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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   余萧泽一身复古高街风亮相在舞台中央时,小初的手指正按在余萧弋的酒杯边缘上,“够了,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难受了。”

      余萧弋偏头看向她,笑容有种落寞的迷离:“你不想见识一下我的酒量到底如何吗?”

      “不想。”小初的目光在他颈间的满钻项链上微微凝滞了两秒,又掠过他的锁骨和马甲领口若隐若现的胸肌曲线,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杯气泡水,有种轻快而漂浮的愉悦,“见识到了又怎样,你是要我晚上睡不着一直惦记着你吗?”

      余萧弋本没有将她的话往别的方向想,但她的眼神清澈中又似乎带着某种不自知的妩媚,他倒有些不确定了。

      余萧泽开始弹吉他,空气骤然变得混乱而嘈杂,他的一颗心却不知为何更加孤独和颓丧,一种手中沙越握越加速流失的恐惧袭来,竟然连酒精都没办法让他得以暂时的逃避。

      他很少放纵自己,无论感情还是口腹之欲。怕的就是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收场,现在果然,被她方太初重新教了一遍该怎么做人。

      今晚,他只想大醉一场。

      至于其他的,明天再说吧。

      铭仔适时插话进来,“是哪种惦记?是Worry about you还是I want you,这可是两码事。”

      余萧弋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转过身去没好气地推了推他的头:“关你咩事?你是变态吗?干嘛一直听别人的墙角?”

      铭仔坏笑:“你脸红什么?”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God,你们不会是还没有……大佬,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方太初这么一个大美人整天在你面前晃悠,你竟然也能忍住?”

      他声音太大,瞬间把同桌一众损友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大家都开始跟着起哄。

      余萧弋气得恨不能当场将他毒哑,根本不敢去看一旁的小初,威胁道:“你要不要再大声点,隔壁桌好像还没听清你说什么。”

      陈嘉言大笑:“你别逼他,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等下连门口安保都知道你余大少爷谈了这么久恋爱还是冰清玉洁的处男一枚,那以后你还怎么在绮丽混啊!方太初是怎么惦记你我是猜不到,但我,肯定是worry about you的。”

      小初快疯了,他这都一群什么朋友啊!

      “Theo余,你一点没猜错,我当初顶着台风也要逃走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原因……”她用右手食指点了点铭仔和陈嘉言,“就是他们。”

      铭仔才不在意,只说:“看吧,他们破防了,我猜对了。”

      陈嘉言眨眼,“我没所谓,反正你又没逃脱。”

      阿骢碰了碰小初的杯子,“反正你总会对我们爱屋及乌的,只是时间问题,就像我们也一样,只要你一直对我兄弟好,不嫌弃他身体有毛病,那我们就永远把你当朋友。”

      大家都大笑。

      余萧弋捡起桌面上的湿毛巾扔过去,“造反是吧?”

      阿骢点头:“压抑久了是这样的。”

      铭仔马上会意,也不顾还被人家锁着脖子:“二十一年零八个月,还是在荷尔蒙最旺盛的年纪,很难为了。”

      池咏珊喝多了酒,眼神有些迷蒙,“从前怎么没发现,Enzo的时尚品味竟然这么好?”她双手托腮,“谁给这小子做的造型,T恤那么短,内裤边都被大家看见了,好痞好张扬,我喜欢。”

      所有人闻言都转过头去。

      台上的余萧泽正在唱跳,舞台表现力虽仍稍显稚嫩,但那种无拘束的自由,耀眼夺目的少年感,以及绝对的音准和很特别的略带金属质感的嗓音,已经足够令人惊艳。

      比上次在影音室的状态更稳了。

      大家都为他鼓掌,铭仔甚至吹起了口哨。

      余萧泽闻声将目光投过来,小初立刻拉着余萧弋的手,和他一起发射了几个爱心过去。

      余萧泽看见后果然跳得更卖力了。

      余萧弋有些无语:“还嫌他不够人来疯呢。”

