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蜃梦谈》风晴踏雪

16、原来这鬼地方叫蜃境？

　　混沌初开，天地之始，万物未分，诞一神兽。
　　青鳞白腹，其首似蛟，角如鹿，名曰蜃。
　　五千年渡一劫，遂蜕皮而化梦，其纹似龙非龙，焚之有异香。
　　蜃，吁气则成蜃景。海旁蜃气像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此为海市蜃楼也。
　　海蜃之气自成一方天地，育一方规则，诞一方禁忌。顺规则者生，触禁忌者死。
　　这便是关于蜃景，也就是蜃境，最原始的记载。
　　随着现代科学的飞速发展，物理学则认为，海市蜃楼是光线经不同密度的大气层发生折射或全反射后，形成的虚像。
　　然而，在那不为人知的某处，当某种规则或者禁忌被触发后，蜃境便会出现。
　　一旦有人进入其中，感受到的时间和空间将全部错位。
　　只要掌握了那方天地中运行的规则，即使无法逃出，也可以融入其中，在里面生活着。
　　如果触犯了其中禁忌，将遇到境内某些生物无休止地追杀，九死一生。
　　那侥幸的“一生”，便是如安生一般，被某种力量替换了记忆，融入蜃境的世界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唤醒的概率会越来越低，最终再也无法想起自己真正的记忆。
　　蜃境中存在的生物们，有的是这方天地中孕育出的生灵；
　　有的则如同安生他们一般，误闯进来被同化成了其中一员。
　　他们会失去对外部的感知，渐渐变得麻木不仁，在所处的环境中按部就班地行动着。
　　安生初入蜃境所看到的各类服饰并存的诡异现象，便是因为在华夏各时期，一直有人闯入这个蜃境。
　　他们既没有抵御同化的能力，又没有强力地伙伴救援，最后只能变成似人非人的怪物们。
　　“被同化后，只要你们的行为是顺势而为的，我就察觉不到你们的异常。”安生努力地消化着对方关于蜃境的科普。
　　“被同化的我，眼中的世界和你们并不同。”
　　“女娃子倒是懂得抓住重点。”逸心点头。
　　碰到个能为安生解惑的高人，她自是高兴万分。
　　安生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样子，是一套浅蓝色的运动服。
　　被金甲人攻击的伤痕也不复存在。
　　原来被同化是如此的可怕，可以让一个人的五识被蒙蔽到这种程度吗？
　　“姐，其它问题等我们逃出去再问。”阿戍立马催促了起来。
　　安生正要答应，忽然想起在毓秀阁中经历的事，心又沉了下去。
　　“怎么了？”阿戍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我暂时走不了了。”安生叹道。
　　如今她恢复了记忆，自然知道那想儿就是与他们失散的李想，而她口中的秦公子一定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这对鸳鸯倒是有缘，进了蜃境又牵扯到了一起……
　　等等，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难道是他们进入的时间过于接近，这方天地的规则让他们有了交集？
　　安生说出了自己遇到李想的经过，以及她与秦奋在这蜃境中的纠葛。
　　“蜃境究竟何时出现，无人得知。哪怕我辈之中多有探索之心，对蜃境仍然一知半解。”逸心回道。
　　就连那蜃兽是否存在，还是古人的臆想，他们都不知道，仅仅是代代先辈传下来的讯息罢了。
　　他们的先辈多次遇到这种幻境后，发现其与蜃境的描述如此相似，蜃境的说法便开始流传了起来。
　　蜃境从不主动害人，所以才没在普通人中传播造成恐慌。
　　逸心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摆出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
　　几千年过去了，我辈中的高人对这蜃境仍然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
　　他们前赴后继地去解决着那些持续出现的蜃境，却永远找不到根源。
　　“也许那蜃兽真的活在某处，不停地吐着气，只要把它杀了就好了。”安生开玩笑地说道。
　　就算这蜃兽真的存在，他与天地同寿，现代武器能杀的了它吗？
　　“那叫李想的女娃，年纪尚小，心思纯净，被同化的时间较短，唤醒应不是什么难事。”逸心开口说道。
　　“秦奋会在哪？”阿戍问道。
　　毕竟逸心在蜃境里待的久，经验也多，总比他们在这乱猜的更清楚吧？
　　“你好好想想，这个地方你比我们熟悉多了，秦奋在什么地方出现的可能性高一点？”
　　安生除了酒楼附近，只认识现在的秀毓阁，她实在没有头绪。
　　“这个蜃境，可比你们想的复杂多了。于我而言，都算得上生平仅见……”逸心叹道。
　　又来？安生心中哀嚎，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啊！
　　虽然在心里吐槽了起来，她还是耐着性子听逸心徐徐道来。
　　蜃境虽自成一方天地，却各自变化万千，千奇百怪之物数不胜数。
