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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这鬼谁啊 ...

  •   松树下,殷将阑站得笔直,他抬头看向蔚蓝的天际,多情的丹凤眼中溢出几分愁绪来,抬手扶额间意外对上一道探寻的视角。

      那人见殷将阑看过来,索性走了过来。

      “来办事?”

      谢岚的声音如同夏日中的一阵凉风,吹散了殷将阑心头萦绕的烦闷。

      他不喜欢谢岚,但他也不讨厌谢岚。

      “嗯。”殷将阑不咸不淡地回复着。

      谢岚敛眸低笑,“你这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殷将阑瞥他一眼,“演讲完了?没有采访吗?”

      谢岚抬步走到松树阴影的庇佑下,离得近了,才看清楚他服帖平整。看似单调的白色衬衫上竟绣着青绿色的暗纹。

      殷将阑在心中暗自肯定,这人穿衣服倒是有几分品味。

      不像某人,选衣服都只会选最简单的白衬衫。

      思及此,殷将阑不自在地扯了扯衬衫领子,谢岚注意到殷将阑脖间泛起的一道道红痕。

      “你过敏了?”谢岚凑近查看被殷将阑抬手挡住。

      夏日的燥刻在骨子里,就算有半分消解,也抵挡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攻击。

      殷将阑自然也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只能再解开一个扣子,让这衣服领子离自己的皮肤远一点。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殷将阑抬眸看向谢岚,眉眼间都是抗拒,“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之间还没熟悉到这个地步吧。”

      谢岚后退了一步,他整个后背都沐浴在阳光之下,似是为他镀了一层光,“我今天在礼堂看到你很惊讶,所以趁着我同事在交流的时候,出来找你。”

      “所以呢?”

      “我想跟你聊聊从昶。”

      殷将阑擦弄脖子的动作一顿,神情中的讥讽在抬眸时变成了调笑,“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号人物了。我记得你跟他关系不错吧,怎么我在葬礼现场看到了万宁他们,没看到你呢?”

      “你们的关系没那么好吧。”

      谢岚敛眸,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那时候我在外联合执法,没能赶回来,将阑……”

      “别这么叫我。”殷将阑冷冰冰地打断。

      “我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好聊的,你又要跟我聊从昶,那就更没什么好聊的了。”

      殷将阑抬步要走,谢岚想也没想便抓住了殷将阑的手腕,殷将阑挣脱不开,他这时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跟谁都能笑上三分的温和男人是个立功无数的警察。

      他不该小瞧任何一个警察的力气。

      起码跟他这个富家公子哥来比,他们有着绝对的优势。

      “既然没什么好聊的,那为什么来看我的讲座?”

      “鬼知道。”殷将阑心里想骂人,从昶那狗比一言不合就附身,附身带他买衣服又来看讲座,看完之后还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将他贬低,贬低完又一言不发地离开。

      现在还要他来应对这个难缠的谢岚。

      殷将阑真是后悔接受从昶契约者的建议,就算要死又能怎样?人早晚一死,现在死不死,活不活,还要看人鬼的脸色。

      这买卖真是亏大了!

      “殷将阑。”

      “我不想听那些废话,我受够了,谢岚,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跟我殷将阑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岚直视殷将阑略带阴郁的眼眸,沉默片刻,选择松开手,站在原地看着殷将阑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才收回视线,拿起手机。

      “喂,对,我在外面,很快回去,一分钟。”

      殷将阑出了C大回了家,他站在浴室里,将从昶选的那件白衬衫扔进了垃圾桶。

      镜子照出他精壮的上半身,脖颈间几道红痕已经隆起,他在意地摸了两把,“选得什么破衣服,害得我过敏。”

      洗了澡他赤着上半身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床边站着的从昶吓了一大跳,“我靠,你有病啊?!当鬼进别人家门就不用敲门了吗?!”

      从昶面无表情地扫视着殷将阑,视线在某处停留片刻,殷将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他立马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睡衣穿上,“变态吧你!你是不是做鬼做得连公序良俗都忘掉了。”

      “能从你嘴里听到公序良俗四个字,真是意外。”从昶淡然地收回视线,仿佛他刚刚看得只是一件普通物件一般。

      殷将阑背对着从昶穿衣,黑色的丝绸睡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着,因为后背弓起裸露的腰身白得反光。

      本来已经移走视线的从昶似是被其吸引,直勾勾地盯着殷将阑的背影。

      殷将阑穿好准备转身时,一时不察与从昶撞了个照面。

      “我……”

      从昶做出一个捏嘴的手势,殷将阑将要说出口的脏话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什么时候,我们去趟地府。”

      从昶不解地看着他,“去地府干什么?”