      小初笑:“今天他生日嘛,哄哄他怎么了。而且你不觉得他挺有天赋的吗?要是以后有更大的舞台给他展示的机会,他一定能熠熠生辉,大放异彩的。”

      “妈说过了年就把他送国外去呢。”

      池咏珊接过话去,“我倒认同方太初的观点,这小子明显天生就是吃娱乐圈这碗饭的,要不我开个经纪公司专门捧捧他好了,说不定他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桶金呢。”

      铭仔说:“我入股。”

      陈嘉言:“怎么分成,能先签他二十年,合同里约定个天价违约金吗,那样左右都能赚。”

      池咏珊笑:“赔不起天价违约金接受潜规则也行,我突然发现,弟弟其实还挺有几分姿色的。”

      陈嘉言目光灼灼,“有道理啊!”

      余萧弋半个字都听不得了,忽地一下起了身,“你们还是人?”

      阿骢大笑,“你别说话了,万一叫Enzo抢先从男孩变成男人,别说绮丽,你以后中环都不要来了。”

      一群人都是发小,说话本就没那么多禁忌,除此之外几人的父母今天也都在场,余萧弋怎么也得给他们留几分面子,于是也懒得计较,转而拉起小初的手,“走,我介绍外公外婆他们给你认识。”

      小初起身,又实在气不过,另一只手在空中转了个圈,从铭仔开始,一个都没放过。

      “你讨厌。”

      “你也讨厌。”

      “还有你。”

      “你也是。”

      “别笑了,你牙上都是红酒渍。”

      “那个全程没说话的,别以为你不说话就是好人了。”

      说完就拉着余萧弋转了身。

      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爆笑。

      陈嘉言快被呛到:“他俩真绝配。”

      铭仔说:“好适合搞纯爱的一对。”

      阿骢:“他身体到底什么毛病?”

      池咏珊:“她今天穿这身礼服,真的好仙气又清甜,完全人间水蜜桃来的嘛,Theo要是连这都能忍住,那是真的要约一下医生了。”

      小初和余萧弋走了几步,终于听不见那几人肆无忌惮取笑他们的声音了,七厘米的高跟鞋好不舒服,她蹙了蹙眉,“你瞧你那群狐朋狗友。”

      余萧弋勾唇,神色又落寞下来,手上力气却半分没松,恨不能将她攥进骨血里,“你别理他们。其实他们也只是面上散漫,内里都有各自的苦楚。”

      他拉她绕过一个烛台和鲜花相映的高桌,远离人群,躲到一根罗马柱后面,耐心解释,“铭仔是他爸在外面生的,这些年一直被大房排挤,陈嘉言爸爸快六十了还有私生子在出生,阿骢从小就没有妈妈,池咏珊稍好一点,父母和睦,家里生意也做得最大,但她爷爷去世前遗嘱没处理好,几个子女因争产而反目,官司打到连法官都怒斥他们浪费社会资源还没结束。”

      “啊?”小初愣住。

      她没想到,有钱人的世界也不是人人都圆满幸福。相比之下,她已经是被父母和家人保护得很好,又好好爱着长大的了。

      不知怎么,这一刻的她突然有点想家。

      “他们人都不坏。”

      “嗯。”小初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之间感情极好,玩笑归玩笑,真有什么事,肯定会义无反顾站出来维护彼此的。

      “走吧,带你去见外公外婆还有太婆。”

      “你等下。”小初深呼吸,“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余萧弋笑,“外公外婆本身就是东北人,算你半个老乡。太婆快一百岁了,她只会讲上海话,别说你听不懂,我也很吃力,所以,你就微笑点头装装乖好了,其他的我来。”

      他补充,“他们肯定都很喜欢你,不会难为你的。老人嘛,谁不喜欢软软糯糯的小女孩。”

      小初说,“我才不软糯,我很硬的好不好,说不定,比你还硬。”

      “……”余萧弋呼吸一紧,本来无比低沉的情绪都被她带动了起来,“不许胡说。”

      小初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计较什么,瞬间红了脸,“怎么你朋友调侃你行,我调侃你就不行?”

