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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躲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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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天迅速暗沉,珍珠般大的雨滴噼噼啪啪地砸在地上,而前方雨中的主仆,却冒着大雨跑至陆淮彦的跟前。
陆淮彦身后的时安惊呼:“这不是少夫人吗?”
陆淮彦眉头微蹙,侧头吩咐:“快拿伞给少夫人遮雨。”
仆人立即冒雨跑去,将手中的油纸伞撑开递给秦时昭身边的林姝。
“你怎么来了?”
“回侯爷,我本是瞧着这天要变了,就想着给侯爷送件衣裳过来,没成想……”秦时昭用怀中未湿的手巾擦了擦面上的水珠,而她手中抱着的衣裳确只湿了点边角。
陆淮彦黑眸微缩,有些怔住,“听水院什么都有,以后不必如此。”
时安在旁看得心急,这么大的雨,这夫妻俩怎么不想着赶快躲雨,还聊起来了。
他忍不住提醒:“大人,你看夫人都淋湿了,要不……”
陆淮彦这时才又看了看眼前淋湿的主仆,尤其是他那刚进门的妻子,此时的她衣裳近乎湿透,将她整个纤细曼妙的身子展现了出来,鬓边的碎发贴在她的粉腮两侧,双眸盈盈含水,原本桃粉的红唇,此时微微泛白,一副娇弱姿态,甚是惹人怜爱。
陆淮彦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衣衫解了下来,上前将衣衫笼在秦时昭的身上;
“切莫着凉,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这里离听水院较近,去那里躲躲雨可好?”
淋湿的娇人听了眼前男人的话,瞬间眼中绽放出光亮,抱着衣衫的双手交扣,微抿双唇,声音略微哽咽:“谢夫君。”
时安也多少能够理解眼前这个少夫人的心情,每日都来听水院,然后每日都吃闭门羹,有几个姑娘能有这位少夫人的坚韧呢?
“时安快去茶室将热茶备上,吩咐小厮去晚风院让那里的丫鬟给夫人送衣裳到听水院来。”陆淮彦转身离去,吩咐身旁正在感叹的时安。
时安得令后,向秦时昭鞠了一躬后,就先一步跑回了听水院。
秦时昭与林姝就跟在陆淮彦的身后,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秦时昭眼中的得意显了一瞬后,又消失不见,只留下温柔小意。
很快秦时昭就跟陆淮彦来到了听水院外,那扇门徐徐开启,在这门口硬生生站了几日的她终于能够进去了。
秦时昭些许得意地跟在陆淮彦身后,想着终于能进入他的书房了,即便今日没能将战略部署图偷出来,那么之后也有的是机会。
想到这,秦时昭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就在她正在为自己的计谋成功的时候,前方的人脚步停了一下,她就这么直愣愣地撞在了那人挺阔的背上。
“嘶…”秦时昭想美事,正开心呢,没想到将自己的头撞在了陆淮彦的背上,而此人因是常年习武的原因,背部遍满坚实的肌肉,竟将她的头撞得生疼。
“少夫人没事吧?”林姝急忙上来扶住被撞了头的秦时昭。
“怎么样,撞疼了吧?”陆淮彦转过身来,查看着身后撞在自己背上的姑娘的头。
“呃,没事,不要紧的,是我不当心,撞在了夫君的背上,夫君没被我撞疼吧?”秦时昭扶着头,按着嗓子问道。
“没有,主要还是你没撞伤吧?”陆淮彦再次询问。
“没有……”秦时昭嘴上说着没有,实则心里已经开始骂一些污糟话了:该死的,走路突然停下来,害她撞得头好疼,她这人虽是粗人,可是这脑袋精细啊,哪能经得住这样碰撞!
“那就好。”
陆淮彦继续向前走,秦时昭在林姝的搀扶下继续跟在他的身后,就在秦时昭以为可以进入陆淮彦的书房里的时候,那人吩咐身旁的仆人:“引少夫人前去茶室休息,将茶室的暖炉升起来,让少夫人暖暖身子。”
陆淮彦侧过身来,向秦时昭走来:“现在还有公事急需处理,就请夫人前去茶室吃些果子茶水,暖暖身子,可好?”
