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午夜场[无限]》edgugjku

2、珀尔（2）

　　“谢、谢谢……”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瘫坐在地，手指死死揪着高见书的裤腿。他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这鬼地方突然冒出个小姑娘拍我肩膀……”
　　青年扯着高见书的衣袖，几乎和那位“罪魁祸首”小女孩一起靠在了中年男人怀里。他悲哀道：“真是见鬼了，根据我看了这么多小说的经验，我觉得我们一定是穿越了！真是完蛋了，我这种肯定活不过第一集……”
　　“小伙子，”高见书左手按着小女孩的脑袋，右手提着快被拽掉的裤腰，“你再扯叔就要裸奔了。”
　　看见高见书朝他投来求助的眼神，单霖叹了一口气，从他手里牵过了小姑娘。
　　他蹲下身来，安抚般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轻声说：“别害怕。”
　　女孩仰起脸，乌溜溜的眼珠像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我不怕呀。”她歪着头，白色裙摆随动作晃了晃，小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哒哒声。
　　单霖朝她笑了一下。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踩着皮鞋，梳着小辫，灵动得可爱。单霖猜想，或许她也是意外来到这里的。
　　“你叫什么名字？”单霖问。
　　“我，”小姑娘顿了顿，“我叫杜江，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吓那个哥哥的。”
　　“我是董诚！没关系，是我自己胆子太小了！”自称董诚的青年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惊魂未定，“但我其实不是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们……”
　　“不高兴就算了，”单霖说，“但你刚刚说的话好像是真的。”
　　“能给我看看你们的手机吗？”单霖提出请求。
　　其余两人愣了片刻，还是从身上掏出手机递给他看。
　　高见书将手机递过来：“喏，小单啊，你看吧。”董诚也将自己的手机给了他。
　　“嗯，”单霖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就还给了他，“看来我们收到了一条一样的消息。”
　　很有前瞻性的董诚一时间也没有明白过来，啊了一声，问道：“什么消息啊？”
　　“您已进入片场。”
　　董诚依旧一副不解的神情看着他，单霖又向他解释了和电影票相关的发现。
　　董诚听完顿了顿，马上将自己浑身上下搜了一遍，最后从屁股口袋里找到了那张电影票。
　　“卧槽，很吓人啊。”他说。
　　“对啊，”多了一个人替他害怕，单霖居然不那么紧张了，“所以我觉得，只有我们全部人都到齐了，手机才有这条消息提示。”
　　“进入片场……这，是不是就相当于‘游戏开始’？”董诚凑近了一点。
　　“应该吧”
　　现在换成了高见书这个不那么潮流的中年大叔开始摸不着头脑了，他将靠近的两人分开，带着白裙子小姑娘杜江站在了他们中间。大叔问：“等等，你俩在说什么啊？我们既然不是被绑架，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先试试离开这里。”
　　“不建议，”单霖说，“这里很奇怪，再说，出去也不一定认识路。”
　　“所以我们现在是被拉进了这个叫《珀尔》的电影里……”董诚突然激动说道，“这个电影我看过啊！”
　　高见书一听他知道点什么，也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背，说：“那可太好了！这电影儿讲的什么啊？”
　　问题刚刚出口，董诚瞬间僵住。他顿了好几秒，有些犹豫地转过头来看他们，脸色发白。他缓缓道：“呃……不好说啊，其实也没讲什么，就是主人公杀了她全家的故事……”
　　全场沉默。
　　“不管怎么说，”单霖强颜微笑，“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或许先去试着完成一下任务。”
　　“‘任务完成度小于100%，无法离开片场’，电影票上写的。”
　　慌乱的羊群里总要有领头的，单霖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当领头人的任务不幸地落在了他头上。他又说：“一共有三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找到故事主人公’。”
　　他偏头看向董诚，问道：“电影主人公是谁？”
　　“就是，就是‘珀尔’，一个女孩子。”董诚说，“我们怎么去找她啊？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我明白了，”高见书突然说，“找人还不容易吗！我们把房子全部搜一遍不就好了！”
　　“这算不算……抄家啊，其实我觉得不是很行……我们的活动空间不受限制啊，外面那么大……”
　　“好主意，”单霖说，“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办法了，先搜再说。”
