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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别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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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水鬼,不对,帅气的水鬼。
光瑾整个人跟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卫衣湿透了,布料紧贴着肩颈线条,勾勒出冷白皮肤下隐约的锁骨弧度,像被雨水浸泡后的玉石。
他抬头看她,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怎么……来了?”江嫀有些惊讶。
“刚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光瑾摘掉碍事的眼镜,“有些担心。”
“哦,没看到。”江嫀其实看到了,她就是不想回,在想好如何处理好两人的关系之前,她想暂时龟缩在自己的壳里。
“先进来吧。”
他满身的水,滴滴答答在地上流了一圈,“我一会儿收拾干净。”
“等会儿再说。”
有人在身边,江嫀胆子瞬间就大了,她拿出手机手电筒,踮脚,打开玄关处的鞋柜,移走挡住的几个鞋盒,看到了电闸。
“突然停电了,我看一下是不是跳闸了。”她伸出手指准备合上闸。
另一只手比她更快,握住她的手,光瑾的手指冰凉,掌心发冷,在碰到她手背的瞬间,传来细微战栗。
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混着雨水顺着衣服滴落的声响。
“你刚才断电了吗?”
“...忘了。”
她家里面只有冰箱是长期插电,其他地方连插排都没有。
“轰隆!!”
天边电闪雷鸣,江嫀缩了缩脖子。
她不想去这个房间里任何黑暗的地方,想一想只带着手电筒,无意间照到镜子,那根本不用什么鬼出现,她光靠脑补就能彻夜难眠。
之前是怎么过来的,江嫀想了想,好像是壮着胆子唱着好汉歌在黑暗的地方穿梭,但现在旁边有人了。
光瑾先摸到客厅灯的开关,关掉了。
江嫀道,“我有点看不清,你跟我一块去?”
光瑾夜视很好,再加上江嫀的手电筒余光扫到她脸上的局促不安。
他假装没看到,“好。”
江嫀跟着他在房间穿梭,手电筒的光束掠过房间墙面,尽量避开有反光的地方。
光瑾关到最后一盏落地灯,忽然停住,“这盏是感应灯?”
“嗯。”江嫀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后背,能看见他卫衣帽子上的抽绳结打得整齐,“半夜起来会自己亮。”
单单打雷的话,她怕,但在可接受范围内,单单黑的话,她也还好。
这两者叠加在一起,跟buff一样触碰到她脑海里面那根恐惧的弦。
“咔嗒。”
光瑾把闸拉上去,“好了。”
“啪。”江嫀重新打开灯,房间亮了。
光明是人类希望的火种,江嫀感慨,感谢,伟大的灯泡之神啊,她终于又能站直了。
房间里的陈设那样熟悉,而唯一不熟悉的……
江嫀看向光瑾,他衣服还贴在身上,腹肌若隐若现,他开口问道,“你今天到了楼下,怎么不上楼?”
“哦,就是觉得有点累,而且又要下雨,想回来休息了。”江嫀睁眼说瞎话,“那个栗子蛋糕今天做的味道不太行,就扔了。”
“那下次再练吗?”
“再说吧。”江嫀打哈哈。
他关心道,“你吃饭了吗?”
“嗯,吃了。”江嫀把天聊死。
“既然你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光瑾垂眸,睫毛在眼底投出扇形阴影,抬眼时候,瞳孔里倒映着玄关暖黄的灯。
他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带着湿漉漉的,暗暗的,期待。
他想留下来。
江嫀蜷起手指忍住胸腔那种莫名悸动,“好,我给你带把伞。”
她又补了一句,“回家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他眼睫和发梢都沾着水珠,眼眸看不出情绪,嘴唇动了动,只说了句,“好”。
他拉开门把手,出去,门口的感应灯没亮,他在黑暗里,身影瘦高,低着头,脊背微弯。
很失落很失落的狗。
江嫀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而后飞快谴责自己,素质愈发低下。
本被关上,江嫀窝在沙发里,来了生人,小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咔嚓!”
今晚的闪电似乎很有眼色,与雷声齐齐奏起交响乐。
“轰隆!”
讨厌下雨!江嫀捂住耳朵,试图将声音屏蔽,而后关严窗帘,打开投影仪放电影,调声音到最大,她从酒柜里面拿出前几天张暖宓寄来的咖啡酒,她今晚要美美喝酒睡觉。
之前的雷雨天气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
“噼噼啪啪!”电冰箱的插头一路火花带闪电,江嫀尖叫一声,迅速拔了电源。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其他带电的地方似乎都与主人感同身受,深刻体会雷雨天气的可怕,一瞬间全部罢工。
救命救命救命。
江嫀又跟个皮球人泄气一般,飞快缩成一团,打开手机手电筒。
她照向门,黑咕隆咚的。
又飞快照向客厅的其他地方,生怕哪里冒出个红衣女人,提头小孩。
“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诶嘿诶嘿伊尔呦……”
她刻意装得粗声粗气,声音洪亮,震慑妖魔鬼怪。
江嫀飞速调出联系人界面,联系物业,小区的电一向靠谱,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遇到跳闸这种事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但最先跳出来的是VX消息。
【。】:别唱了,开门,我在门外。
瞬间红温。
嘴里的好汉歌渐渐哑了声,羞涩感冲上天灵盖。
愤怒盖过恐惧,江嫀“唰”地打开门,刚刚什么萧瑟孤寂江嫀那些乱七八糟的脑补都灰飞烟灭。
抡起拳头作势砸他,“你在门外不早说!”
