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信任之初 ...
-
周末的新干线向来人多，推推搡搡的人群中，忍足小心地将切原雪护在怀中，切原雪则一直低着头，沉默无语。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意外，她仍需要时间来消化。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站，发怔的切原雪并没有察觉，任由一只熟悉的手牵着自己走了出去。
“小雪”，眼看切原雪即将撞上路中的广告牌，忍足出声唤道，并用力止住了她前行的步子。
“哦”，切原雪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低低地说道：“谢谢。”接着便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忍足掌心抽离。
看着仍呈半握姿势的右手，深紫色的眼眸黯淡下来。
“那个……”切原雪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知道她指什么，忍足头微仰，望向了满天的繁星，是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个问题于他而言有些复杂，就如同混沌初开时的天地，又犹如水天相接的地方，谁又能将那条分割线看得分明呢？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视线尽头，除了她的身影外，已经再无其它；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脑中，已经盈满了各种表情的她；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内，某种情绪开始潜滋暗长，待发现时已深入骨髓。
当切原雪被送入急救室时，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惧曾差点将他彻底吞没；当切原雪生病痛苦时，即便只是守在旁边他却依旧能感同身受。
但是切原雪却始终没有对他坦承，包括她的身体状况，以及她跟家人的关系。
忍足曾经想过，如果切原雪不愿意的话，恐怕任何人都无法了解到她最真实的模样。
当从医生那儿得知切原雪极差的身体状况时，忍足甚至有些愤然；当无意中发现切原雪偷藏起来的亲子鉴定结果时，忍足心口竟一阵阵地抽痛。
知道她讨厌世间三心二意的男女，知道她一直对爱情持悲观和回避的态度，所以忍足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并不敢轻易惊扰。
但如今，她即将断掉与自己的最后一点联系，忍足有些心慌，终于采取了行动，是时候——逼她去面对了。
忍足收回仰望星空的视线，头微低，抬起切原雪的脸，逼她正视自己。
“什么时候开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明确自己的心意。”
没有之前的慌乱，也没有之前的躲避，切原雪的眼神空洞而苍凉，她幽幽地说道：“再明确又怎样？再深刻又怎样？终有一天，会浅会淡会腻会烦。”
切原雪此刻的样子，就放佛看淡了一切，没有任何留恋，随时会抛下这个尘世，这样的切原雪忍足从未见过，这样的切原雪令他心惊。
再也顾不得切原雪是否会反感，忍足伸出手去，将她死死抱在怀里，不敢有半丝松动。
“小雪，别总拿父母的例子去套好吗？多一点信任可以吗？”忍足的声音近乎哀求。
切原雪曾经向他提过父母感情不合，差点离婚的事情，却根本没有提到理由。如果不是她的梦呓，忍足根本不会知道事情的缘由。
她的黑眸在全家福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而这则成了父母间无数次争吵的导火线。切原雪的母亲在大学的时候有过恋人，那是一个黑发黑眸、才华横溢的人，这个人成了切原雪父母在婚后争执最多的对象，而她的诞生则把一切矛盾推向了顶峰。
切原宏夫一直都在怀疑：切原雪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切原雪的母亲是个心气极高的人，丈夫的这种怀疑分明就是侮辱，她不甘于解释，也不屑于证明。
想到了在切原雪家里无意中发现的鉴定书，忍足突然觉得无法呼吸。
如果……如果那个亲子鉴定的结果不是肯定答案的话，如果事实正如切原宏夫所预料的那样的话，也许，切原雪就不会悲观至此。
他无法想象，切原雪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想法偷偷做的这个鉴定；他也不敢想象，明明握着真相，却要极力掩藏，选择不公对待的切原雪，又到底承受了什么？
也许是失望透顶了吧，这才偷揣着唯一的希望，冷眼相看，直到将失望化为绝望。
裂痕的出现是因为不信任，即便弥补了又能怎样？终究还是无法完好如初。
想必这就是切原雪一直以来的想法，想必这个就是她从来不曾完全卸下防备的理由吧——她无法完全信任别人。
所以忍足在这一刻，甚至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他恳求道：“相信我好吗？”
切原雪的手环上了忍足的腰，嘤嘤地哭泣起来，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
相识四年，他从未见她哭过，而今晚，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不管怎样，她已经学着在自己面前展露真性情了，也已经开始向自己敞开心扉，所以他会等待，直到她同意自己走进她心里的那天。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信任之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