      “废话,我又不用跟他们证明什么。”

      她很小声,“跟我也不用。”

      他立刻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

      她马上弯起眼角,“因为我知道真相。”

      为了保持格调,宴会厅的光线调得极暗,吊灯被设计成了一团团触手可及的星系云,高低错落着。

      桌面上的烛台里火光跳动,衣着华贵的宾客们手执高脚杯,言笑晏晏,氛围浪漫到像所有人在一片繁星璀璨的夜空下共赏银河。

      可若抛去这一切浮华,所谓豪门夜宴,本质也不过就是一场盛大的人情往来和资源互换,小初看见萧文然和余韬韬一直在频频举杯悉心照顾着到场的每个客人,倒是没看见余绍鸿和余蓁蓁。

      余萧弋解释,“爷爷奶奶和姑姑在贵宾室陪不方便露面的客人。”

      小初了然。

      目光不小心滑过正和几人推杯换盏的余巍巍,她有些好奇,“你二叔身边那个该不会就是船王杨镝英吧?”

      余萧弋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你竟认识二叔?”

      小初想起在余珺彦客厅里那一小段惊心动魄的回忆,神情有些不自然,“你们家人,都算半个公众人物了吧,认识有什么奇怪。”

      这点余萧弋倒是认同,“也是。”又回答他的问题,“他旁边的是杨镝英,另外几个也都是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二叔善结交,三教九流都能搭上点话。”

      小初小声:“气质上看得出。”

      余珺彦挨的一巴掌实在令她记忆犹新,再想起他还曾被他绑在家里三天,就是因为怕他擅自跑去郭永仁的葬礼,她对余巍巍这个人就很难有什么好感,更不要说,他那天还说了那么多粗俗甚至带着点癫狂的话。

      她扯了扯余萧弋的手指,“我们绕过去,不要从他身边经过。”

      话音一落,两人就同时被窗外一道闪电吸引了目光。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风力不减,大雨滂沱落入海面,也用力打在玻璃上。

      余萧弋探寻,“你厌恶他?”

      小初抿抿唇,不知他何以有此一问,那毕竟是他的长辈和家人,她不想做过多评论,于是没吭声。

      他又说:“可以直说,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小初看了看左右,发现身边都没什么人,且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刚登台的主持人身上才敢放心说:“感觉他心术不正,像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总之和你爸还有两个姑姑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而且你不觉得他眼袋很重吗?看着比你爸至少大十岁,平时肯定没少纵情声色犬马。”

      余萧弋点头:“方小姐果然慧眼如炬。”顿了顿才说,“他半年前在境外一个岛上被人做了局,三天两夜就输掉两个亿,现在这个窟窿应该还没填上,所以比较心急。”

      小初冷哼,“害群之马。”

      余萧弋笑,“英雄所见略同。”

      晚宴的座位都是固定的。为显尊重,余家特地把余萧弋的外公外婆和余家太婆安排在了同一桌,由家族里比较德高望重的长辈陪同照顾。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包括余萧盈在内的几个未长成的孩子,身份倒不难猜。

      老人家年纪大了,听力和视力都有限,所以被安排在了离舞台最近的位置。

      余萧泽已经表演完毕,主持人正拉着他说话,并调侃,干脆让他小叔带着他入行好了,刚好港娱缺他这款新生力量已经很久了,只要他肯,分分钟红遍整个亚洲。

      余萧泽还算谦虚,虽然满身是汗,头脑倒是没发昏,话说得很漂亮,表示今晚太多娱乐圈前辈在场,自己这种水平当做幼稚园小朋友汇演哄大家开开心就算了,说什么红遍亚洲,就贻笑大方了。

      台下都笑。

      然后他才倾身到话筒前,眨眼,“其实我的理想是红遍全球啦。”

      说完立即害羞地回身将自己埋进了主持人肩头,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逗得下面笑声一阵高过一阵,掌声震天。

      谁能挡住漂亮多金的年轻男孩一边吹牛一边撒娇呢?

