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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闹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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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随着张内官来到小国主的寝殿,刚进去就看到满屋狼藉,遍地都是乱糟糟的头发,衣角和血渍,与前几日的整洁完全不同。
正中央跪着三个衣服凌乱,浑身颤抖小声哭泣的女官,四周的其他宫人屏气凝神,都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苏寒大致环顾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厉鬼的痕迹,难道这厉鬼就这么走了?不合理呀,能称得上厉鬼并且敢来宫里造次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难不成听说他要来便闻声而逃了?更不合理,要是他的名声有这么厉害估计这一片的鬼早就搬家了,何必夜夜都和他玩你追我赶的这种幼稚游戏。
他抬眸往最前方的龙床看去,上面坐着小国主和一人。
小国主似乎对那人很是依赖,将头紧紧的埋在那人怀里,抱着那人嚎啕大哭,可能是哭了太长时间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
那人也没有不耐烦,一直在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小国主的头,表情虽然冷淡,眼眸却柔情似水。
能这么堂而皇之坐到小国主的床上,除了贤安王沈昀应该不会有其他人。
苏寒欠身行礼。
沈昀跟没听见似的,看都不看苏寒,道,“你就是这几日在陛下身边服侍之人?”
他这话说的相当不留情面,好歹苏寒现在是国师,虽然不能参政,但地位还是有的,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服侍”,听起来就不舒服。
苏寒活了几千年,遇到类似的事情多了去了,要是和个都不够做他曾曾曾曾...孙子的小屁孩计较那他这几千年真的就白活了。
也许在旁人眼里沈昀是个大人物,但在苏寒这里他就是个小屁孩,和小曲差不多,可能会比小曲成熟点,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在苏寒眼里是小屁孩的事实。
苏寒没心思和他弯弯绕绕,“是,但此事与我无关。”
言罢,对小皇帝道,“陛下,能否对我讲讲昨夜事情的经过。”
苏寒向来都是行动派,与其纠结事情与谁有责任不如解决问题。
小国主听到苏寒的声音后哭声小了些,转过头抽泣着支支吾吾说了两句,但他声音太沙哑,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小国主正说着就被沈昀打断,沈昀扒开小国主的手从床上下来,走到沈昀身旁,冷着脸道,“我这几天听到过一些国师的传闻,一直想请教国师,看来今日是没机会了,不过希望传言不是真的。”
苏寒目光移到沈昀脸上的一瞬间恍惚极了,这人的模样怎么会和师父如此相似,但他在听完沈昀的话后确信眼前这人不是师父,师父是不会这样冷冰冰的和他讲话的。
这么多年他见过了那么多人,有相似之人是很正常的,尽管心里一遍遍确认眼前这人不是师父,可目光却始终没从沈昀脸上下来过。
直到身旁的小曲用手肘戳了戳他,他才反应过来,明白沈昀说的是什么,回道,“谣言止于智者,王爷信是真的就是真的,信是假的就是假的,既然王爷怀疑昨夜之事是我做的,那我就得证明自己,不如王爷将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查明真相,到时候再来回答王爷的问题自然比现在有说服力。”
沈昀第一次遇见这么积极主动遇事不慌的人,要是换做旁人被怀疑,早就慌死了,这就导致他对苏寒有了兴致。
反正现在宫里宫外都是士兵,谅他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便答应了下来,“张内官,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有什么进展及时告诉我,他想查什么不要阻拦。”
说完向着小国主的方向走去,将小国主一把抱起走了出去。
苏寒意外,他来时听到关于沈昀这个人的故事后就觉得这人绝对难缠,指不定要费多少口舌,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爽利,果然惯性思维不是好事。
张内官看着小国主被沈昀抱出去哪里还顾得上苏寒,急忙对着一位女官吩咐道,“青青,按照王爷的吩咐,你陪着国师调查。”
说完立即掉头朝外跑去,“王爷,陛下刚哭完身体热着呢,出去要生病的。”
“是。”回答张内官的这位女官样貌清秀,着装精炼,大概二十岁左右。
苏寒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位女官,这殿里的其它人都畏畏缩缩的,只有这位女官从刚开始就站得笔直,神色淡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任何关系。
直到沈昀出去,她脸上才露出一丝担忧,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的那三名女官身旁,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让那三人涂上,听到张内官的吩咐后向苏寒走来。