秦时昭这下可真是差点气笑了,淋了这一场雨不说,还将自己的头撞到,就换来了去茶室吃果子暖身子?
秦时昭拽紧了袖口的衣料,扬起平日里最为和煦温柔的笑容,“行的,那夫君也不要因公事太劳累,妾身就不打扰夫君处理公务了。”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秦时昭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继续装着一副贤惠的模样。
陆淮彦微微颔首,仿似对他这个懂事乖巧的妻子十分满意,而后就快步离去了,没有一丝留意。
“夫人,茶室在这边。”仆人看着少夫人望向侯爷离去的方向,眼睛都看直了,不由地在旁提醒道。
秦时昭眼睁睁地就这么看着那陆侯爷离去的背影,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这本来以为今日借了这场雨,总算有个借口能进听风院,而后再趁机与这陆侯爷请教下什么古文诗词,去他的书房踩踩点,没想到这人心里压根就只有他的公事。
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秦时昭没有回应仆人的问话,反而是旁边的林姝先反应过来,应了仆人后再带着魂不守舍的秦时昭朝着茶室走去。
听水院内,青竹绿松环绕,假山盆景将整个院内点缀得宛如一副山水秀丽的风景画般,而此时的绵绵细雨更是将此院中的景色显得更加令人惊叹。
院子的茶室里
秦时昭被请坐在上首,仆人陆陆续续为其端来了各式各样的糕点果子,以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同时还给她以及林姝送来了暖炉,刹时整个茶室中变得温暖如春。
秦时昭对眼前的茶水果子糕点都没什么兴趣,只是堪堪喝了口茶后,就发现这听水院里的仆人竟大多数都是男的,只有几个女的,还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婆子。
这让秦时昭来了兴致,“额,我这是第一次过来侯爷的院子,怎么这院子里尽都是妈妈、小厮为主呢?没有年岁小些的丫鬟吗?”
茶室中其中一个应该是个得脸的婆子上前回道:“回少夫人的话,这是我们侯爷吩咐的,听水院中不允许让年纪小的丫鬟过来伺候。”
也是陆淮彦这人不解风情,其实在他束冠后的一年里,老太太以及夫人都几次暗示过他,要给他的屋里塞几个通房丫鬟,没想到竟都让他给挡了回去,而后更是干脆放话听水院以及他住的院子晚风院里都不要年轻的丫鬟伺候。
那晚风院里的几个小丫鬟还是新夫人嫁进来前,夫人才给添置过来的。
秦时昭在茶室里与那位嬷嬷闲聊了几句后,屋外的雨也就停了生息,秦时昭见着也没什么搞头了,跟林姝使了一个眼神,就准备要走,临出门时叫嬷嬷喊来了时安,
“雨停了,我这厢也就回去了,不叨扰夫君了,劳烦时管事替我跟夫君道声告退。”
“夫人客气了,那我给夫人引路吧。”
“好的。”
出了听水院后,秦时昭暗自琢磨着,今儿虽然没能成功进入那人的书房,但至少是进了听水院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再接再厉,总能让她逮着机会。
想到着,秦时昭心情大好,见四下无人,揽住半步之后的林姝,双眸微眯,巧笑倩兮:“今儿让姐姐跟我受苦了,晚膳可得多多加点肉哦。”
林姝也是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故作严肃:“夫人,吃完后可得好好消消食,”她们身为刺客,常年练武,保持饥饿状态,深怕身子胖了,轻功就使不出来了,这很可能就会要了她们的命!
