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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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想的求婚，应当是在冰岛的极光下进行的。】
15岁的白夏在□□空间里写过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日记。
而现在，她到达了冰岛，也见到了极光。
身边坐着的，是16岁时短暂暗恋过的、未曾想过会重逢的人。
世界似乎小的离奇，也巧的奇妙。
*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极光吗？”从披萨店步行回去的路上，沈知怀问道。
显然是的。
白夏难得如此兴奋，眼睛亮得出奇，一直在仰头看着天空，却又一声不吭。
“前几年，我在圣诞节去了趟加拿大，在那里看过极光。”沈知怀又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的场景。”
“北磁极目前似乎在加拿大附近，磁极周围的极光比冰岛的极光美丽，倒也合理。”
“哦，是这样啊！”
虽然搞不了科研，但沈知怀对科学常识与地球奥妙仍然兴致昂扬，合理推测道，“就像靠近台风眼的风力更大一样。”
还没等他说完，白夏就直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她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像是世界初始时盘古的姿势，声音如宇宙般飘渺。
“你知道吗，我明白极光的原理，不过是带电粒子从太阳撞击到地球大气层产生的物理现象而已。但是它偏偏又如神迹般绚丽，我甚至希望是神降的异象。”
极光的变幻如风吹拂绸缎，扭曲、分散又合并，魔幻般的绿色在漆黑的宇宙里出现，如同墓地里的磷火。
“太漂亮了。”她随之喃喃。
沈知怀跟着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上，几乎把白夏拢进怀里。
“如果是科学，那就去学习；如果是美景，那就去欣赏。”他侧头，“像你这样思虑深重的人，是不可能开心的。”
沈知怀这么“大智若愚”的一番描述，倒真让白夏畅快不少。
她莫名其妙笑了起来，暗淡的光线打在她光洁的面颊上，让她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更加突出。“谁跟你说我不开心呢？”
“你的眼睛。”沈知怀说罢，忽然觉得自己这句话像是极低级的调情。
想要解释，但好像解释又成了一种怪异的欲盖弥彰，沈知怀不得不闭起嘴。
“不是哦，我很开心。”白夏伸出一根手指，在沈知怀面前晃了晃。
沈知怀“哦”了一声。
那是他误解了。
“加缪有本书叫《快乐的死》。我也觉得，在这里面对死亡应该会很快乐。”白夏重又仰头，脑袋不经意地枕在沈知怀胳膊上，发丝顺着夜风飘在他面颊上。
沈知怀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描述快乐的方式。
他把白夏的头发拢到一侧，暗自下了决心：
她被剥夺司机资格了。
*
翌日，在沈知怀看来，即便白夏状态非常像正常人，但他说什么都不肯再让白夏掌舵了。
昨夜她的那番话，让沈知怀有了防备之心。
万一白夏想不开了，直接一脚油门撞击冰山，他可没本事演绎一出“泰坦尼克号”的冰雪救援。
出发之前，沈知怀提前一步走到车旁，一把拉开驾驶室车门，抓着方向盘不肯松手。
“你的国际驾照拿到了？”白夏半信半疑。
“拿到了，你就放心吧。”
沈知怀把手机举了过来，屏幕紧紧贴着白夏鼻尖。
好吧。
她勉强点了点头，决定休息一天——
今日计划是潦草地逛完阳光明媚的Reynisfjara黑沙滩，就东行前往J?kulsárlón冰河湖。
原因依旧：Reynisfjara黑沙滩的魅力在于狂风与海浪营造出的末日氛围。但今天偏偏又是晴天。
即便惋惜也难耐天公，白夏想得很开。
驶出维克镇不久，面前便是冰岛的苔原，白夏脑子里闪过高中地理课上的“季节与植被”，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光是想想苔藓是如何缓慢又寂静、花费千万年长在这片土地，白夏就觉得渺小又震撼。
书到用时方恨少。
沈知怀也瞟了一眼，眼睛忽然睁大：“像冰雪奇缘里面的——”
见沈知怀卡壳，白夏好奇补充道：“地精？”
说罢，她拿信号极差的网络找了张照片，“这个？”
《冰雪奇缘》的原型在挪威，距离冰岛也不远，有这样的联想实在合理。
“对对对！”
沈知怀见白夏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自然喜不自禁，对她连连夸赞起来，诸如“你是读心大师”“你太懂我了”之类的发言噼里啪啦冒出来，反倒惹得白夏惭愧。
她偏过头，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被夸的。
“你还是开车吧。”她嘟囔着，又悄悄拿手指摁下上扬的嘴角。
*
离开G?ngulei? um Eldhraun苔原后，距离杰古沙龙冰河湖（J?kulsárlón）大约只剩两小时的车程。
在冰岛的柏油路上驾驶的最高时速是55公里/小时，相当缓慢的速度让沈知怀反倒有些困倦。等到路途近半，他还是打着双闪停在路边，更换了驾驶员。
