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煜你不要再骗人了》黄上

21、怀孕

　　——张煜，我怀孕了。
　　……
　　窗外不断飞驰重影的叶榕、广玉兰……景色别致，张煜却分不出半点心思去欣赏，他脚踩油门，握紧方向盘，眼睛布满血丝。
　　收到消息的那一刹那他内心的愤怒几欲吞噬理智。
　　陆之秋竟然敢……
　　他怎么敢……！
　　他果然是怀着目的接近恩恩！
　　简直下作！该死！
　　让他就这么简单死了简直是便宜他了！
　　张煜呼吸急促了几分，握着方向盘的手背暴起青筋。

　　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张煜蹙紧了眉头，他挂断电话思索起来。
　　此刻也不好贸然去打扰宋家夫妇，毕竟上一次退婚后两家的关系已然变得有些尴尬。
　　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个地方了……
　　张煜心里默念着，视线死盯着路况，嘴里祈祷自己这一次不会跑空，在一瞬间发觉自己马上要见到宋云恩时心情又蓦地冷静下来。
　　已经快三百三十六个小时没有见面。
　　她，会想要见自己吗？
　　……
　　张煜迟疑了。
　　也许她想要见的只是那个死人……
　　白色的帕加尼最终缓缓停在新区宝泰路6号。
　　一栋设计成架空连廊，两头是螺旋式上升阶梯的黄色洋房赫然印入眼帘，在外围的草地上种植着各类五颜六色的花朵，格调清新自然。
　　此处靠近商业区，旁边就是飞鹅路，正逢上班高峰期，车流湍急。
　　故而许多堵车等红灯的人都纷纷探头，好奇地打量那辆久停在宝泰路上的敞篷车，更好奇这位雌雄莫辨帅气靓丽的车主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他们眼露羡慕，但喇叭声响起，最终只能报以遗憾匆匆驾车离开。
　　宝泰路全长1.1公里，路两边全是私人承包的建筑，基本不对外开放，所以也就没有人会往这边来。
　　除了，这栋楼的主人。
　　宋云恩……
　　张煜抬起头，目光踌躇地看向绿篱墙里的小洋房。
　　实际上少有人知道这栋房子的真面目不过是一间私人画室，是宋家爱女狂魔宋子晟在宋云恩15岁生日宴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曾有知情人估计说这栋画室的总造价高达了一千万美元。
　　宋云恩收到礼物当即就邀请了张煜来参观她的秘密基地，她笑说自己以后是要当大画家的，张煜必须支持她。
　　张煜当然力捧她，空闲时也会专门来充当她的人体模特。
　　张煜闭上眼睛，背靠车枕回忆着那副被宋云恩高兴地放在二楼展架上的画——一副等比例裸体画，张煜当时听了要做裸体模特后除了心里抗拒外更多的是尴尬。
　　奈何不应宋云恩，生起气来可以一周不和他说话。
　　罢了，罢了。
　　但眼前人是心上人，要自己全身赤裸坦然在她面前，张煜实在无法忍受。
　　后来也不知宋云恩是不是看破了他，就满脸笑意地说，要不然还是加个毯子吧，别着凉了。
　　只是，张煜还是出糗了……
　　想到这，张煜心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他能够感觉到宋云恩对他的好感，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带着喜悦，一股清晰可见的柔意从中心褐色的瞳孔往外荡漾。
　　张煜甚至能比对出她看人时，眼尾上扬时弧度的不同。
　　他们之间本来该是天生有的吸引。
　　可偏偏……
　　可偏偏就来了个陆之秋！
　　这份美好如同幻境被打破，宋云恩突然告诉他，他们之间的不过是兄妹情，她只把他当做哥哥一样尊敬。
　　当宋云恩充满爱意的视线望向旁人时，彻底激怒了张煜。
　　他不是众人眼中的圣父，更不会放手这份珍贵的感情！
　　“绝无可能……”张煜涨红了眼，蓦地狠狠砸了一把方向盘，喉结耸动大口喘着粗气，他竭力压下几欲失控的情绪，略微颤抖的手快速拉开手套箱，翻找出一盒白色药瓶，看也不看，往嘴里猛倒了几粒生咽下去。
　　过了一会儿。
　　整理好情绪，张煜眼神透露着坚定，好在人已经死了。
　　余生漫漫长，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宋云恩忘掉那个死人。
　　合上车门，张煜叫人来开走，而后踏着忐忑的步伐推开了栅栏门。
　　花圃处有人在修剪枝丫，他认出了之前经常来的张煜，便停下手里的活儿，朝他点头微笑。
　　张煜记得他，笑说，“周伯，我来找恩恩。”
　　“她就在楼上，”周建树哦了一大声，指指楼上，告诉他，“宋小姐这几天一直在画室，我看她也不吃饭，也不敢问……”
　　张煜点头，心沉了沉。
　　上到二楼，越是往里走，那抹呜咽声越是清晰明了。
　　“……”站在门前，张煜迟迟没有敲门。
　　早已经听到脚步声的宋云恩止住了哭声，声音嘶哑。
　　“……是谁？”
　　张煜心口猛然钝痛一下，他蓦地变得仿徨无助。
　　他要回答是他来了吗？
　　明知她心中是为什么难过……
　　可他害怕一推开门，就对上那双憎恨通红的双眸。
　　“……”
　　里面一阵窸窣声，门口猝不及防地被打开，张煜猛地顿住。
　　宋云恩看也不看他，很快转过身，向里走去。
　　“……来了怎么不进来。”
　　张煜跟在她身后，看着散落满地的纸张，被人随意堆放的画架，心里明白她一定是伤心极了，他抬手想要触碰宋云恩，“我……我以为你并不想见我，你说你怀……”怀孕了是真的吗。
