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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孔英要赏诗斗飞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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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英摇摇头,她自诩心怀大爱,怎么会纠结于这些小情小爱呢。
“这种事情光靠我说是说不清楚的,等你遇上个人就明白了。”
孔英对将蒋芸的话半懂半懵。她并不是不知事的年纪,先前在京城的时候被带去宴会,听谁家女儿和谁家公子订了亲,多是门当户对的结亲。像蒋芸这样愿意和一穷二白的王行之订下婚约的,孔英只见过一对。
马车停下,车外传来马夫的叫唤:“老板娘,前路堵塞,一时半会儿还过不去。”
蒋芸掀起帷裳一看,外面人头攒动,隐约传来施粥的叫声。
在车上也是闲等,不如下去活动活动筋骨。孔英跳下马车,见前方搭起的施粥篷,意识到原来是有豪富人家在此处施粥。
“周公子真是大好人呀,这已经是本月第二次派人来了。”
“是啊,上次我求他们多给我卧病在床的儿子打一份,他们不仅给我打了粥,还请了大夫帮我儿子看病。”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孔英为避免阻挡别人,并不朝前挤,退至路边听着人们对“周公子”的感激。有人领了粥笑容满面地往回走,碗里满满当当的白粥。
他们已经进了青马郡的界限,这周公子估计就是蒋芸要去拜访的人家。看来他也是个心怀大爱的人啊。
“呸,伪君子。”一旁的女郎啐了一口,眼神恨恨,愤懑的样子引起孔英的好奇。
有人不乐意,反驳:“姑娘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啊,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吧!”
女郎气急,说不过众人的围攻,旁人当她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嗤笑着走过。
孔英观对方身材匀称精瘦,小腿结实步履无声,看出对方在武道上功夫不浅,心里天然对其有些好感,问道:“别人都说周公子是好人,你怎么还骂他是伪君子?”
女郎不顾周围人的怒视,见好不容易有个人没被周长信的假面蒙蔽,抓着孔英诉苦:“他这人惯会做些表面文章,实际上奸同鬼蜮,行若狐鼠。”
可等孔英细问,女郎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是一遍遍重复周长信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
孔英没了耐心,心中的称也偏向周长信一方。正好施粥结束人群消散,她径直回到马车上。
“我见你与那姑娘相谈甚欢,是遇见相熟的人了吗?若是顺路,不如让她上马车来,我们也可载她一程。”蒋芸颇为热心地问道。
孔英摇摇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蒋芸听。
蒋芸听说有人对周长信有怨怼,惊讶地张大嘴:“我虽与周长信来往不多,但他乐善好施的美名也算远传,我还是头次听见有人说他坏话呢。
“不过人非圣贤,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那姑娘也未可说。”
路上颠簸,孔英依旧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蒋芸反应也不算多大,只是楼修生面色发白,难受得几欲呕吐。孔英更加坚定要督促小弟练武的决心。
马车走走停停,到了地方已是傍晚,几人寻了处酒楼休整。
在分房间的时候,楼修生对于要和孔英分房显得有些不习惯。蒋芸对于两人间的相处模式感到奇怪,但如果是孔英的话倒也正常。
或许是周家的清明诗会邀请了许多文人墨客,街上随处可见穿着长跑宽袖、头戴儒巾纶巾的人,孔英听不懂他们说的文词雅句,对依旧听得兴致勃勃。
护国公一家都是武将,唯一一个有点文学天赋的二哥还弃笔从戎了。也正因如此,他们对于那些出口成章的学士总是很钦佩。
诗会那天,孔英和楼修生都跟着蒋芸入会,打算找机会逮住周长信问问有关无影踪的线索。一入会,见四下装潢富贵又充斥着文雅气息,孔英咂舌,真不愧是周家办的诗会。
他们家的发迹可以追溯到祖辈,周长信的祖爷爷就是前朝有名的书法大家,颇受人敬重,一代代传下来,虽后辈没再出过惊才艳艳的人,但也没出什么纨绔子弟,蒙受祖辈余荫,做些文玩字画的生意。