　　一般的蜃境里只会孕育出一种幻境，规则也比较单一，生存率非常高，几乎没有危险。
　　安生过去遇到的那些就是最低级的蜃境，胆子大的普通人也可以解决掉。
　　如今他们所处的这方天地之大，逸心料定他的先辈们在漫长的探索中，也不一定遇到过。
　　这方天地间竟诞生了无数个幻境。
　　这些幻境虽存在于同一个天地间，却又彼此独立。
　　既能和谐共处，又能互不干涉的运行着。
　　他在确定无法解决这个蜃境后，便下定决心保存实力，务必把这里的情况传出去。
　　安生听后，心立刻悬了起来。
　　已经得到了秦奋的消息，还是得想法子尝试救人的。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的奶奶年岁已大，可承受不住子女的愤怒与埋怨。
　　安生下定了决心，对逸心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进来的目的，如今知道了秦奋的消息，我实在是没办法扔下他。”
　　“你能不能多耽搁几天，帮我们找找人。如果没有找到他，或者是出现了突发情况，我们一定好好配合你，找办法离开这里。”
　　“我已在蜃境许久，多这几天又何妨。”逸心眼神温和，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救死扶伤，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信念。有我在，你们找人也方便一些。”
　　安生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这和尚是个慈悲心肠的，道行又高，与之前碰到的那些假和尚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先回去安抚好李想，顺便打听消息。这几天你们两个好好把周围逛一逛，说不定秦奋就在这附近。”安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和逸心会好好找的，你放心。秦奋和我们都是男性，比起找你，我们找他方便多了。 ”阿戍回道。
　　“也是，男人找男人是方便多了，等等……”安生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亮。
　　“这几天你们一直在这里等我，前面招待客人的那个三层楼，你们去看过吗？”
　　阿戍瞬间黑了脸，无语地说道：“我们去那里做什么？一个和尚，一个未成年，去嫖妓吗？”
　　“你看看，这么重要的线索错过了吧？”
　　安生无视他的态度，劝道：“咱们找人，当然要从最近的地方开始了，有突发情况，也来得及互相联系。”
　　“我不去。”阿戍立马回绝。
　　逸心毕竟是个出家人，性格再放荡不羁，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地进入那种地方。
　　“我一个后院的丫鬟没有经过指派，就擅自跑到前楼，如果被发现了，小命难保。”
　　“可怜我当了多少天的丫鬟，吃了多少苦，你们两个倒是矫情起来了。这蜃境里都是假的，又没有让你们真上，就是进去待一会儿，还能玷污了你们的清白？”
　　一个害的安生失去了记忆，另一个被安生拼命从金甲人手中救下。
　　面对安生的数落，他们愧疚难当，无处还口。
　　“给句痛快话，到底去不去。”安生斜着眼看向他们。
　　“好好好，别唠叨了，我去还不行吗？”阿戍无奈妥协。
　　“事急从权，我佛亦明我之恒心。”逸心这会儿也不想着佛门戒律了，应道。
　　安生吩咐着，“我每天下午都有时间，到时候我们三个人在这里集合，互相通通消息。”
　　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至于怎么混进去前楼，就是他们两个人该去烦恼的了。
　　安生如今重拾记忆，算得上脱胎换骨了。回去群芳楼的路上，胆子也大了不少。
　　她一边走着，一边感叹这蜃境的鬼斧天工。
　　到了门口，安生递过牌子，认真地观察起守门的婆子们。
　　脱离了同化，阁中人带给她的异样感更强烈了，也许是知道她们不是正常的人类，安生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安生并没有走进院子里，而是大着胆子主动和婆子们交流了起来，聊的都是阁内的八卦，说话间也没了以往的顾忌。
　　只要她没有逃跑的迹象，又不去打听外面的事，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岁数大了就是容易变得嘴碎，这个规律同样适用于蜃境内的生物们。
　　安生没费什么力气，就从婆子嘴里套出了不少闲事。
　　在这些闲事里挑挑拣拣，竟然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今天回来的有些晚，和婆子们聊了一会儿，李想就结束了训练。
　　安生越过那群走出来的教习和婆子，迫不及待的关上了门。
　　她走进屋内，还没等李想反应过来，就一下子抱住了对方。
　　“找到了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