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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听话的妹妹 ...

  •   比起在学校里那行浩浩荡荡的正装领导,江霂觉得此时后排坐的七八个身着黑色衬衣戴着墨镜,脸被宽大的黑色帽檐遮住的男人们更加浮夸一些。

      国家对于江海市的管辖并不算严格,或许是处于边境的海岛,其上公司也不如中心城区发扬,被压抑的经济没被重视,一些灰色事业便在暗夜里涌动。

      上不得台面的动作不会在公共视野里肆无忌惮地进行,对于坐在身后奇怪的男人们江霂还是秉持着他们不会任性妄为的想法。

      车程接近尾声,江霂闭上眸,努力克制自己脑海里混乱的思绪,耳畔是车子行驶的轰鸣声,身子随着路面的凹凸而起伏,车厢里寂静得让她能够听清自己的心跳,惴惴不安。

      后颈被覆上冰凉的触感,江霂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睁眼,是江冉金色的卷发。

      “怎么了……”江霂挺了挺身子,脸凑得更近了一些,后颈还覆着江冉的手,凉丝丝的,内心的烦躁在看到对方好看的脸后也平复了不少。

      江冉任由自己的头发被妹妹弯弯绕绕在手中玩弄,抚在肌肤上的手顺着脖颈的痕迹摸上江霂毛茸茸的头发,“你在害怕。”

      江冉的肯定,是她对自己妹妹心思掌控的自信,江霂的心却在听到后再次沉寂下来。

      公交车依然空灵地报着到站信息,车速却不减,没有丝毫靠站的趋势。江霂的呼吸在一刹停滞,她拉开和江冉的距离,眼神里满是防备。

      江冉在笑,她的右手轻抬,微微摆动,江霂的座椅便随之颤动,身旁黑衣擦过,尽数走向车厢前端,却依旧背对着他们。

      在老式车厢昏暗的灯光下,仅剩窗外即将落幕的日光照亮。

      “我以为自己足够听话了,”江霂坐在椅子上没动,昏沉感让她的气血上涌,比起愤怒,此刻无奈的情绪更快要将她淹没。

      “是啊,”江冉懒散地晃了晃满头的金发,从衬衫胸口兜里掏出她随身带着的鎏金怀表,很古老的设计,江霂也不明白江冉为什么这么宠幸这个怀表,它看起来破旧,不值什么高价,“可是听话并不是免死金牌。”

      余光里怀表在她的手上晃了晃打开又关上,江霂看不出她的情绪,只是眼前一暗,江冉站起身来,手朝她伸来,或许是要摸她的头发——像从前一样,“好了,让我出去。”

      江霂自然不会给她碰,也并不打算让位,现在的位置江冉并不占优势,或许真动起手来,自己并非打不过对方。

      在被揪住衣领从座椅上扔下楼梯时,江霂是这样想的。

      她确实没注意到身后的黑衣人并没有全都离开到前厢去,留着的那位身材高挑,看不出多健壮,力气却大得出奇。

      “太粗鲁了,阿木。”

      江霂以为是在叫自己,而浑身的痛感无不提醒她粗鲁的并不是自己。

      江冉慵懒的语调在寂静的车厢和江霂因疼痛而急促的呼吸穿插,她悠悠走着,颇为优雅的步伐下了楼梯,直到整洁的皮靴出现在江霂的视野里,此刻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没来由的厌恶。

      “为什么?”声音颤抖,低哑得让江霂以为那不是自己在说话,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支撑起身子,手肘处是大片的蹭伤,而看不见的身上,伤痕不止一处。

      不知是灼烧的痛感还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止不住鼻尖发酸,“是江明诚的指令吧?”

      “他确实算不上一个好父亲,”江冉笑吟吟地看着江霂,弯曲着膝盖,半跪在对方面前,发丝顺从地落在肩膀,耳畔的刘海遮住了她半边的眸,“但也不用所有坏事都先联想他。”

      那究竟是为什么?
      江霂想不明白。

      从记事起,她便知道自己的父母早逝,她从孤儿院里长大,不懂何为亲情。直到六岁那年,孤儿院被一场大火焚尽,至此她唯一的处所也殆尽。

      命运可怜她,机缘巧合下,江氏集团董事江明诚收养了她,带她去窗明几净的别墅,让她和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女孩打招呼。“江冉。”女孩,从此成为了她的姐姐。