      小初将目光落在他手臂上扎着的印花丝巾上,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她倒是没想到,平时那个一道简单的数学题讲三遍都听不懂的小屁孩,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表现自己,竟然这么游刃有余落落大方。

      Old Money的气度和教养,果然还是不容小觑的。

      还是依偎在外婆身边的余萧盈最先发现了他们,喊了一声,“大哥,小初姐。”

      小初谢天谢地,她没在这个场合喊她大嫂,否则她是真的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余萧弋介绍她给长辈们的时候,始终若有似无贴在她身后寸许的距离,没有肢体碰触,也没有太过于亲近,但任谁都不难看出,他对她的尊重和保护。

      毕竟是还没有得到双方家庭正式认可和祝福的关系,太亲昵给人的观感未免过于轻浮,这样朋友般大方明朗,反而更得体一些。

      装乖不是什么难事。

      无非是他让她喊人她就喊人,他们夸她她就羞涩笑笑,其余的他自会妥善处理。

      余萧弋的外公外婆看着都很年轻,而且面相极好,人也亲和,一举一动都带着东北人与生俱来的热情和爽朗,而且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喜欢她,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已经拉着她的手不放,就差把果盘里的水果直接喂到她嘴里了。

      太婆虽然快一百岁了,思维却一点不糊涂,余萧弋只说了句,“这是方太初。”

      老太太就将两人仔细打量了一遍,笑眯眯道:“晓得侬在谈恋爱啦,小姑娘蛮好的嘛,喜欢就叫伊爸爸妈妈帮你出面敲敲定咯,当心飞了。”又问,“图章敲过了没有?图章敲过嘛总归保险一点的。”

      余萧弋迅速瞥了小初,简直都不该怎么维持表情,只能用蹩脚的上海话回过去:“太婆,我们还年轻呢!”

      小初有些好奇,“你们在说什么?”

      余萧弋浅浅笑:“太婆夸你漂亮呢。”

      小初很是无语,一副“余萧弋你是觉得我方太初很好骗吗,你们刚刚明明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就只是夸我漂亮?”的表情,但人太多,她也就没拆穿他。

      旁边的叔公笑出声,这次说的是粤语,“你太婆盼着有生之年能五代同堂呢,后生仔还要多努力才行。”

      这几句偏偏小初都听懂了,她稍微思考了一下,大概也就倒推出了老太太刚刚说的什么,不禁没好气地在没人察觉处掐了他大腿一把,叫他再胡乱敷衍她。

      余萧弋用力忽略那一丝隐隐带着酥麻感的疼,仍是不疾不徐的,回叔公:“上面还有哥哥们呢,压力总还轮不到我身上。”

      余家老太太儿子生了四个,余绍鸿是长子没错,可其他房各自发展得也很好,而且老太爷活着时候就定好了规矩,将一切分配得清清楚楚,约定好由长房继承家业,其他房只能分钱,且不允许在生意上和长房恶意竞争,以保持家族传承。

      这些年来,几房之间关系一直都不错,在很多领域都有合作,也算豪门里一段佳话了。

      桌上另外三个未成年小朋友果然如小初所料,正是余巍巍和原配所生的子女,次子余静霆只有十三岁,论样貌,恐怕连他哥余珺彦的六成还不及,只能算作清秀。

      另外两个女孩子,跟余萧盈差不多大的那个叫余静训,更小的的那个叫余静希,教养和气质都不错,看得出她们的妈妈在孩子们身上没少付出心血。

      小初忍不住想起余珺彦近乎自伤般提起自己妈妈时候的表情,有片刻的动容。

      一行人正聊着天,一个熟悉的声音慵懒在背后响起,“太婆今天胃口似乎不错,这一整碗的官燕羹竟然吃了大半。”

      众人都回过头去。

      只有小初和余萧弋没动。

      因为他们此刻都没心情敷衍他。

      余珺彦自顾自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先跟长辈问了好,才看向三个弟弟妹妹,轻声道:“你们今晚玩得开不开心?外面下雨了,你妈妈那边什么安排?是派车来接还是允你们回余宅小住一段?”

