

　　那狗是真的会抓人下狱的。

　　今日的京都，可谓是万人空巷，大家都聚集到了谢都督迎亲的这条道上，街道两旁人潮涌涌，中间的宽阔大道上，谢宴骑在高头大马上，他身着红衣喜服，不同于往日黑色肃穆的官服，今日的谢宴看上去温和了许多，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完全不似外人所传的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谢宴本就生得好看，今日他又收敛了锋芒，他骑马往那里一过，便是一道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大家突然就觉得，今日被迫出门好像也不亏了。

　　当然，更加不亏的是那漫天飞舞的红包。

　　周琦骑马跟在谢宴身后，他身上挎了一个超大的木匣子，里面全是红包，他身后还有一排督卫，每一个身上都挎了这样一个木匣。

　　今日成亲的是谢都督，但是周琦这个督察司副手却是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仿佛今日成亲的是他一般。

　　他的大手往木匣里一探，一抓，再一扬，纷纷扬扬的锦囊便洒向了街道两旁的人群，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接，去抢，街道上一时好不热闹。

　　而周琦，骑在高头大马上，脸上挂着傻笑，一边喊着“今日我们都督与姜小姐成婚，普天同喜..”的话，一边继续撒着红包。

　　他自己的匣子撒完了，就把身后督卫身上的匣子拿过来继续撒，那潇洒不羁的模样，就活像那散花的天……呸，像来人间布施的财神爷！！！

　　不过督察司出手是真大方，每个锦囊里面，不是铜钱，而是碎银。

　　百姓们都乐坏了，从一开始的被迫出门庆贺谢宴成婚，到如今主动簇拥着谢宴往沈家宅子而去。

　　.

　　福成酒楼二楼包厢临窗的位置，一身锦衣华服的柳朝朝坐在窗前的榻上，手执一只白玉酒杯，她浅浅的饮了一口，目光淡然的看着下方街道上热闹的场景。

　　“你说，谢宴是真的喜欢姜好吗？”

　　此刻的包厢里，只有二人，柳朝朝和她的丫鬟碧云，所以她这话，自然也是对着碧云问的。

　　闻言，碧云往楼下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谢都督那样的人，喜欢的时候便会想尽办法得到，不喜欢了便弃了。”

　　言外之意便是姜好不过是谢宴一时兴起图个新鲜看上的物件，等他腻了，自然就弃了。

　　柳朝朝弯起了唇角，话里却透着替姜好惋惜的意思。

　　“你说姜好到底怎么想的，以寒川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以及陛下对他的看重，假以时日，寒川定能走得更远更高，而她依附于沈家，不愁将来找不到好的夫婿，为何偏偏就急着嫁给谢宴呢？”

　　碧云分析道：“谢都督如今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权势滔天，而姜姑娘大抵是想着攀附上谢都督这样的权贵，便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吧！”

　　“她一心只想着攀附权贵，却忘记了，自古以来，酷吏的下场都是十分凄惨的，若是将来……”碧云停顿了一下，有些话，她还是不敢说得太直白，万一被督察司的耳目听了去，她的下场就惨了，于是她话锋一转，只道：“只愿姜姑娘能与谢都督举案齐眉，白首偕老吧！”

　　这句话，碧云多少是带了一些讽刺意味在里面的。

　　姜好同意与谢宴的婚事，碧云心里鄙夷她攀附权贵的同时，也感到庆幸，算她有自知之明，在小姐过门前，将自己嫁了出去。

　　她若明知小姐与沈三郎有意，她还赖在沈家不走，等将来小姐嫁了过去，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最初碧云也以为姜好是沈寒川的远房表妹，便没多放在心上。

　　虽然姜好确实长了一副姣好的容貌与一副好身材，但她到底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方方面面又怎么能与自己家小姐相提并论，与她相比，简直是在侮辱小姐。

　　可直到有一日，她去玲珑坊取先前小姐订下的一套首饰，那日天下着雨，车夫将马车驱赶至玲珑坊门前停好，碧云刚一下马车，就看到对面的脂粉铺子里走出来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寒川与姜好。

　　沈寒川撑着雨伞走在姜好身侧，那日的雨势不小，从脂粉铺子走到沈家停放马车的地方，姜好身上的衣裙未沾湿一点，反观沈寒川的身上，湿了一大片。

　　但沈寒川毫不在意，只举着手，将姜好完全笼罩在伞下。

　　沈寒川比姜好高了一个头，两人一路走来，他时不时的低头同姜好说着什么，同时他看姜好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蜜意，甚至比他看柳朝朝时候的眼神更加浓烈。

　　碧云当时就看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兄妹情谊，这分明是……

　　碧云气得不行，替自家小姐不值，她取了首饰，气冲冲的回了柳府，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柳朝朝。

　　柳朝朝什么也没说，碧云以为自家小姐是真的不在意，直到第二日，她见到柳朝朝红肿的双眼，才知道她偷偷哭过了。

　　经这一出，碧云恨透了姜好，她当下便暗暗发誓，若将来小姐嫁进了沈家，她一定不会让姜好好过。

　　不过现在看来，姜好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配不上沈三郎，早早把自己先嫁了。

　　.