“我们预约的徒步是明天？”沈知怀恹恹地问。
“嗯。”白夏戴上了雪镜，像是末日战士，“今天你可以多休息。”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累。”沈知怀打了个呵欠，恹恹地坐在副驾上，“大概是缺乏太阳直射，缺维生素D了。”
徒步临行前，白夏最后一次询问，“如果你特别累的话，其实可以改成3小时徒步。6小时或许太久了。”
“真的没问题。”沈知怀表情自信，“再怎么说我也经常锻炼。”
白夏半信半疑，但姑且相信了他。
徒步的向导是个英语流利的本地人，长相和所有北欧人差不多，除了高耸的颧骨与分布如深海鱼的五官之外，也算得上是金发碧眼。
“好啦，我们的旅途开始了！”他热情洋溢地说，“我来看看，今天来的全都是couples（情侣/夫妻），实在是一场罗曼蒂克之旅呢！”
白夏怔愣了一下。
她尚在尴尬，沈知怀却已凑近，拿贱兮兮的口吻试探道，“他把我俩也认成情侣了诶？等结束之后告诉他真相，他会不会吓一跳？”
“……”
白夏叹口气，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剩下酸涩泛了上来。
为了岔开话题，她踩了踩登山靴，只觉得冰爪微微有些松动。还没等坐下来调整，沈知怀却已经发现了异样，直接蹲在她身前。
“我来吧。”他俯身调整了一下，确认冰爪牢牢地卡在靴子上，才慢吞吞起身。“现在试试看呢？”
白夏扶着他的胳膊，在地面上尝试了几下。
“嗯，现在好了。”她抿唇，脸上残留着方才的尴尬，“谢谢你。”
沈知怀龇牙笑了一下，一手托住白夏的臂弯，以防她摔跤。“客气什么，导游都以为我们是情侣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夏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叹气做什么？嫌弃我吗？”沈知怀不快地问道。
在白夏耳朵里，丝毫分不清是提问还是试探。
“叹气是因为想叹气。”白夏脚尖踩着地面，走得又快又稳，把沈知怀抛在身后。
前方便是冰川。
若是夏季，说不定可以乘船穿过冰洞，不过现在的季节并不适合。
赶上导游后，白夏才听见他正在风趣地讲述冰岛历史。
“……有一种说法是，发现冰岛的挪威人Naddoddr回去跟斯堪的纳维亚人撒谎，声称土地肥沃的此处是一片冰雪之地（Iceland-冰岛），反而远处更大的岛屿适合居住，引诱斯堪的纳维亚人前去。”
向导的视线掠过气喘吁吁的众人，露出一个引诱的笑脸，“各位，猜猜看另一个岛屿是哪里？”
“格陵兰岛！”
“Greenland。”
白夏与沈知怀异口同声。
“妙啊，你们这一对回答的可真快——可惜没有奖励。”导游笑眯眯地说道，“好吧好吧，奖励是给你们俩拍张合照，我的专业机位，怎么样呢？”
说着，他一边等待队伍末尾的游客，一边让白夏和沈知怀站近一些。
北极融化的冰山漂浮在身后，日光从冰隙中渗透而出，荧光如瀑布般散落。
“一、二、三，茄子——”
白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嘿，男孩主动一点嘛，你们吵架了？”向导的倒计时忽然暂停，不满地冲沈知怀嚷嚷，“不要羞涩呀，小伙子。”
沈知怀和白夏对视一眼。
“我可以抱你吗？”他问。
白夏的脸红了红，却被反射的白光遮住了些许，只轻轻“嗯”了声。
“就当这是一个友好的拥抱好了。”她说。
沈知怀盯着她的面颊，手臂环住她的身体，让白夏刻意离自己近一些，几乎能听见心跳的响声。
“友好的…拥抱吗？”
快门的前一秒，沈知怀忽然开口。
“咔嚓——”
向导把相机递了回去，又确认团队的所有成员都已到齐，准备继续前进。
白夏查看了刚才的照片：屏幕内，沈知怀侧着脸，眼神温柔和煦地盯着自己。
被保存下来的这一瞬间，忽然让白夏有些心颤。她抬起头，眯眼看着沈知怀，犹豫半天只问道：“你没好好拍照？”
“嗯。”
“为什么？”
“你说友情的拥抱，让我有些不高兴了。”他整理好自己的毛线帽，不慌不忙地说道，目光摆动在冰山和白夏之间，晃晃悠悠没个聚焦。
白夏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
“什么意思？”她耳根红通通的，连带着面颊也像被灼烧一般滚烫。
沈知怀的视线从她的耳朵上挪开，忽然轻笑一声，“我不会因为友情抱一个女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知怀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追上大部队。
他的暗示已经清晰透顶。
白夏怔愣的几秒，大部队已经蹒跚而前，她不得不快步跟了上去，一边不可避免地抓住沈知怀的手，把自己拽上陡峭的山坡。
世界陡然开阔。
尽管只是不知名的山丘，白夏却觉得自己仿佛征服了珠穆朗玛，站在世界之巅俯瞰地球。
“我给你拍张照。”沈知怀对她说，又伸手要来相机。
既然已经说穿，他便也无需藏匿自己的情感，反倒多了些坦然。
“好呀。”
白夏转过身，目光并不看镜头，反倒穿过厚厚的透镜看向另一端的沈知怀。
目光蜻蜓点水般对视了，随后又瞬间抽离。
白夏只觉得脸更烫了，雪粒都能瞬间融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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