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风有点儿大》林屿道末

5、第 5 章

　　“陆哥，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吃东西？”
　　陆传江看着手机摇头，“不去！我爷爷叫我回家吃饭。”
　　高高：“这么多人呢，偶尔不回家吃一次饭也是可以的吧？”
　　陆传江语气坚定，“不行。”
　　发完信息后他又抬起头，“你们吃完饭还有活动，太晚了，我明天早上要去家教，约了。”
　　壮壮一脸遗憾，“那好吧。”
　　高高：“陆哥再见！回去注意安全。”
　　“陆哥再见！”
　　“拜拜！”
　　……
　　陆传江朝球队的人挥手，转身坐上了公交车。

　　打球的时候护腕丢了一只，陆传江并没有回家，决定重新去买一双。
　　下车之后他来到了天街，商场一层是运动品牌。
　　他挑了一个常用的牌子，服务员给陆传江拿了最贵的那几副，陆传江左右看了两眼，没说什么，拿到手付了钱就走了。

　　在商场负一楼买点菜回去。
　　爷爷叫买什么菜来着？
　　陆传江拿出手机来琢磨。
　　紧接着，他皱了一下眉头。

　　再紧接着，他直接把号码播了过去。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给爷爷打电话！”陆传江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几个路人都被他吓了一跳，连扶梯都快忘记下了。
　　他走到商场侧门，手里捏着护腕的袋子，“我有没有说过！”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就是他妈。
　　“儿子，我是认真给你说这个事情的，”周馨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陆传江的语气开始变得平静，“我已经高二马上高三了，在二中和一中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只需要保证我高考能够考得好久可以了，但这一些跟你好像都没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儿子怎么可能和我没有关系！”
　　“不是。”陆传江：“出生是，后来就不是了。”
　　那头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我知道……”

　　嘟地一声，陆传江把电话挂了。
　　最后什么菜都没有买，陆传江一路直走，回了家。

　　“叫你买的土豆呢！”看见他从门口挤进来，爷爷一声呵。
　　他爷爷的声音天生烟嗓，大声说话的时候听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搞忘了，”陆传江拖鞋走到爷爷的藤椅前坐下，正准备说什么，身边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我去！”
　　他弹射起来，然后又弯下腰去看巴掌大点儿的东西。
　　一开始以为是只耗子，看清楚之后才发现是一只猫。
　　这才想起来，刚才爷爷叫买的东西里面有羊奶这回事儿。

　　“你在哪里捡的哦。”
　　爷爷摸了摸猫头，“楼下捡的，我老是听到声儿，他们都说没声儿，结果是一看见我就叫，看见其它人不叫。”
　　陆传江弯腰把它抱起来，“这个得有一个半月大的吧。”
　　“应该是。”
　　陆传江撸了两把猫头，“而且应该是独子，被你一锅端了。”
　　“三花是那样，膘肥体壮的。不过我觉得是个串儿，像是美短串的。”
　　“你还知道美短！”
　　“嘿！”爷爷盯了他一眼，“宠物医生说的。”

　　晚餐是黄焖鸡，说要炒荷兰豆，但是陆传江忘记买了。
　　就临时改成了荷包蛋。
　　“那个手机像长在你手上了一样。”油烟都快把爷爷的眼镜熏黑了。
　　陆传江把手机藏到身后，打开了换气扇，复古的换气扇，其实就是风扇倒着吹。
　　换气扇叭叭叭地发出声响，陆传江说：“我妈给我打了电话。”
　　“嗯，你还把她拉黑了，她打电话来骂了我一顿。”
　　“他还敢骂你！”陆传江一下跳了起来，“你就不要接她电话，她也不是我妈。她都没管过我。”
　　“真管你你就应该不高兴了，”爷爷利索地把所有食材放进锅里炒，“该接就接，该面对就面对，老是逃避，这个事情就会一直困住你。”

　　陆传江沉默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才坦白说：“她叫我去她那个新老公那里住，还叫我跟那个孩子睡上下铺，我在学校不好吗？还非要让她老公托关系把我弄进一中。我需要托关系吗？”
　　“你不是说她不管你吗？”
　　陆传江：“那是以前，现在不用了。”
　　爷爷把炒好的菜倒进砂锅加水，伸手就要关厨房门，“进屋玩儿手机去，碍眼。”
　　“反正我是不会去的，我在二中也能学得好，我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被推出门的时候陆传江喊。
　　嗖一声，厨房门被拉上了。

　　“你明天要是起不来你就死定了！”
　　陈课趴在床上，嘟哝了一句，“别踹我屁股！”
　　“我说你长胖了你还不信，屁股怎么那么圆，”老妈坐在床上，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两把。
　　陈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别没换裤子就上我的床！”

　　啪！屁股挨了一记重锤。
　　老妈警告，“一开始是不是你说要养狗的，上学就算了，放假在家必须得溜。”
　　“遛！遛狗，”陈课脸撇在被子上，“但是一开始不是你朋友说她家养不了狗了，才把小奶狗抱过来养的吗？”
　　老妈：“是不是你要养才给你牵回来的，我们朋友那么多，你不养我都不会朝她要！”
　　“那把她送回去！我退养了！”
　　“滚滚滚！”
　　老妈开门，放狗踩他，陈课挣扎，“我要一辈子住在学校！”
　　老妈气定悠闲地站起来，退到门口提醒，“记得把药吃了。”