　　“……其实也行。”
　　“走吧，跟着我，不要走丢了。我们会把你带出去的。”单霖牵起小姑娘杜江的手，对她说。
　　“嗯！”杜江朝他笑了一下。
　　“能不能不要笑了……”董诚生无可恋，“我不就踢到桌子腿了吗！叔！不要那么不给面子。”
　　“哈哈哈行啊小董，主要是你叫得也太惨了，”高见书朝楼下喊道，“你找到什么了？”
　　“啥也没有，跟普通人家里一点区别没有！”董诚失望道，“我还以为冰箱里会有什么马赛克之类的东西呢！这里不是在电影里吗？不要那么正常好不好……”
　　“二楼也什么也没有。”单霖的声音传来。
　　“哎。”董诚叹了口气。
　　他有些丧气地在客厅逛了一圈，不知道怎么的就溜达到了杂物间。这里的窗帘被拉上了，阳光照不进来，有一股苔藓潮湿的气味。杂物间与其他地方温暖舒适的环境大相径庭，董诚心里有些发虚，挣扎片刻，还是叫来了其余三人。
　　单霖站在杂物间门口，一股阴冷的风从门缝里渗出来，像有生命般缠绕上他的脚踝。这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像是多年未开启的棺材突然被撬开了一条缝。
　　“杂物间这里还有一扇门……”董诚说，“我尝试过，打不开。”
　　“嗨，这还不简单。”就见伟大的男人高见书拉了拉衣袖，吓退了其余三个小崽子，一脚踹上了木门！
　　吱呀——
　　木门打开了，门后十分昏暗，连接着的是一条下行的楼梯，看起来是地下室。地下室深处能看见一点微微的光亮，闪烁着，像能轻易被飞蛾的翅膀扑灭。
　　“呜呜，呜呜……”
　　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哭声，这细小的声响像针一般地刺进了众人的耳膜，在门打开的瞬间，和一股腐烂般的香气一起卷了上来。
　　“呜呜……”
　　经久不见日光的杂物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寒冷，众人汗毛倒竖，盯着门后的黑暗迟迟不敢说话。
　　“我的妈呀……”董诚发出疑问，“我们，不会真的要下去吧……”
　　“恐怕还真是这样……”单霖心里发毛，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哎呀哎呀同志们，”连心大无比的高见书说话前两个字都带了颤音，“要不我们猜丁壳吧，赢了的打头阵，怎么样！”
　　“为什么是赢了的……”
　　“运气好嘛，佛祖保佑。”他又搓了搓手，“别墨迹了，我还得回去给我闺女做早饭呢，来来——”
　　一局定胜负，看来小董同志天生被佛祖保佑，毫无悬念地拿下了胜利。
　　董诚：“……我好后悔。”电影里就不应该出现灵异事件这种东西。
　　“没事，我看好你，”高见书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还有，小姑娘就在门口，万一吓着了就不好了。”
　　“我吓着就没事了吗！”董诚不满。
　　高见书啧了一声，批评道：“尊老爱幼懂不懂，不要废话了小同志……”
　　单霖心里也很不安，不愿看两人争吵。他转头看向睁着无辜大眼睛的杜江，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在这里等我们，不要乱跑，好吗？”
　　“好的，大哥哥。”杜江轻轻说。
　　“你看着点啊高书记，能不能不要踩我鞋了，我新买的牌子货……”董诚抱怨道。
　　高见书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三个人走在狭窄的楼梯上一直往下，他们拿手机的手电筒照明。这次单霖垫后，他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就算又是什么危险，身后不远处的那扇门还是开着的，及时逃跑就好……
　　这个绝妙的主意刚刚萌芽，只听一声巨响，被踹开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卧槽！怎么了怎么了！”董诚惊呼。
　　“没事……”单霖安慰道，“门关上了而已。”
　　高见书挺有经验地解释道：“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小伙子，你看看人家小单，再说了，鬼片里门突然被关了不是很正常吗。”
　　“啊对，”董诚回嘴，“也不知道刚刚是谁那么怂偏要叫我走最前面。”
　　“不要妄自菲薄，你还是很勇敢的。”
　　“我是说你！”
　　“……”单霖完全插不进嘴，只好安分待着。
　　“好了，”董诚突然提醒道，“我们下来了，不要踩空了。”
　　地下室并不太大，这里像是有人生活，有很多桌椅和被蛀虫啃食得发黄的书籍。
　　这里的空气更加浑浊，他们能闻到混合着血腥味、霉味和那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像是腐烂的花朵浸泡在福尔马林里。
　　墙壁上布满深色的污渍，形状诡异，像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生物爬行时留下的黏液。
　　角落里摆着一张单人床，被单像是被野兽抓挠过，碎成了几条，那盏发黄闪烁着的昏暗台灯正放在床头吱吱响着。
　　这里静得可怕，再细微的声响都能被人耳捕捉。冷意渗透了每一个毛孔，所有人的心脏都加快了跳动。
　　少了一根指针的挂钟被拿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听得人心悸。