“好的,我保证晚膳过后,一定好好消食,行了吧好姐姐。”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了晚风院。
*
沁兰院内
“你说真的?这几日那小门小户的都在听水院门口吃闭门羹?”陆淮娴睁大眼睛,手中捏着的樱桃还没吃,就顾着听消息了。
“是真的,是云舒那小丫鬟路过亲眼目睹的,还说那人每次都被时安拦在门外,没能进过听水院。”陆淮娴的贴身丫鬟珍珠面含嘲弄地说道。
陆淮娴看向一旁翻阅书籍的张芷柔,有些不解地问去:“芷柔姐姐都不好奇的吗?”
张芷柔细若水葱的手指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缓缓出声:“娴妹妹,她毕竟是你兄长的妻子,哪里容得下我来说嘴?”
听见张芷柔的话中那句兄长的妻子,陆淮娴气不打一处来,在她心中她的兄长就是这世间一顶一,最好的男儿,怎么能与那般破落户出身的小门户孤女成了夫妻?
瞧着眼前温柔娴静的芷柔姐姐,陆淮娴觉着这才是堪匹配自己兄长的女子,而且自小芷柔姐姐也对她甚好。
陆淮娴当下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试探着:“芷柔姐姐,我说如果我兄长还未成亲,你……愿不愿意,嫁给……”
陆淮娴话还没说完,张芷柔就倾身过来,手指微压陆淮娴的嘴唇,面带羞怒:“娴妹妹,这可不能瞎说,你兄长才成亲,我怎么……”
“哎哟,我的傻姐姐,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兄长多有爱慕,要不是那陈意娇,你就是我铁板钉钉的嫂嫂了。”
张芷柔自幼便失了双亲,从小就养在她贵为太师的爷爷手下,但没想前几年张太师过世后,张家就是张芷柔那对叔叔婶婶做主,张芷柔便没了好日子,而陆淮彦作为张太师的学生,听闻了先师的孙女生活在如此境地,便以妹妹陆淮娴念书寻找书伴为名,将张芷柔接到了肃安侯府。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张芷柔会嫁给陆淮彦之时,没成想那只能长公主爱女清河县主在一场马球会上对陆淮彦一见倾心,回家便求着自己母亲,要与陆家结亲。
长公主心疼女儿,便放出了话去要与肃安侯府结亲。
这下京中原本想要与肃安侯府结秦晋之好的人家,都统统打消了念头,就怕与那公主府结了梁子。
张芷柔这样的孤女就更不敢得罪公主府了。
现实却是更加荒谬,最后嫁到肃安侯不是那位清河县主陈意娇,也不是前太师孙女张芷柔,而是一个小小一介商户之女。
“娴妹妹,这样的话就别在说了……”张芷柔面露悲戚,放下手中的书籍,“如今淮彦哥哥已经成了亲,除非……哎,总之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谁说的,这成了亲,还能和离,还能休妻呢!”陆淮娴一脸不服地说道。
“娴妹妹……”张芷柔见终于诱导出陆淮娴将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便又装着无可奈何的模样。
“芷柔姐姐,你刚刚也听说了那女人每日都去听水院吃闭门羹,这不就是我兄长厌恶她的表现吗?既然兄长讨厌她,那么与她和离更或休妻,估计就是眼前的事,”
陆淮娴一拍脑袋就下了决定,“芷柔姐姐那女人每日都去烦扰我兄长,我们明日就去阻止她,兄长碍于面子不好赶走她,那么就让我去赶走她,让她少烦我兄长。”
张芷柔没想到陆淮娴居然能“举一反三”到如此地步,心中窃喜,她一直想去阻挠那女人三天两头去听水院露脸,万一两人这么一来二去的,真看上眼了,该怎么办?
但她觉着又不能自己一人去捣乱,太过显眼,便使了心眼让贴身丫鬟淡月去给了云舒一点好处,就让她在珍珠面前说了嘴,进而顺理成章地让陆淮娴这个傻姑娘当了马前卒。
瞧着眼前的姑娘义愤填膺的模样,张芷柔面上依旧是那副担忧劝导的样子,实则她已经快按耐不住去阻挠那女人的那颗心了。
她怎么能容忍旁人嫁给她心心念念多年的淮彦哥哥呢?
而且还是那样空有美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