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双在》淮酥

1、言喜言欢

　　“木璟遥，起床了！你今天上午有课，再不起就该迟到了！”

　　宿舍里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林薇的声音穿透混沌的睡意，像根细针戳在木璟遥的意识上。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上铺床板的木纹，鼻尖萦绕着昨晚没散尽的洗衣液清香——这是她住了两年的大学宿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可胸腔里的心跳却快得离谱，像是刚从一场狂奔里停下来。

　　“知道了……”木璟遥撑着胳膊坐起来，指尖还残留着一种莫名的凉意，仿佛梦里攥过什么冰冷的东西。

　　她揉了揉太阳穴，那些混乱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打转：古色古香的房间，飘着墨香的书卷，还有一个穿着浅紫衣裙的姑娘，笑着喊她“姐姐”。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林薇递过来一瓶牛奶，“昨晚没睡好？”

　　“嗯，做了个怪梦。”木璟遥接过牛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才稍微找回点现实感。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柔软的拖鞋上，目光扫过书桌上的课本——《现代汉语》《文学概论》，全是属于“木璟遥”的大学生活印记。

　　可梦里的一切太清晰了。

　　清晰到她能想起梦里自己叫“莫言喜”，是溺琴峰的峰主，还有个叫“莫言欢”的妹妹，是和青山峰主。

　　她们一起修炼了二十年，日子平静得像山间的溪流，直到那株叫“流星草”的宝物出现，还有那个叫“萧逸”的嗜血魔头……

　　“想什么呢？快收拾啊，再磨蹭真的要迟到了！”林薇已经背上了书包，催促着发呆的木璟遥。

　　“来了来了。”木璟遥回过神，慌忙抓过衣服换上。

　　刷牙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齐肩短发，戴着细框眼镜，脸上还带着点没褪去的婴儿肥——这是20岁的木璟遥，一个普通的中文系大学生，和梦里那个束着长发、能御剑飞行的“莫言喜”，简直是两个人。

　　可为什么梦里的感觉那么真实？

　　莫言欢喊她“姐姐”时的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软糯；修炼时指尖凝聚的灵力温热感；

　　还有最后看到流星草时，心底涌起的那股莫名的悸动……这些都不像是凭空编造的梦境，倒像是一段被刻进骨子里的记忆。

　　“莫言欢是谁？”木璟遥一边咬着面包，一边跟着林薇往教学楼走。

　　清晨的校园里满是晨读的学生，篮球场上有男生在打球，阳光透过香樟树的叶子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总觉得隔着一层薄纱，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飘回梦里。

　　是自己太想小说了？还是最近专业课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木璟遥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念头甩开。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可老师走上讲台，翻开教材开始讲课，那些原本熟悉的文字却变得陌生起来，耳朵里听着“意象”“意境”，脑子里却反复蹦出“和青山峰”“溺琴峰”“萧逸”“流星草”这些莫名其妙的词。

　　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起梦里莫言欢的样子：

　　眉眼弯弯，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练剑时身姿利落，一点都不像个养在修仙门派里的峰主，倒像只活泼的小狐狸。

　　每次自己练琴练到走神，莫言欢总会偷偷溜进溺琴峰的竹屋，塞给她一颗甜甜的糖，然后被她抓着一起练琴——不对，梦里的“莫言喜”

　　好像从不舍得真的罚莫言欢，每次都是嘴上说着“下次再偷懒就罚你抄心法”，最后还是会把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分给她。

　　“木璟遥？”

　　突然被点名，木璟遥猛地站起来，脸颊瞬间发烫。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讲台上的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刚才我问的问题，你能回答一下吗？”

　　“我……”木璟遥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根本没听清老师刚才问了什么，满脑子都是莫言欢的笑脸，还有流星草那泛着微光的叶片——

　　梦里说，那是嗜血魔头萧逸一直想要的宝物，萧逸手段残忍，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从不择手段，莫言喜得到流星草的消息一旦泄露，肯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是不是没听课？”李老师看她窘迫的样子，也没多为难，“坐下吧，下次认真点。”

