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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离开 ...
蒋行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风宅的。
他步伐稍显趔趄,面色微白。镇上的人见了,只当他是不惯于流露情绪之人,对亲人的离世反应迟缓些。如此一想,竟对他生出几分同情和宽宥,好歹不是全然冷血之人。
屋内光线昏暗,风意还是熟睡。他于床边静静伫立良久,而后轻手轻脚地脱掉外衫鞋袜,小心翼翼掀开被衾,将她虚虚拢进怀里。
脸贴着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低声絮语,嗓音涩哑:“原谅我,原谅我,绵......”
另一个“绵”字悬在半空,骤然失声。
是了,她......不叫绵绵。
从一开始,他便知晓,她不是那个“风意”。
当初继母将风意接入府的用意,蒋行舟心知肚明。一个欲塞进他后院的玩意儿罢了,不值得多费心。
出于礼节,他也见过这名义上的表妹几面。她次次垂着头,含胸塌肩,说话时绞着手指,声音瓮在喉咙里,若非他耳力极佳,几乎听不清半个字。
他对风家愈发瞧不上,到底是一方大族,勉强算三流世家,怎地把家里的姑娘养成这番瑟缩模样。
风意入府两月,他竟从未看清她是何模样。直到中元节那夜,她受惊抬起了头。
人是在他院外被吓晕的,于情于理他应当去瞧瞧。
次日,他去往清芙院,却发现院子里竟一个下人也无。他心下微怒,倒不是心疼那姑娘,只因府中下人没规矩至此,不成体统。
到底不是出至簪缨世家,大秦氏治家,还是差些火候。
他并未打算私闯姑娘闺阁,转身离开之际却听到一阵剧烈的干呕声。担忧闹出人命影响侯府名声,便疾步踏入内室。
然后他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意”。
她形容狼狈,脸色惨白如纸,唇边更是还残留着白沫,可那双眸却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神奇地有了光彩。
蒋行舟眉峰微挑,不知她这是被吓醒了神,还是如民间话本那般......被换了魂。
他觉着,事情似乎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再见是三日后花园竹林的月下抚琴。她在不远处痴痴地望着,他不由嗤笑,自己大概眼拙了,她与其他女子无甚区别。
忽地,她懊恼地重重打了下自己的手背,惊得他险些弹错了音。只见她猛地蹲下,把自己团成了个圆滚滚的球,像极了他多年前养的那只狸花猫,又像午间那枚雪梅娘。
莫名地,手有些痒,想揉。
舌尖掠过尖牙,牙也痒,想咬。
蒋行舟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发现她会刻意模仿以前的风意,假装怯懦,却在不经意间,露出灵动的狡黠。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起了兴致,有意试探。留意到唤她“绵绵”时,她反应总会慢半拍,却对“风意”答得干脆。瞬间明了,眼下这个表妹,本名也是风意。
他存心逗她,常常“绵绵、绵绵”地叫唤,乐此不疲。而她,为了不露破绽,便也一遍遍应着。
以至于到后来,他竟不知,她的小字唤什么。
*
风意发现,蒋行舟忽然变得很粘人,一直跟在她身后一尺之内。
她起床,他给她穿衣套鞋;她梳妆,他给她描眉点绛;因暂时还不能见央央,两人在西厢用膳,他直接将她抱在膝上,一口一口地喂;就连出恭,他都要守在门外,害得她差点排不出来。
夜里更是贴着她睡,也不做什么,就贴得紧紧的。实在难受得紧,便攥着她的小衣去浴房自行解决。
不是,他有病吧?风意想。
央央睡下后,风意和贺芸商量着把家里的物什分给亲近的人家,再把风宅托给老镇长照看,作为孩子们的临时学堂。虽说小了些,起码有了上课之所。
温澈得到消息,愿把自己位于风宅隔壁的温宅也留做学堂。提议在中间开个月洞门,便够大了。人心难测,他忧心时间久了,风宅被人私占。他是官,再怎么,他们也不敢在这上面动手脚。
别的蒋行舟均未提出异议,唯独不允许把风意制的腊肉及火腿送人,他要带走。
四月十五,圆月未落,骄阳且眠,三辆马车已停在风宅门口。
趁天未全亮,风意悄然登上了第一辆马车。
天明时分,四邻来送,干粮鸡蛋堆了不少。几位婶子拉着贺芸的手嘱咐:
王婶:“到了便来信报个平安。”
张婶:“若是遇到合适的,便再嫁吧。先生是好人,他希望你们能过得好。”
李婶:“若是那风家人不好相与,便回来。”能让先生携妻女弃宗而去的地方,未必真能给她们母女庇护。
......
贺芸一一回应着,带着央央与众人告别后上了第二辆马车。第三辆则装载行李,颇为沉重。
众人看着马车缓缓驶出,暗自抹泪。
一来是人情,当真不舍担忧。二来是私心,镇上虽有医馆,坐诊的却是男大夫,寻常病痛便罢了,这妇人家的隐疾却是不便。贺芸来了后,治愈了不少女子暗疾。
他们不知,贺芸和央央要去之处,并非风家堡,而是京城。
且不说风意不放心两人在那吃人的风家。就是蒋行舟,也不可能让风意的软肋离他视线太远。若她没了后顾之忧,再次逃离自己,该如何是好?