　　第二天，陈课六点就被叫起了床。
　　原因无他，此狗甚是欺负人。
　　他没起床，就开始拆他的房间，老妈故意放进来的，平时只要不开门，旺仔是不会进他房间的。
　　“行了！你再闹我就揍你了。”陈课闭着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哈切。
　　狗子还在他床上忘我地撕纸。
　　春天的被子薄得很，再不起来，狗要把他的肋骨都踩断了。
　　陈课迷迷瞪瞪地洗了把脸刷了个牙，准备遛完狗吃完饭之后再回来继续睡。

　　“冷啊！”六点钟的天快亮完了，但是温度还是很低。
　　这个季节的C城，白天三十多度晚上就能降到十几度。
　　狗绳套在手腕上，陈课把双手放到睡衣口袋，围着小区转。
　　转了起码十圈都没有拉。

　　“死狗！”这狗就是故意的，他朝着狗子骂，“你快拉啊！我要回去睡觉。”
　　汪汪！
　　狗叫了两声，十分可恶地撒了一趴尿。
　　陈课捏着手中的袋子和纸巾，想起这狗在爸妈面前卖乖讨巧的样子，一股子气，“你不拉一会儿我给你踹出来！你个绿茶婊！”
　　汪汪！

　　又绕了一整圈，最后狗找了块非常显眼的草坪原地转了两圈拉了，陈课灵机一动，掏出手机，对准狗屁股，拍了个视频发到群里。

　　不一会儿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陈美丽：此人恶心。】
　　【陈美丽：你有病吧！】
　　【李扒皮：不错。】
　　【快乐小肥柴：图片图片图片@陈美丽】
　　【陈美丽：@快乐小肥柴你死定了。】
　　他姐肯定还在挤地铁，据说是每天早上都有一个半小时的通勤时间的牛马，陈课也很好奇，为什么她姐不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
　　在群里和老姐互骂了两句，陈课神清气爽，他把手机放回兜里开始捡屎。

　　“走！旺仔，我们……”
　　汪汪汪！
　　草坪上一地的落叶，狗在草堆里一个回旋踢，脖子被勒住打了个转。
　　陈课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的人戴着眼镜穿着运动服，正犹豫地站在他家侧门。
　　“嘘——”陈课把食指放到嘴边，一把摁住了哼唧的小狗的头，“别出声儿。”
　　在家这一阵锻炼出了看人脸色的狗子一下闭了嘴，撅着屁股眼睛朝陈课的视线看过去。
　　看那人围着他家转了半圈，他妈都没有给开门。
　　陈课才松开了狗头，重新拉起狗子，语气很是冷漠，“快走，我不想看到他。”

　　今天下午就得返校了，如果不在家做点儿什么的话，陈课觉得有点浪费时间。
　　但做什么的话，也没什么好做的。
　　等老爸走了之后，他在家好吃懒做地睡了一上午的回笼觉。

　　醒了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一下楼发现楼底空空，连狗都不见了。
　　“什么鬼！”他走到冰箱面前。
　　看见冰箱贴压着的老妈留下的纸条。
　　【阿姨辞职了，暂时还没有找到新阿姨，午饭我留在冰箱里面的，我带着旺仔出去春游了，记得做作业，去学校之前把房间整理好，OK？】
　　狗还要春游，还挺在乎它的情绪价值！

　　陈课立马掏出手机，在绿泡泡里给老妈发了信息，老妈在那头特别放飞，总是隔了好几分钟才回他。
　　确定老妈在他去学校之前不回来了之后，陈课立马跑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终于可以点外卖了，欧耶！

　　“这道题我讲了一百遍了，你为什么还在错？”陆传江面色凝重，一只手指敲着桌板，“问你呢！”
　　他的声音沉沉的，但又不如青年般成熟，是一个带着魄力不太冷静的哥哥音。
　　旁边的小初中生瑟瑟发抖，他觉得这次的老师有点儿凶。
　　他偷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卷子，“是这么解的吗？”
　　陆传江看着他。
　　“好像不是哈！”小初中生立马在卷子上写了几笔，“我记得好像是这样的。”
　　“……”
　　他的呼吸一窒，歪头看着老师。
　　几秒后，陆传江转了一下笔，“错了。”
　　初中生放下心来，“老师……”

　　今天这个活儿是陆传江在家教群里的熟人介绍的。
　　这个学生家长在门口转了两圈了，欲言又止一直不进来。
　　“行了，”陆传江拿起笔，瞥了眼门外，在草稿本上画了一个三角形，“我好好说你好好听，记不住的就动手写。”
　　男生的家长又转了回去。
　　陆传江吐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老师，你在想什么？”初中生放下笔，拿出手机。
　　“嗯？”
　　“我看你发呆好久了，”把卷子递给陆传江。
　　“有吗？”陆传江没伸手拿卷子，只是就这桌面扫了两眼，伸手指了一下，“这里错了。”
　　“啊，又错了，我记得我算了很多遍啊。”
　　陆传江把草稿纸递给他，语气变得异常温和，“很多遍都会错的话，就要动笔记下，”
　　他又说：“解题的话，如果一开始错了，后面就会跟着错了。”

　　他的态度一改刚才的爆炸，语气甚至有几分温柔，小初中生小心翼翼地看他，“啊？是这样吗？”
　　“嗯。”
　　小初中生再次提起笔，觉得老师好像在说他，又觉得不是，总的感觉老师有点心不在焉。

作者有话说

　　陈屁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