　　那张床上躺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她面向墙壁背对着众人，正呜呜地哭着，丝毫不理睬不速之客的到来。
　　“妈呀我真的要吓死了……”董诚压着声音说，“她怎么了啊。”
　　“她是珀尔吗？”单霖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啊哥……”
　　床头的台灯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让女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拉长、收缩，再拉长……
　　“哎你俩到后面去，我去问问她。”高见书说。
　　“啊？”其余二人心中感慨，不愧是高书记，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是人能想出来的吗？
　　事实证明高书记也是口头说说而已，他只是向前走了一步就定住了，离目标任务距离至少有五米远。高见书咳了两声，稍微提高了点声量，问道：“那个，大妹子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鬼一般的女人躺着掩面哭泣，并不理睬他。她的哭声有一种直击心灵的诡异空灵，又像是尖刀在石壁上摩擦……
　　尖锐，刺耳，撕心裂肺……
　　高见书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又说：“我们没什么恶意，就是想问问你，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耳边依旧只有呜呜的哭声。
　　“……”
　　单霖刚想把人喊回来，胳膊就被人碰了碰。
　　“哥，哥……”单霖有些太高了，董诚侧身还要微微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好看的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也没怎么慌张。
　　看见对方将头低了下来，董诚顿了顿，说：“我们先出去吧，我觉得高叔可能问不出什么的……还有，我想起一点关于地下室的情节。”
　　“这个女人，可能是主角的母亲……”
　　“那是她妈啊？你咋知道呢？”高见书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董诚心有余悸地和小姑娘杜江坐在一起，从口袋里翻出来一颗糖递给她。杜江甜甜的一声谢谢让他心情好了很多。
　　杜江始终安静地站在角落，嘴角挂着小孩子天真的微笑，有些不合时宜。
　　她大概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他帮小姑娘拆开糖纸，回答道：“这部电影我是很久之前看的了，可能有些情节记不清楚了……但主角至始至终的目的就是离开这里，她想要脱离现在这种生活。我记得她杀了她的父亲之后并没有杀死她的母亲，反而……”
　　“把她母亲关进了地下室。”单霖接道。
　　“哦……”高见书同志听这个故事听得有点后背发凉，“你也看过这电影儿啊小单？”
　　单霖说：“不算吧，我妹妹看过。”
　　单玉一直是个很喜欢文学艺术的女孩子，出国留学也是进修电影镜头语言艺术，他跟着单玉看了不少国内没有的电影，但看得都挺三心二意。
　　话说……单玉现在还好吗？
　　“现在我有一个想法，”单霖说，“电影里女主角杀死了她的父亲，所以我们才没有在房子里找到她的父亲。那么第三个任务‘达成故事最终结局’又是什么意思，要我们把她妈妈也杀死吗？”
　　“啊……不好意思……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这个电影的结局是什么了。”董诚说。
　　“没关系，这个‘结局’是不是真的指电影中的结局我也不确定。”单霖说，“还有一点，我有点不明白，电影票上的‘电影时长’又是什么意思？是指我们需要在这个有限的时间里完成这些任务吗……”
　　“那这也太赶了吧！”高书记从口袋里掏出电影票。
　　随即，他又说：“不对，小单，我很确定我们到这来已经不止这么点时间了。我俩刚刚在楼上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过钟，正好中午十二点，我还说该吃午饭了呢……现在手机上显示已经两点半了。”
　　“这破东西也没个提示什么的，”董诚也向后一瘫，“我看别人穿越进什么副本做任务都有系统什么的能给点提示，甚至还能兑换点道具，怎么轮到我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啊。只有一张破纸……”
　　单霖失笑，他朝看着他的小姑娘笑了笑，继续说：“那看来做任务并没有什么时间限制。”
　　是了，没有时间限制，就说明他们可以在这里一直住到天荒地老，可以一直耗下去……也永远不能出去了。
　　“等等！”董诚突然坐正，说，“既然时间没有限制，那地点是不是也没有限制？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栋房子，甚至可以去电影里有的任何场景？”
　　其余人吃了一惊，转过头看向他。
　　“我记得电影里主角经常出门去一个小镇的街上，我们是不是也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