      几个孩子对他倒是还算亲密,叫了声哥,就围着他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小初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有些意外。

      叔公说:“太婆能不高兴吗?眼见着你们都长大了,五代同堂的愿望越来越近了。Jeo你是这一辈中最年长的哥哥,要做好表率才是。”

      余珺彦笑:“我努力,争取早日让太婆实现愿望。”

      叔公哈哈大笑,“你小子,看来跟杨小姐进展很顺利嘛。”

      余珺彦低头喝了口酒,只是笑,没答。

      小初不经意抬眸过去。本来是很无声的动作,不知怎么就惊动了他,目光对上,他极沉静地看了她一眼,又别开了。

      整个过程很快,应该还不足三秒钟,但还是被余萧弋捕捉到,他抿抿唇,头脑里的酒精发作,他的思绪乱了,掌心出了汗,世界轻微摇晃了几下,有那么一瞬,他还以为是地震。

      晚宴进入后半段,大家饭吃得差不多,都开始自由社交,也有不少人已经提前离场。

      余萧泽远远看见小初,衣服还没换就跑了过来,跟她说:“姐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要同你喝我人生中第一杯酒。”

      碍于长辈在,小初不好说他什么,只轻轻在底下扯了扯余萧弋西装的袖口,用眼神询问了一句,“能走了吗?”

      两人起身正待离开,萧文然和余韬韬却走了过来,喊住他,“Theo你一会儿带弟弟陪我们一块去敬几杯酒。”

      余萧弋只能停住。

      萧文然又没好气看了眼余萧泽,因为周边都是自己人,也没给他留面子,“Enzo余!你把那裤子给我提起来,刚才人多没好意思说你,穿的什么东西,内裤都让人看见了!”

      余萧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忽地看了眼小初,一张脸涨得通红,嘟嘴说道,“妈!人家这个是特别的设计好不好!这叫舞台张力你懂不懂!”

      萧文然说:“谁给你设计的,让他退出设计界。”

      大家都笑出声。

      外公说:“我看我外孙就整挺好的,他那个内裤一定是牌子货吧,那么大一排Logo,确实该露出来,不然这钱不就白花了吗?”

      东北人的幽默自然只有东北人最先get到,小初笑到颤抖,耳垂上的耳饰也跟着闪着流光,更衬得她明艳无双。

      萧文然握住她的手,眨眨眼:“小初,你先照顾下自己,哥哥借我用一下,一会就还你。”

      小初脸上温柔肆意的笑瞬间凝住,转而化成一朵蔷薇,娇羞地盛放开来。

      余萧弋轻轻揽了揽她的腰,“你先回铭仔他们那桌,我一会儿去找你。”

      他们一家人去应酬,带她自然不合适,小初理解地点点头。

      心中却难免有些无措。

      也不知她刚点兵点将似的把人家骂了一圈,现在回去会不会被围攻。

      “放心,他们会爱屋及乌的。”余萧弋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哄小朋友似的安慰道。

      很快,他们一家人就手持酒杯往贵宾室去了。

      小初正待转身离开,余珺彦却如影随形般附了过来,和她碰了碰杯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阿羡晋升副教授并获得终身教职了。”

      “是吗?”小初眼睛一亮,也很替她高兴。

      余珺彦点点头,显然兴奋过了头,却又不知和谁分享,而她是他唯一的听众,“回国前就在流程中了,只是结果才出来。她才三十岁,是不是很优秀?”