      殷将阑自然不能说是去告状的,他想了个理由,“找黑白无常啊,他们不是会勾魂吗?问他们要个刚死不久的小狗灵魂,需要超度的,去敷衍一下李栗栗啊。”

      “哦。”

      “你哦什么?”殷将阑伸手就要推开从昶凑得老近的脸,从昶你让他得逞,一个闪身离开。

      从昶靠在桌边,不知是不是殷将阑的错觉,他总觉得从昶的脸色越来越白,白得有些吓人,以往他的气质顶多算是有些凌厉,但现在,他只是简单地靠坐着,便能感受到这个鬼不一般。

      从昶一个刚死了不过十几天的鬼,能有这么厉害吗?

      自从上次的池淮事件后,殷将阑心中一直都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但他这个预感又不知道该跟谁说,从昶吗?

      一个从人变成鬼,一点都不稳定的意识体?

      殷将阑不信从昶。

      所以他不会说。

      就在殷将阑愣神的瞬间,从昶闪身来到他跟前,指尖亲昵地挑起他还滴着水的发尾,“我以为你是要去地府告我的状。”

      殷将阑打掉从昶的手,怒目而视,“你也知道你自己做得不合规矩?!”

      “规矩?”从昶勾起嘴角,“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难得,真是太难得了。”

      殷将阑嫌恶地看了眼从昶,“收收你的鬼气。”

      “你不觉得舒服吗?”

      殷将阑一头雾水,从昶示意他往自己脚下看去,殷将阑顺着看过去,他这才发现,从昶一直散发鬼气的原因。

      怪不得他脚踝不痒了,还以为是好了,敢情是有鬼在帮他。

      “生魂受损,与之结契的鬼气可以帮忙滋养,但这法容易上瘾,所以要尽快找到能滋补你生魂的东西。”

      “你回地府了?”

      从昶点了点头,“在C大松树下,我被白无常突然召回,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说起白无常,殷将阑心头那不好的预感又冒了出来,他坐在床上,靠在床背上,姿势舒展又放松,黑色的鬼气萦绕在他白皙的脚踝上,毫无违和地融合他这身黑色的丝绸睡衣。

      “怎么着?瞧你这个意思,是觉得还没说够?”殷将阑嗤笑,“来,这次跟你一个看着我脸正大光明的机会,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全都说出来,别藏着掖着。”

      “现在看起来,是你对我有很多不满。”从昶站在原地没动,视线聚焦在地板上一滴水珠身上,那是从殷将阑发尾滑落的,穿过了他的鬼体,直直地滴在了地板上。

      “我对你当然不满。”

      殷将阑面色越来越冷,“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契约,我跟你这辈子都没不可能这样说话。”

      “从昶,我们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现在,更是,你是鬼,我是人。”

      从昶丝毫没有被殷将阑的话激怒,他坐在床上,床却没因为他而产生丝毫的变化,他低头盯着床单的褶皱,不知在思考什么,说出的话也是驴唇不对马嘴,“是吗?也许吧,这世上本就是世事难料。”

      房间里安静得吓人。

      殷将阑眯起眼睛看着从昶,他刚刚就觉得有种违和感,但又不知道是哪里违和了,明明从昶的语气与话术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但现在,他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从昶从不畏惧殷将阑的视线,他只会不屑。

      无论什么时候,他那双正得发亮的眼睛永远都是看向殷将阑的,说完话再冷漠地移开。

      殷将阑想也没想起身抬手捏住了从昶的下巴,语气里带着惯有的不满,“说话不知道要看着人说吗?”

      从昶没有反抗,他直勾勾地看着殷将阑,“看你不看你,有什么区别吗?”

      不对,太不对了。

      殷将阑松开手,他重新靠回床背旁,他现在后背直发凉。

      不是因为他床上坐着一个鬼,这个鬼还是他的死对头。

      而是因为他发现,他的死对头好像变了。

      殷将阑有些无法确定,面前的这鬼是不是从昶了。

      如果这人不是从昶,那真的很恐怖了。

      “怎么了?殷将阑。”

      鬼气还萦绕在他的脚踝处,只要对面的鬼勾勾手指,殷将阑将会毫无反抗余地地被他拉走。

      可是这鬼要不是从昶,这鬼气为什么能帮他滋养生魂?

      殷将阑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鬼气为什么能滋养生魂?

      殷将阑瞪大了眼睛,正好对上从昶似笑非笑的眼眸。

      “殷将阑,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死亡与恐惧的味道。”

      “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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