　　宋云恩身后像长了眼睛，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然后避开他的手，望着他一字一顿地回答，“是，我怀孕了，孩子是陆之秋的。”
　　那双眼睛果不其然通红一片，眼泪在话一落音就簌簌而下。
　　张煜张口想要安慰她，身体却在听到后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该死。
　　怎么刚刚吃的药就没效果了呢。
　　要表现好一点，宋云恩喜欢的是他从容优雅的一面。
　　张煜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双手插进头发狠狠摁住脑袋，冷静，要冷静。
　　宋云恩冷眼看着这一幕。
　　“你在装什么？”
　　“陆之秋死了你不是最开心的那个人吗！”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她声音强忍着某种痛意，想要问问眼前这个和她相伴了十多年的竹马，是不是他杀死了她的爱人！
　　他们本来在下个月就要订婚。
　　“恩恩，我没有！”张煜失声，望向宋云恩的眼神满是惊惶。
　　“我绝对不会做任何让你伤心难过的事，”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慢慢靠近宋云恩，“恩恩，你相信我，陆之秋出车祸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信不过我的为人吗。”
　　“我……”看着张煜满脸受伤的神情，宋云恩思绪混乱，“张煜，我也不知道，我……可孩子该怎么办。”
　　她下意识求助张煜，对于张煜的靠近态度也变得不那么抗拒了。
　　“你别怕，我来想办法。”
　　张煜哄着她，张开手如愿以偿将她抱入怀中，埋头在她发间贪婪的嗅着，低垂的眼神却霎时阴鸷。
　　餐厅里。
　　张煜招来侍者，告诉他上一些滋补的菜肴。
　　宋云恩闻言，脸上飘起一片红晕。
　　“没事的，张煜，我检查时候医生说才一个月，而且……”
　　“你要打掉它？”张煜语气漫不经意道。
　　“没、没有，”不知道张煜为什么这么问，宋云恩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张煜，我不会打掉他。这是我和陆之秋的孩子……”
　　“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不做措施？”张煜几乎是从齿缝间吐出这几个字。
　　不说还好，一说就令宋云恩想到陆之秋在床上的强势。
　　她脸烧得更红了。
　　张煜：“…………”
　　他继续问道，“宋叔叔和黎阿姨他们知道吗？”
　　宋云恩迟疑，“……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爸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宋子晟知道她在婚前就和陆之秋乱来，还知道她怀了孩子，恐怕会逼着她打掉。
　　她绝不会同意。
　　“恩恩，”张煜叫住她，声音中隐约有一丝颤抖，“你……要不要和我重新订婚。”
　　宋云恩闻言立即搁下羹匙，她蹙眉道，“张煜，我心里只有陆之秋，你……”
　　“恩恩，没关系。”张煜突兀打断她，然后勾唇笑了笑，“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也明白，但孩子是无辜的。它不能一出生就没有爸爸，这对它不公平。我愿意和你一起抚养它，你也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陪伴你的机会，好吗。”
　　“……”宋云恩难得沉默了，张煜对她的执着和深情实在是真挚得令她避无可避。
　　她以为自己三番五次拒绝他，不见他，会断了他心中对自己感情，但没想到……
　　宋云恩叹了口气，轻声说，“张煜，但是这对你也不公平。”
　　“不，恩恩，”张煜听完，感觉到她心软了，马上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将她牢牢抱进怀里，声音不自觉地哽咽，“你不见我，不让我留在你身边对我才是最残酷、最不公平的。在我心中，你是唯一，也是最重要的。”
　　宋云恩一时震撼，听到张煜沙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心甘情愿。”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张煜表情切换自如，伪装出一副温柔面孔，嘴角疯狂上扬却显得颇为诡异。
　　“恩恩，想想孩子好吗。你是不是想留下它……”
　　那抹嗓音充满着乞求、蛊惑，宋云恩恍惚了一阵，没错啊，难道她真的要自己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吗，这是陆之秋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
　　……
　　不知过了多久。
　　最后宋云恩只听到自己微不可察地应了张煜一声。
　　“好，那我们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