　　“谢谢老师。”木璟遥坐下，心跳得更快了。

　　她低着头，指尖攥紧了课本的边角，指节微微泛白。

　　旁边的同学偷偷碰了碰她的胳膊，递过来一张纸条：“你咋回事啊？魂不守舍的。”

　　木璟遥看着纸条，却没心思回复。

　　她盯着课本上的“双生”两个字，突然想起梦里莫言欢总说：“姐姐，我们是双生，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梦里的“莫言喜”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笑着揉了揉莫言欢的头发，说：“好，姐姐护着你。”

　　可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心里会有点发酸？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走出教室后，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

　　林薇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连老师点名都没听见。”

　　“我在想梦里的事。”木璟遥声音很轻，像是怕被别人听见，“我梦到自己叫莫言喜，还有个妹妹叫莫言欢，我们是修仙的，还有个魔头叫萧逸，在抢一株叫流星草的宝物……”

　　“哇，你这梦也太玄幻了吧？”林薇眼睛一亮，“跟看修仙小说似的！是不是最近看《仙途》看多了？”

　　《仙途》是最近很火的一本修仙小说，木璟遥前阵子确实追过，但她摇摇头：“不是，梦里的情节跟小说一点都不一样，而且特别真实，就像……就像我真的经历过一样。”

　　她甚至能想起和青山峰的景色：漫山遍野的青松，山顶有个巨大的练剑场，莫言欢每天天不亮就去练剑，剑气划破晨雾的声音，隔着几座山都能听见。

　　还有溺琴峰的竹屋，屋前种着一片翠竹，竹屋里放着一张古琴，琴身上刻着“遥寄”两个字——那是莫言喜的琴，也是梦里“自己”最宝贝的东西。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林薇担忧地看着她，“要不中午回宿舍补个觉？”

　　“可能吧。”木璟遥勉强笑了笑，目光又飘向窗外。

　　阳光正好，校园里的玉兰花正在盛开，洁白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晃动。

　　可她却突然想起梦里的溺琴峰，春天的时候，竹屋旁边会开一片粉色的桃花，莫言欢会摘几朵插在她的发间，说：“姐姐，你比桃花还好看。”

　　梦里的“莫言喜”当时是什么心情？好像是有点害羞，又有点开心，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那种心情，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莫言欢到底是谁？”木璟遥又一次在心里问自己。

　　是自己潜意识里编造出来的人物？还是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还有那个萧逸，梦里只知道他是嗜血魔头，手段狠辣，一直想抢流星草，可流星草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莫言喜会得到它？

　　一连串的问题像一团乱麻，缠得木璟遥头疼。

　　她拿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莫言欢”“萧逸”“流星草”，结果出来的全是无关的信息——没有修仙门派，没有峰主，更没有什么嗜血魔头。

　　看来真的是梦。

　　木璟遥关掉手机，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把注意力拉回现实。

　　下一节课是《中国古代文学》，老师要讲唐诗，她得赶紧把昨晚没背完的《春江花月夜》再看一遍。

　　可当她翻开课本，目光落在“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这两句诗上时，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夜晚的溺琴峰，月色如练，洒在竹屋前的古琴上。

　　莫言喜坐在琴前，手指拨动琴弦，琴声悠扬，而莫言欢就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托着下巴听着，月光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一层碎银。

　　“姐姐，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还没起名字。”

　　“那不如叫《双生曲》吧？我们是双生，以后不管到哪里，都要一起听这首曲子。”

　　“好。”

　　梦里的对话清晰地在耳边响起，木璟遥的指尖微微颤抖。

　　她闭上眼睛，试图抓住更多的碎片，可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片血色——不是梦里的平静，而是一种莫名的恐惧，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木璟遥猛地睁开眼，心脏又开始狂跳。

　　她看着周围熟悉的同学，听着老师走上讲台的脚步声，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这个梦，到底是什么？

　　莫言欢是谁？萧逸是谁？流星草又是什么？

　　还有，梦里的“莫言喜”，真的是自己吗？

　　木璟遥看着课本上的文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知道，从做了这个梦开始，有些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那个叫“莫言欢”的姑娘，那段平静又温暖的修仙岁月，还有即将到来的变故，都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发了芽，让她忍不住想要去寻找答案。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梦，从来都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