      “她当然优秀!”小初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气泡水,“就是选男朋友的眼光不怎么样,非要一个和别人有婚约的男人。你到底准备怎么办,杨小姐她……”

      “我和她很快就会结束了。”余珺彦眯了眯眸子。

      小初不明所以,怀疑地看他一眼:“你确定?”

      余珺彦笑得颠倒众生,“确定。”

      小初抿抿唇,“那祝你得偿所愿吧,只是,别伤害无辜的人。”

      余珺彦愣住,过了几秒才将目光落在她的耳饰上,试探道,“他……给你这个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

      “就,一些……话。”

      “没。”小初回忆了一下,“曹旸姐就嗯了一声,再没说别的。”

      “曹小姐?!”余珺彦愣了愣,“你说的是曹小姐?”

      “不然呢?”小初怀疑地皱了皱眉,突然明白过来,“你说的是……Theo余?”

      “没,我说的就是曹小姐。”余珺彦不自然地笑笑,“我还有应酬,你忙去吧。”

      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小初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心底某种很无名的,甚至是没有道理的火气无声无息,却又迅速燎原,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焦土。

      她突然好渴,干脆站在原地将杯子里剩下的气泡水全部喝完,才浑浑噩噩朝铭仔那桌去了。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刚刚余萧弋进贵宾室之前,回头看到的就是她和余珺彦相谈甚欢的情景,以及他离开后,她仍对着他背影恋恋不舍的模样。

      心情开始极度不好。

      她不明白他有什么话不能和她直说,偏偏用这样的方式。

      若他根本没在意,又何必把东西从曹旸手里过一道?

      若他真那么在意,甚至怀疑她和余珺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这么一副卑微隐忍顾全大局的样子给谁看?

      偏偏有人触她的霉头。

      还是一群她不认识的人。

      宴会厅里到处都是嘈杂人声,罗马柱和鎏着金的屏风刚好为她们隔绝了一方很小的天地,很适合私密聊天,或是解决一点私人恩怨。

      “方太初。”其中一人珠光宝气,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喊了声她的名字。

      小初停下脚步,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我们认识?”

      “不认识,所以才想认识认识啊。”

      对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戏谑,显然来者不善。

      小初冷笑,“没兴趣。”

      一转身却又被另一人拦住。

      杨敏中从罗马柱后面闪身出来,眼神和她认识的那个矜持温柔的大家小姐判若两人,沉得似染了毒药,“方小姐,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聊一聊?”

      小初除非傻了才会跟她们走,但她向来也不是怕事的人,索性停下来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杨小姐,我劝你别做这些有失身份的事,这里是余家,我只要喊一声,大家都难看。”

      杨敏中向前一步,忽而笑出来,“你不是很嚣张吗,竟拿男人出来说事?”

      小初才不会陷入自证,反问她,“不是为了那个男人,你又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

      “我为他?”杨敏中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男人而已,对我杨敏中算什么?更何况,还是我玩过丢掉的。你喜欢,拿去好了。”

      “哦。”小初笑笑,“谢谢成全,那我就笑纳了。”

      杨敏中没想到她竟一点不生气,不禁一怔,转而问她,“你前几天是不是对我家姐出言不逊了?”

      小初恍然,“你要说这个,我倒还高看你一眼。”然后也没否认,“出言不逊谈不上,就说了几句实话。”她笑,“实话嘛,都不太顺耳的。”

      杨敏中轻嗤一声,“我最近浏览内地新闻,发现方先生绯闻女友也不少,劝你行事还是少带独生女的tag,不然万一哪天被媒体爆出他早有私生子,你还怎么在圈子混啊。”

      小初挑了挑眉,“那杨小姐可千万要健康长寿,反正日子那么长,你总能等到故事的结局的。”

      杨敏中气结,“你咒我?”