车轮滚滚向前,路过点心铺子时,老板娘提着包好的糕点早已等在店外。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她咽了咽口水,还是喊停了车队。
她冲上前去,隔着车窗把东西塞给贺芸:“荷花酥你拿着路上吃,另一个是枣糕,给央央。”
风意闻声,眼眶骤然泛起水光。欲仰头将其逼回去,却被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捧住了脸,指腹轻柔抹去眼角的湿意。
“若是舍不得,”他温声道,“待我得空了,再陪你回来看看。”
“嗯。”她轻声应着。
他如今位高权重,何时才会有空。何况就算再来,也是他们不认识的风意,而非风轻扬了。
马车的轱辘声变得沉闷,他们已使出如意镇的石板路,踏上北上的官道。
风意掀开车窗纱帘,探出头回望那越来越小的小镇轮廓,那平静的时光终究还是离她而去。
泪水忽然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在晨光下折射出破碎的星光。
她猛地折回身,扑倒蒋行舟身上,扯开他右襟衣领,发狠地咬了上去。
蒋行舟非但不躲,甚至还微微向左偏头,方便她下口。他用力拥着她,不知是她被颠下去,还是想把她揉进骨血里?
滚烫的泪珠滴在他肩上,滑过背脊,湿了衣衫。烙得他心疼、心颤……却难得地,心安下来。
从火烧私塾后,除了梦呓,她不曾流过泪,不曾真正发脾气抱怨,不曾说过一句重话。当然,他亦不曾再感受到她的在意,或爱或恨。
他很慌!也很怕!夜夜难寐!
这会子她会哭,能咬人,挺好。
至少证明,她心里还有他的位置。
风意越咬越狠,却又在即将破皮出血时蓦地松口。带着浓厚的鼻音控诉:“蒋行舟……你怎就这般坏呢?怎就这般坏呢?你坏透了!”
蒋行舟收紧双臂,一手揽腰,一手托着后脑勺,将她深深按在怀里。俯首蹭着她的鬓边,温柔回应:“嗯,我坏透了,我丧尽天良,我无法无天。”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所以,委屈你替天行个道。收了我,守着我,束着我,别离开我。”
风意哭了很久,久到蒋行舟心都碎了。
待她哭累了,发泄够了,靠着他沉沉睡去,他才将她安置在车厢的软垫之上,让她枕着他的腿,又拉过薄毯仔细盖好。
马车是临时时置办的,舒适度远比不上府里的车驾,也不知她睡得舒坦否。
蒋行舟如今作为掌实权的重臣,不得轻易出京。此番也仅有一月假期,来时几乎是日夜兼程快马赶来。
他拨开她被泪水糊在脸上的碎发,怜惜地轻抚她哭红的面颊。
轻叹。若非时间太紧,他也不会用这般极端手段,逼她回京。日后,多补偿她吧。
风意再醒来已是午时,众人停下稍作歇息,埋锅造饭。
“醒了?”蒋行舟放下书,垂眸温柔注视。
“到哪了?”风意揉揉眼睛。要不说蒋行舟是女娲杰作,这般死亡角度,竟也好看。
“快出溪山县地界了。”
“那么快?”风意坐起,拉开车帘看了眼外面,茂木粗藤,山花烂漫,“走,下车透透气。”
蒋行舟拉着她:“等会儿。”
她不解回头:“嗯?”
“腿麻了。”他笑着解释。
风意眼珠一转,笑着比爪,就要去捏他腿,先伸向左边:“是这条腿麻了吗?”
他侧腿避开,笑道:“别闹。”
“哦~原来是这边。”她双手捏上去,那酸爽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风意见状,扬起一串悦耳的笑声。
蒋行舟一把将她捞至膝上:“故意的是不是?”
“没有啊。”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又扭动着在他腿上用力蹭,“人家帮你呢,这样好得快。”
酸麻与酥爽交汇,蒋行舟险些哼出声来。凑近她的耳边,嗓音低哑:“别磨了。不然真下不了车了。”
“登徒子。”风意轻拍他肩,刚好是她咬的位置。
他却不喊疼,只是笑着望她的唇,缓缓靠近。在即将触碰之际,又停了下来:“可以吗?”
风意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厮竟然会询问她愿意否?他不是最霸道不过了吗?
她敛睫,神色不明。忽而嘟起嘴扭头,堪堪从他薄唇上擦过。“不可以,我气还未消呢。”
蒋行舟把她的脸轻轻扳回来,与自己对视:“怎样才能消气?”
“看你表现喽。”
风意从他膝上滑下,刚起身又被他拉了回。重重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后,才执起她的手下车。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她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幅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她就说,狗怎么可能改掉吃……
呸,错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车外阳光明媚。她半掩的眸,清如泉,明如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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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