这时,苏寒注意到小曲的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合着小曲迷恋上的是这位姐姐,那对他说宫里闹鬼的也是这位女官。
谢青青向苏寒行礼后直奔主题,向苏寒讲述昨夜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把小曲放在眼里。
苏寒听着她的讲述彻底被折服,成熟稳重,叙事干练,难怪小曲会夸她,
他一边听着一边向小曲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不是为师不帮你,而是你看上的这位姐姐看样子是个事业狂,追妻路慢慢,你自己好好努力吧。
谢青青讲完后苏寒分析了一下。
从半个月之前宫里就有宫人离奇死亡,到昨夜已经死了八个男宫人了,都是自残而死,被人发现时全都面目全非,没有任何被人害死的迹象,所以传着传着就变成闹鬼了。
这件事和苏寒遇见小国主的时间差不多,沈昀当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们。
谢青青作为宫里除了张内官外官职最高的宫人,自然有责任调查宫人的死因,但只是私底下偷偷调查,可过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
这事本来不会闹这么大的,宫里是什么地方,那是战场,甚至比战场还刺激,一言不合就开干,死几个宫人没什么大不了,没人在乎。
这次却不一样,昨夜那三个女官是在当值时突然发疯的,举动癫狂,抓着东西就咬。
小国主半夜被他们的动静吵醒,醒来后看到三个浑身鲜血淋漓,互相撕咬的女官差点被吓死,幸好被殿外巡逻的侍卫及时发现,要是再迟一点就赶上吃小国主的席了。
侍卫紧急叫醒张内官,张内官又命人去通知沈昀,一来一往这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苏寒整理完思绪走到那三个女官前面,扶起她们,笑着问道,“三位大人不必害怕,你们也是受害人,我一定会调查清楚此事,不会让陛下怪罪你们,不过我问问题你们一定不能有所隐瞒。”
苏寒面容柔和,举止谦卑,一眼看去就是个极好说话的人,笑起来眉眼弯弯,瞬间就拉近了他与三位女官的关系,三位女官也没有像刚才那般害怕,对着苏寒一直点头。
苏寒,“昨夜寝殿只有你们三人值班吗?”
“对,就我们三个”
“事发之时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纷纷摇头,其中一人抽泣道,“我们全都不记得了,陛下睡着后的事情都不知道了,醒来时陛下就被我们吓哭了。”言罢又小声哭了起来。
苏寒看三人的样子着实狼狈,想必他们也被其他人问了无数次,要是能问出来什么早就问出来了,便安慰了她们几句就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随后,苏寒让谢青青带着他在各个宫殿都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任何鬼存在过的痕迹,看来不是鬼,那就只能是人为的了。
既然是人为,就没他什么事了,但他答应过沈昀和那三个女官,总不能食言而肥,要查就要查清楚,“谢大人,你刚才说是巡逻的侍卫及时出现救了陛下,可否带他来见我?”
谢青青点了点头,吩咐身后跟着的宫人去找人。
苏寒:“死去的那几位宫人之间是否有联系?”
谢青青,“他们都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宫人,和我一样都听命于张内官。”顿了顿,露出惊恐的神色,“苏大人,会不会是有人想谋害陛下。”
苏寒笑了笑,“不会,要是想害陛下就应该直接对陛下下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从宫人害起,导致宫里守卫增强,下手岂不是更加困难。”
谢青青点了点头,“也对,大人果然聪明,看来王爷让你调查此事是正确的。”
苏寒:“那八位宫人的尸体现在还在吗?”
“按照张内官的意思都烧了。”
苏寒不解,“你不是在调查这事吗?难道不应该保留证据吗?事情没查清楚怎么能烧了?”
谢青青无奈的笑了一下,好像苏寒问出了什么很不应该问的问题,“大人常年游历四方,自然不会理解我们的处境,我们现在只是没有自由,要是留着尸体引发了什么病患连命都没有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说完好像意识到说错话了,立马纠正,“我在宫里待了太长时间,因为羡慕大人的自由,所以说错话了,大人千万不要计较,那几位宫人的尸体虽然烧了,但我已经让太医院的人记下了他们的症状,大人要是想知道症状我可以叫太医来。”
苏寒看了看谢青青身后跟着的数十位宫人,犹豫了一下,要是是人为的,说不定那人现在就在这里,不能打草惊蛇,等这些宫人不在时私底下再去找太医,“不必了,谢大人从他们身上没查出什么我肯定也查不出什么,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他们聊了没多久侍卫便到了,苏寒问了后和谢青青的描述大差不差。
侍卫昨夜巡夜时听到小国主寝宫有叫声,闯了进去就看到三位女官正在撕扯,一旁的小国主被吓得乱叫。
三人见侍卫进去后转移目标纷纷朝着侍卫狂奔来,毕竟她们是女子,力气肯定没有侍卫大,人数也没有侍卫多,三两下就被踹翻在地。
原本侍卫想杀了那三个女官,好在谢青青起夜时听到了动静,及时赶到救下了她们,但三人还是很癫狂,谢青青便让侍卫将人打晕了。
这样看来那三位女官所言非虚,她们是真的不记得事情了。
苏寒现在可以确定不是鬼干的,但这些人的描述又很像是鬼所为。
他思索着原地转了两圈,道,“这些受害人除了都是陛下身边之人外还有其它什么共同特征或者敌人吗?”