      江霂最初没有名字,江明诚手一甩,名字的事儿就交给江冉来,就像家中的小宠,或许更糟糕一些,捡回家的脏犬,不受重视。

      “江霂,”江冉的嗓音清冷,唤她名字时总是带上柔情,她也不知道这是江冉有意为之还是自己太过矫情。

      “你为他辩解,就是希望我恨你吗?”江霂的下颌正被江冉的指尖捏着,力气不算小,她能感受到指甲的轮廓,每多说一词,力道便越深,“混蛋!”。

      疼痛让她没忍住骂出声来,一小时前的“姐妹情深”早已不复存在。江霂几乎不敢去认眼前的人是江冉,浑身发散的冷冽,刺得她几乎缴械。

      尾音未落,脸颊被疾风划过,木质调的香气从指缝间渗漏,流入鼻腔,伴随的是右脸颊的火辣感。

      反手扇巴掌的好处,是力道不大,且姿态足够优雅,符合姐姐教训不懂事的妹妹,只是唇瓣中溢出的喘息,让气氛添上几分暧昧。

      “你怎么看我都好,”江冉笑吟吟地去掐江霂的脸,冰凉的指腹在触碰瞬间感受到左右两侧明显的温度差,她便用全掌覆上对方有些红肿的脸颊,“不出所料的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什么意思?”江霂这次没有躲闪,她直直盯着江冉棕红的瞳眸,透过它,她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江冉无视被江霂捏得发皱的衣领,她依旧平静,而这样的她几乎让江霂发狂。

      “好了,你的戏份够多了。”抚在脸颊降温的手猛地捏住她的下颌,用力。另一手携着普通胶囊大小的扁平状硬物抵在微启的薄唇上,江霂挣扎了一阵,但推药的力道不容抗拒,“吞下。”江冉的话语也是。

      江冉要她做一个听话的妹妹,那么江霂便义不容辞。

      生吞药的感受并不好,只可惜江冉身边也没有水可以辅助,江霂下咽得难受,也好在是完全吞下了。

      “这是什么?”江霂有些哽咽,浑身的热让她几乎感受不到空调的凉爽,江冉已支起了身子,靠在车上的栏杆上。她便也想跟着站起来,而后更为狼狈地跌倒在地。

      眼前的眩晕感结合着车行驶的动荡,江霂觉得自己天翻地覆,不想吐,她只想睡觉。

      没有得到回应,她也不肯放弃唯一追问的机会,她知道自己一旦睡去,便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江冉,或者见到了,自己也不再是原本的江霂了。

      她的脑袋混沌,不知思绪为何,只在麻木的痛感下,跌倒又站起。

      是她的错觉吗?迷蒙的眼前,江霂似乎看到江冉蹙眉了,那好看的眉眼,终于又多了一份情感。

      江冉也想躲着在车厢内试图冲撞她的江霂,只是那个人根本站不起来,药效起得不算快,超出她预估的时间很多,而额外的时间,无疑是增加江霂的痛苦。

      她看不下去,最终还是接过了半爬着到自己怀里的女人,脏兮兮的,浑身都是擦伤的痕迹。

      “阿冉。”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难道你看不出我的心意?

      江霂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将话说出了口,她闷闷的,只觉得自己挨了几顿打,身子又疼又无力,她经受不住了,她想睡过去。

      爱上自己的姐姐,是忌讳,亦是罪恶。

      这份念头在江霂心中翻滚,在复杂的感情里焚烧了十五年。

      在眼睑下垂那刻,记忆如代码打乱,程序遭受入侵,在名为“江氏”的系统里全盘崩坏。

      江冉的怀里,江霂软绵绵地窝着,呼吸平稳。

      她眉眼松动,她的阿霂总是向她抱怨大学的课程好紧,实验好多,她忙得焦头烂额,曾为了一份完美的论文焦虑得夜夜失眠。

      现在也算是能好好睡一觉了吧,江冉将她放在双人座椅上,久久注视。

      公交车早已停泊在终点站的位置,外面漆黑一片。

      “小江总,董事长的电话。”
      手机出现在余光,江冉侧头,接过了电话。

      “喂了,药效发挥得太慢,足足两分钟。……为什么不用我改良过的,前一版的副作用很大,或许还会出现记忆闪回的状况,你难道不清楚吗?”

      身旁黑衣被江冉不同平日的语调所吓到,不由都回眸观望,又很快挪开视线,太好奇老板的事儿,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哎哟,能听到你发火,真是难得。”

      手机中男人带着调侃,“别太担心,这两版差距不大,小木的第一次实验品嘛,总得鼓励鼓励。”

      江冉恢复了冷脸,她微侧身子,离自己一米之远的,是江明诚收养的第二个孩子,养子江木诚。

      十七岁,还在上高中,却是生物研究的好把手,绝顶的奇才。

      “出事,麻烦的也是你。”不等对方回话,江冉冷冷地挂断了电话,转头吩咐手下撤离。

      “走了,阿木。”江冉拍了拍注视着江霂不动的江木诚,同音的称呼让她也有一瞬间的愣神。

      阿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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