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橙绿

61、第 61 章

　　关上门，季雨桐把裴若初按在玄关的鞋柜上。
　　没有人开灯，春台苑的黑暗里，季雨桐扶着裴若初的下颌，低下头来与她接吻。
　　裴若初的唇齿间有淡淡的红酒香气，这点酒意点燃了季雨桐浑身的热切，她用另一只手搂着裴若初纤细的腰身，加深这个吻。
　　这绵长的一吻结束后，季雨桐柔软的唇抵着裴若初鲜艳的红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气息交错。
　　裴若初伸手攥住季雨桐的衣襟，用力往下一拉，她们又恢复成亲密无间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季雨桐恰好能闻到裴若初身上玫瑰初绽的香味，轻盈而放纵，让她想起小王子被玫瑰驯服的故事。
　　“吻我。”
　　裴若初吐气如兰。
　　那是来自裴若初的许可。
　　季雨桐不再克制。唇逐渐往下，蜻蜓点水般在裴若初的身上四处点火，所到之处，滚烫燎原。
　　羊皮外套落在了地上，裴若初里面只剩那条单薄的白色长裙，如同被剥了壳的鸡蛋，在寒冷的空气中瑟缩。
　　“我们去浴室。”季雨桐说。

　　浴室里热气腾腾，冬季的严寒全被驱赶在外面。
　　氤氲的热水洒在裴若初方才泛着凉意的肌肤上，肌肤越来越烫。
　　季雨桐的指尖也越来越烫。
　　裴若初的手抵着浴室的墙壁，她浑身发软，全身的重量都维系在季雨桐滚烫的指尖上。
　　一下又一下，让裴若初想起今夜江边绚烂绽开的烟花。
　　多么美好的夜晚。
　　两人从浴室出来，已过了零点。
　　新年伊始，她们在遥远的烟火燃放声里，互道安乐。
　　后半夜，她们像两条游鱼，在白色的大床上翩然起舞，彼此互为活水，只有交融，才有喘息的余地。
　　有情人之间总有用不完的热情。
　　结束时，似乎下了雪，四周特别安静，静得季雨桐只听得见自己与裴若初的呼吸声，缠绵交错。
　　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季雨桐终于有了困意，她躺在裴若初的怀里，心被填满，才明白原来快乐也是睡意的前兆。
　　意识在黑暗的尽头消退前，季雨桐的眼中，是裴若初温柔的侧脸。

　　夜色深处，钢铁森林亮着长久不息的光，如夜晚蛰伏的巨兽，窥视鲲城的一举一动。
　　云启的那幢楼仍灯火通明，似要冲破无边黑暗。
　　向晚正坐在谢思加办公室的沙发上，悠闲自在地像坐在自己家一样，近来，她和谢思加走得很近。
　　这其中，自然有事业顺风顺水的原因——借着云启所研发的人工智能技术风潮，向晚赚得盆满钵满，故而她最近瞧谢思加尤为顺眼。
　　但是否仅仅因为她们是合作伙伴的原因，便不得而知了，就连向晚自己也不清楚。
　　她沉浸在思绪里，忽而听谢思加问道：“吃完了那家公司的市场份额，你会不会在心里有一丝愧疚？”
　　“愧疚什么？”
　　谢思加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向家和季家不是联姻关系么？”
　　“是他们联姻，又不是我，”向晚无所谓，“我不操这个心。”
　　“反而是你，当时明明是季承夜先向你递来橄榄枝，你不仅变卦，如今还逼得夜航一蹶不振，还是谢总雷霆手腕。”向晚犹记得当时夜航与云启已经谈好了合作，甚至大张旗鼓在部署设备了，是她半路杀出，让谢思加改了想法，与向家合作。
　　算起来，夜航的疲软亏空，自己也出了一份力。
　　谢思加没就着向晚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不知是默认了还是不愿讨论，她反而递给向晚一份文件：“那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今晚，谢思加约向晚来云启，说是有事相商。
　　向晚想来，便是她手头的这份文件。
　　向晚翻开文件，看到乙方上黑体加粗的云启全称，不由一怔，她和谢思加的关系已经好到能一起讨论云启内部的商业机密了吗？
　　但看谢思加的侧脸，对方似乎没察觉到一丝不妥，是再自然不过的姿态。
　　想来不是特别重要的合同。
　　于是向晚漫不经心地继续往下看。
　　她越看越正经，越看越心惊……
　　看完整体合同后，她坐得笔直，震惊不已地问谢思加：“你想收购夜航？”
　　“嗯。”谢思加点头。
　　“疯了吧，季承夜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把这家公司给你，”向晚看清谢思加认真的表情，才确定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你们已经在谈价格了？”
　　谢思加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他这种老狐狸，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我给的条件很诚恳，他再不脱手才是亏。”
　　这家公司前期有长风的资金支持，潜力和资本俱佳，而不过半年时间，云启已经趁势而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夜航的自我开发又一直在原地踏步，夜航就显得既无潜力可挖，又无老本可吃。
　　架算法、跑算力都需要钱，机器光是架在那里不动每天的费用都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次东风没踩住，一家公司就可能一蹶不振。
　　在回本几乎无望的情况下，季承夜不想亏得太多，因而他想要卖掉公司。