　　谢宴的迎亲队伍轰轰烈烈的到了沈家，督察司迎亲，自然无人敢拦门，况且沈大夫人巴不得赶紧将姜好这个灾星送走，因此，谢宴一路顺畅的将姜好接了出来，扶着她进了花轿，再转身骑上马朝着谢府而去。

　　到了谢府门前，谢宴牵着姜好出来，新娘跨火盆，踏马鞍，二人拜了天地，行了礼，便被送入洞房。

　　谢都督的洞房，自然是无人敢闹的。

　　谢宴看着坐在窗前的娇小身影，一时还有些恍惚，今日过后，他们便是夫妻了。

　　到现在他都还觉得不太真实，他大她九岁，他的名声也不是太好，他本以为她会拒绝这门婚事，却不曾想她同意了。

　　“你饿了便吃些东西，我去前厅待客。”他说。

　　姜好微微点头，谢宴让她的贴身丫鬟梅香随侍在屋内，又吩咐屋外的几个丫鬟随时听候姜好吩咐，便去了前厅。

　　今日是谢宴大好的日子，朝堂之上不少人都纷纷前来道贺，虽然他们平日里恨不得掐死谢宴这个皇帝走狗，但那只能私底下想想，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毕竟，谢宴如今正得景元帝重用，他们就算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谢宴。

　　当然，更不敢给谢宴灌酒，因此，谢宴只在宴席上留了片刻，便走了，好歹是新婚之夜，他可不想陪着这群莽夫，而冷落了新娘子。

　　谢宴要走，无人敢拦，唯有一人……

　　“谢大人，我敬你一杯！”

　　沈寒川突然端着酒杯站起来，对着谢宴说道，他的声音不小，大家顿时都朝他看了过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谢宴并不想陪他们应酬，只想回去抱美娇娘，这个新科状元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没眼力见，竟敢在这个时候公然触谢宴的霉头。

　　谢宴本已转身离开了，听见声音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神情明显不悦。

　　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一个是颇得景元帝赏识的新科状元，一个是颇得景元帝信赖的权臣。

　　这两个人若是擦出火星子来，景元帝会站在谁那一边？

　　然而，就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周琦突然抱着两个酒坛子奔了过来，直奔沈寒川面前，将一个酒坛塞进他怀里。

　　“沈大人喜欢喝酒是吧，来，我陪你喝个痛快。”

　　他们家都督好不容易娶上媳妇了，谁都别想搞破坏。

　　“都督，你去陪姜小……夫人，这里有我，你放心。”

　　有周琦在这里，谢宴没什么不放心的，他轻蔑的看了沈寒川一眼，便转身离去。

　　沈寒川心里不甘心，明明姜好是他的，凭什么，他凭什么抢了他的姜好。

　　姜好明明是他的未婚妻！！！

　　他盯着谢宴挺拔的背影，目眦欲裂，周琦直接把酒坛怼到他嘴上，。

　　“沈大人是不是看不起我，我亲自来给你敬酒，你竟然不喝。”

　　沈寒川被狠狠的呛了一口酒，呛得面红耳赤，咳嗽不停。

　　周琦还觉得没完，直接吩咐一个督卫：“去把地窖里的酒都搬出来，今日小爷高兴，要和沈大人不醉不归。”

　　沈寒川：“……”

　　谁要和你不醉不归！！

　　沈寒川不想，但周琦显然不这样认为，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说了要不醉不归，那就必须不醉不归，才不会管你愿不愿意。

　　周琦是跟着谢宴在军营长大的，练就了一副好酒量，说是千杯不醉也不为过。

　　而沈寒川，就一文弱书生，在他眼里，就跟个弱鸡没什么区别，他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不灌死沈寒川这兔崽子，绝不放他离开。

　　谁让他不长眼的在今日触他们家都督的霉头。

　　他周琦，今日就是沈寒川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