她穿着拖鞋,就到光瑾的胸口,从这个角度看,她的外表以及声音,根本没感受到气愤,只觉得可爱。
光瑾含笑,随手挡了下脸,她力道软绵,打在身上根本就不痛。
“我怕敲门你又被吓到。”
“行吧,快进来。”江嫀家对面还有住户,大晚上声音太大扰民。
“刚才这里就一路火花这样过来,然后所有灯就又跳闸了。”江嫀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害不害怕了,转移话题忘掉刚才唱歌那一趴。
光瑾走过去,插排已经烧黑了,“这个电源是你拔的?”
“对。”她都觉得自己很勇,很厉害。
“很危险。”光瑾蹙眉道,“连电了你都要被电到。”
江嫀想了想,确实有点危险。
光瑾把所有电源关掉,合上电闸,“最好先就开一盏灯,明天检查一下是哪里的问题。”
“行吧。”江嫀点头,就只能这样了。
江嫀看着他,还是湿的,大晚上来回来去帮她,再撵人家回去她就太不是人了,“你要不先住这儿?雨挺大的,再感冒了。”
光瑾如善从流,“好。”
江嫀拿给他一套干净衣服,让他先去洗澡,“新的,你试试。”
是一套情侣睡衣,本来男的那套要给白棋宴来着,但是后来分了,就没给。
“给我买的?”光瑾指着和江嫀一套的情侣睡衣,眼睛一亮。
好像误会了,“......呃,买一送一的。”
光瑾压根没听,唇角勾起,拿着衣服,洗完澡立马换上。
只是衣服好像有些小。
刚洗完澡,光瑾眼尾泛着薄红,在冷白的皮肤上洇开一点朱砂色。
江嫀目光下移,鼓鼓囊囊一团,在左侧。
实在不想做秒懂女孩。
江嫀捂住眼睛,“掩耳盗铃”。
“怎么了?”
“没事,早点儿休息。”
又是一声惊雷。
“啊!”
与闸一起跳的还有江嫀,身体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她熊抱住光瑾,手扶着对方肩膀,手下肌肉状态良好,十分有力。
光瑾同样,下意识揽住她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小翘臀。
“要不先别按闸了,这么下去,我担心会着火。”
“行。”
“不好意思哈。”江嫀要从他身上下来,光瑾颠了两下,“没事儿,不重。”
靠,不是重不重的事儿,江嫀闭眼,是有点儿硌。
他喘息着说话,声音很色。
再加上,她担心自己在没想好之前兽性大发了……
光瑾把电源按掉,真如他所说,不觉得江嫀重,挂了一个人在身上,走路很稳,江嫀腰上大手掌心温热,很有安全感。
他把江嫀放到床上。
“睡觉吧,晚安。”
江嫀闭着眼躺在床上,房间里是黑的,挽留的话没说出口。
光瑾没走,坐在一边,“等你睡着我再过去。”
江嫀下半张脸躲在被子下瓮声瓮气道,“谢谢。”
“什么?”光瑾听到了,故意逗他。
江嫀突然想到什么,情绪高涨,而后质问,“等会儿,你刚才让我别唱了,是唱得很难听吗?”
光瑾顿了顿,没法骗人,勉强道,“还好。”
“那就是难听!”江嫀自认为唱歌不是多么好听吧,但也都在调上,她势必要为自己正名。
“那你来一首,你唱得好听你来唱。”
光瑾很久没唱歌了,也没怎么练过,“我唱得也一般。”
他说“也”?!
江嫀叹口气,“唉,都没有男人为我过一首歌,好难过。”
“这么冷,这么大雨,这么令人害怕的夜晚,只是想要一首歌而已。”
明明知道她在套路,但有人甘之如饴。
“珊珊最近睡眠好吗
好久没跟你说说话
看到你签名里写着
正能量的话……”
光瑾是个魅魔。
他的声音一直很好听,江嫀知道,但平时总是神情淡淡的,带着点鼻音,略显松懒。
此刻,窗子紧关,窗帘紧闭,两人仿佛待在一个密封罩子里,他声音低低地,带着哄人睡觉的温柔语调。
“……
珊珊最近睡眠好吗
听完这首歌快睡吧”
空气静得似乎只剩下他的声音,顺着脊椎爬上后颈,让每个毛孔都泛起细密的战栗。
江嫀在黑暗中与他对视。
她也不知道两人究竟有没有目光相接,只是她有些想看清他的眼神,
但她感觉,他一直在看着她。
江嫀不解风情道,“珊珊是谁?”她都有些嫉妒这个名字,用他的嘴唱出来为什么会这么动听。
“我想听月半小夜曲!”
“好。”
“粤语的!”
“好。”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 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均匀,她睡着了,却还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光瑾没离开,他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脸颊,他弯腰,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