谢青青摇了摇头,“他们都是陛下身边的宫人,宫里没人敢欺负他们。”
就在这时,她身后一宫人戳了戳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谢青青听完后脸色沉了下来,呵斥道,“休要胡说!”
苏寒见他们这样,笃定有事情瞒着他,道,“事关陛下安危,还请谢大人不要有所隐瞒,要是凶手查不出来,王爷肯定不会放心让你们继续待在陛下身边,到时候皇宫大换血你们不一定过的会比现在舒服。”
搬出沈昀果然好使,谢青青身后那宫人抢到前面跪下,道,“张内官,肯定就是他,他嫉妒心极强,看见陛下对谁宠爱就惩罚谁,他私底下害死了不少人,就连当初的高女官都是他害死的,我们都害怕他,也没人为我们做主,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查出真相保护我们,对了,还有你,就连王爷怀疑你也是他在旁边煽风点火造成的,他这几天看不惯你受到陛下的恩宠,所以肯定是他做的,他这样做不仅可以除掉我们而且还能借机陷害你。”边说边对着苏寒连连磕头。
没有证据之前苏寒是不会妄自下结论的,不过这个宫人倒是给他提供了线索,光张内官让人烧了尸体这一点就值得人怀疑,要是这个宫人所言非虚,那他确实需要调查一下。
谢青青听完这人的话后脸色黑的可怕,厉声道,“你敢妄自菲薄张内官,来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小曲心地善良,最是见不得以强欺弱,护在那宫人前面意图保护他,向苏寒投来求助的眼神。
苏寒道,“谢大人的做法是否欠妥当,王爷让我来调查此事,这人不过就是提供了条线索,何至于此?”
谢青青不愧是宫里的老油条,不卑不亢道,“大人,我不拦着他提供线索,我只是就事论事,现在你还没证据证明张内官与此事有关,所以我只是教训他诽谤张内官,王爷也只是让你调查此事,没让你插手宫里的事。”转头对身后的其它宫人道,“带下去执行。”
这一番话确实怼的苏寒无话可说。
小曲还站在那宫人面前不让开,想要阻拦,推搡之间无意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手,鲜血直流。
谢青青见状上前查看,并从袖子里掏出一瓶和给那三位女官一样的药递给小曲,冷漠道,“这是我自己研制的创伤膏,你拿去用吧,让开,不要让我为难。”
小曲接过药,这才委屈巴巴的退到后面,看着那宫人被拖走。
苏寒看了一眼小曲手中的药,道,“谢大人还会医术?”
谢青青微微一笑,“幼时跟着父亲学过一些皮毛罢了。”
苏寒没再多问,看着天色渐晚,今日并非一无所获,便遣散了众人,带着小曲独自回去。
他们的住所离这里远,再晚些回去路上保不准会遇到一两个鬼,他倒是无所谓,就是小曲在身边,到时候肯定会吱哇乱叫,吵得他耳朵疼。
调查的事情急不得,现在宫里加派了侍卫,凶手不会挑这么个节骨眼行凶,这也叫他放心了些。
他们刚出了宫门就看见一辆相当华丽的马车停在前方,简直亮瞎了他们的狗眼。
苏寒指着马车对小曲和花花吹道,“看见没,早晚有一天我给你们也挣一辆够买这种车的钱。”
花花跟了苏寒三千年,难道还不了解这人,典型的嘴强王者,翻了翻白眼,“你先把欠的房租还清再说吧,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被仙君送给你。”
小曲却高兴的直蹦达,“好啊好啊,到时候我给你们驾车。”
花花,“你能不能有点志向。”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像往常一样闲聊着,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马车跟前。
车夫见他们走来便跳下马车,道,“国师大人,王爷说你们今日辛苦了,你们住的地方远,来回走路很累,所以让我来此处接你们去府上休息,案子水落石出后再回你们的住所。”
小曲高兴的吱哇乱叫。
苏寒捂住耳朵冷笑,这哪里是怕他们累着,分明就是怕他们畏罪潜逃!不过他们累了一天确实懒得走路,便没有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