　　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季承夜一直是商人本性。
　　而如今，最适合吃下这家公司的，反而是一开始还想要依靠夜航合作发展的云启。
　　云启有技术，夜航的设备和架构拿过来可以无缝衔接，互补协同。
　　诚然，从无关第三人的角度来审视，云启拟的合同诚意满满。
　　向晚又把这份合同翻了一遍，看了很久，看得很认真。
　　最终，她问：“我估计这个价格，季承夜切磋几回也会同意，但是有一个问题。”
　　“云启有这么多钱吗？”
　　她盯着谢思加那张精致的脸。
　　也真奇怪，谢思加长得这么好看，这么符合自己的审美。
　　不知什么时候，谢思加脸上的漫不经心已经被收起来，她抿着嘴唇，仿佛也在思考这一问题。
　　于是向晚一瞬间猜到了对方将合同给她看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拉我一起谈这笔生意。”
　　“是，我们合伙。”
　　“怎么分成，还有，之后怎么运营。”
　　向晚是天生的商人。
　　她很快抛下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认认真真和谢思加讨论，如何能让利益最大化。
　　谢思加的脸上挂了微笑，这是她熟悉的向晚。

　　回去的路上，谢思加自然担当了司机的任务，向晚坐在副驾驶玩手机。
　　“对了，我听说余导的新剧官宣了王翰坤。”
　　向晚撇了撇嘴：“指不定又傍上了哪个富婆，别跟我提他，晦气。”
　　纵使谈了几个月的恋爱，王翰坤这个名字对向晚来说，仿佛很遥远，像是很多年前认识的人。
　　相爱时冲动的情愫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无端的背叛消失殆尽，以至于如今向晚每次想到王翰坤这个名字，都得唾弃一番当时瞎了眼的自己。
　　向晚虽然利益至上，但每次谈恋爱时，也都是真心实意、认认真真的，无论和哪一任，她都是想有一个未来的。
　　即便每次都不如人愿。
　　“不知道向总，能不能给我一个傍富婆的机会。”谢思加忽然说。
　　向晚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猛然想起鹏城的那天晚上，她和谢思加都喝得半醉，到向晚在鹏城的公寓时，向晚连家门钥匙都找不到放哪了。
　　最后是谢思加看不下去，接过她手中的包眯着眼睛帮她翻找。
　　“Got it.”
　　谢思加拎出向晚包内的钥匙，一鼓作气开门。
　　门开了又关，向晚回到舒适的地方，浑身都放轻松了，她在玄关甩开脚上的高跟鞋，本想径直往房间里走，身体却不争气地晃了晃。
　　头有些晕。

　　身后的人扶了她一把。
　　“小心。”
　　“谢谢。”
　　室内安静，有什么在安静中悄然酝酿。
　　“酒量这么差，之后少喝点。”
　　“要你管。”向晚不服气，她回过头，眼前的人也醉眼朦胧。
　　脱掉高跟鞋的向晚要比谢思加矮一点，她微微仰着头，丹凤眼里的星光落入她的眼眸。
　　那双金丝眼镜反射着朦胧的光，柔和了对方锐利的眉眼，不得不说，谢思加的长相的确符合她的审美，那头毛茸茸的短发，看得她很想上手抚摸一番。
　　是否会与想象中那样柔软？
　　记不清是谁先主动的。
　　意识回笼时，她们在玄关接吻。
　　向晚触上谢思加的脑袋，心想，她的短发，软软的，摸起来果然很舒服。

　　“怎么这么突然。”
　　第二天醒来后，向晚就是这么想的。
　　没人告白，也没人定格，她们就以这么奇怪的模式继续相处下去。
　　她们是默契的合作伙伴，渐渐的，除了合作以外，她们有了私底下的交流，有时是一起吃饭，有时也会一道看电影，她出现在向晚的生命里，像一道彩虹。
　　向晚像温水里的青蛙，逐渐适应了这一切。
　　好像谢思加在她身边，是一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此刻，听到谢思加的提问，向晚悻悻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上一次也是这样，突然跟她说不妨考虑一下女人。
　　“我其实不是一个特别需要恋爱的人，”谢思加开口，“但我想跟你试一试。”
　　闻言，素来撩别人撩的风生水起的向晚一阵脸红，她心跳漏了一拍，难得有一回不知该如何作答。
　　“到了。”
　　向晚看到熟悉的环境，松了口气，连忙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她似乎将谢思加的问题抛之脑后。
　　身后，谢思加望着向晚落荒而逃的背影，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半晌，她轻轻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