      小初说:“哪敢。”

      她冷笑,“你最近在全港出尽风头,膨胀一点也正常。但男人都一样,尤其有钱男人。所以你别自视甚高,就像你不会是你爸的唯一,也不会是他Theo余的唯一。”

      小初点点头,“谢谢提醒。”

      杨敏中不知怎么一肚子无名火,突然压低声音靠近她,“你不想知道我和Theo为什么从无话不谈变成陌路吗?”

      小初眯了眯眸子,“我没有听别人故事的耐心。”

      杨敏中才不管她,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有次我们都喝多了酒,发生了一些没办法挽回的事,你也知道他算个君子,自觉没办法面对我,自然就连朋友都没得做咯。”

      小初掀眸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信。”她笑,指了指自己双腿之间,“Theo大腿这个位置,有一颗棕色的痣,很漂亮,也很性感,你总见过吧?”

      小初自然没办法对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发表意见。

      曹旸找了她大半个厅终于找到她的身影,在看到她身边围着的三四个人时眸底瞬时充了血,急急奔上来,仔细将她检查了一遍,问道:“小姐,没事吧?”

      小初弯唇,摇摇头。

      可曹旸看得很清楚,她眼睛里并没有笑。

      “方小姐,Have a good night.”

      杨敏中扬长而去。

      小初愣在当地半晌没动。

      曹旸有点担心,过来拉了拉小初的手,又喊了句,“小姐?”

      小初抬头,直直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问,“曹旸姐,这个耳饰。”她指了指自己的耳垂,“到底谁给你的?你说实话,别骗我。”

      曹旸一愣。

      半晌才鼓足勇气,“小余总。”

      小初这次是真的笑了。

      “走吧。”

      “好。”

      宴会很快接近了尾声,大家一块给小寿星唱了生日歌,拍了大合照,切蛋糕的时候,整个大厅都下起了花瓣雨,气氛浪漫到了极致。

      余萧弋敬酒回来之后就一直陪在小初身边,两人在面上对彼此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只是一个滴酒未沾,一个喝得脚步有些虚浮,最后连站稳似乎都成了难题,但即便如此,宴会结束时,他还是坚持陪小初下了楼。

      外面的雨已经很大。

      两人站在酒店门廊下等曹旸把车开过来,小初围着羊绒披肩,仍冷得发抖。

      余萧弋想把西装脱下来给她,却被她按住,“不要,你脱了里面也跟真空没区别了吧?被人家看见成什么了。”

      他这才停下动作,又说:“雨太大了,要不,今晚别走,就在绮丽住吧。”

      小初拒绝得很干脆,“算了吧。”

      他没话说了。

      人醉得太厉害,除了滚烫的呼吸,他也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实体了,仿佛整个人都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曹旸终于把车开了过来。

      小初上了车,因为要等前面的车离开,两人又隔着降下的玻璃窗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也不知出于什么,他突然冲动地向前两步,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角上吻了一下。

      他动作很大,吻得却很轻,小初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蝴蝶振翅般飞走了。

      “晚安。”他的笑在夜风中格外迷人,又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接下来几天预计很忙,只能电话联系了。”

      小初咬唇,深深看他一眼,没说话。

      曹旸将档位调至D,车子缓缓随着车流驶离了绮丽。

      今晚果然名流汇聚,连豪车都排成了长龙,她们这辆商务车也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辆罢了。

      透过后视镜,小初看见余萧弋始终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直至她们的车子转了弯,他才踉跄了一下,朝路旁的垃圾桶奔去了。

      下面的镜头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颗心骤然被一根无形的线从身体里扯了出去,痛得她几乎没当场呕出一口血来,掌心紧紧抓住了裙摆。

      曹旸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叹了口气,“你还好吗,小姐?”

      小初摇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她再也忍不住,“不好,曹旸姐,我很不好。”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只要你说,都可以。”

      “下个路口,调头。”

      “好。”

      小初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必须得找他,要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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