说起来也算是书香累世的名门。
孔英在宴会上正式见到了在路上听过无数次名字的周长信,对方身姿修长,一袭锦袍披身,举手投足自有一番从容不迫的风范。一看就是个出身书香门第的贵公子。
女眷坐在庭院里说说笑笑,听男子曲水流觞诗酒唱酬。
孔英刚才注意力都在周长信身上,一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和蒋芸走散,楼修生也不见踪影,她一个人融不进庭院里的气氛,索性趁此机会四处走走逛逛。
走出层层叠叠的假山池水,孔英就听见楼修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其吟诵的诗句引得众人拍案叫好。
她不自觉放缓了步调,从竹林的间隙窥见楼修生泰然自若入座席中,周长信对他方才歌咏天下第一山的诗句赞赏非常,满眼都是欣赏。
孔英的思绪慢了半拍,还没等她想出这么楼修生会坐在那里,听见身后枝桠断裂声。身体快过意识,双手一擒,锁住对方正向自己袭来的攻势。
她定睛一看,居然就是先前怒骂周长信“伪君子”的女郎。此刻对方换了一身服饰,乔装成周府丫鬟混入诗会。
陈飞燕吃惊于孔英的警惕,脚点地面借力挣脱出来,右掌成刀直击孔英脖颈。孔英抬手用护臂挡下,趁陈飞燕凌空而起重心未落地,猛然挥拳,对方猝不及防,被震得倒飞数步跪倒在地。
孔英恼火,好好地参加个诗会都有人找她打架,上前抓起陈飞燕质问:“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偷袭我?”
陈飞燕只觉得被击中的地方痛得要命,没想到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出手如此不知轻重,辩解道:“我没想害你,我只是想打晕你!”
“好端端的打晕我干嘛,你果然居心叵测,混进周家有什么目的?”
陈飞燕见孔英就要去告发自己,情急之下,连忙扯住对方衣袖哀求:“我只是来取我应拿的东西,真没想害人!”
见孔英满脸怀疑,自己又落到对方手上,陈飞燕叹了口气,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孔英。
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无影踪。先前周家放出消息说传家宝金蟾蜍失窃,用各种言语暗示,就差明说是她无影踪偷的了,但陈飞燕心知自己根本没出手。
陈飞燕最开始疑虑是哪个贼人假借了无影踪的名头嫁祸于她,打探了许久,发现竟没一个人知道金蟾蜍的下落。
所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那个再不可能也是答案。
她笃定,是周长信贼喊捉贼,金蟾蜍肯定还好好地在周家待着。
“可你这猜测毫无根据啊,没找到金蟾蜍的下落,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消息不灵通呢。”
陈飞燕揉了揉还在发痛的伤处,语气十分坚定:“就算我消息不灵通,难道周家消息还不灵通吗?他们都放出了那么高的赏金,又有各种人脉帮忙寻找,却都一无所获,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孔英和陈飞燕在竹林中席地而坐,竟觉得陈飞燕的话有几分道理,疑惑道:“可周长信这么做是图什么呀,如此费时费力,总不可能是专门为了污蔑你吧。”
陈飞燕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他既然都如此说了,我不能让他白白污蔑我。”手攥成拳头在空中一挥,“我要将这谣言落实!”
陈飞燕见孔英似有被自己说动的样子,趁热打铁撺掇道:“你武功高深,我也打不过你。你若是不相信我,随我去看看便知。”
好像有哪里不对,孔英皱眉。
她明明是来捉拿无影踪的,怎么能和这种飞贼同流合污呢!
“就算金蟾蜍不是你偷的,但难道从前丢失的那些传家宝也是别人污蔑你?”说着又要去告发她。
她赶紧把孔英拉回来,好声好气地赔笑:“姑娘,大侠,英雄,你听我说。”
陈飞燕出身不好,父母养不起她,便将她卖给了人牙子,又被转手卖给别人。后来她才知道,买下她的人就是著名的江洋大盗无影手。
无影手年岁渐老,反应不如从前,便想着金盆洗手,培养下一代接班人,挑来挑去挑中了陈飞燕。陈飞燕也确实如他所愿,轻功修炼得炉火纯青,几乎能在所有人家来去自如。
要不是碰上孔英这么个怪胎,她早就成功了,陈飞燕腹诽,看了眼孔英还是没敢说出来。
但是陈飞燕比无影手更有原则,只偷传家宝,且是来路不正的传家宝。
那些失窃人家,大多是祖辈不积德,要不就是强抢,要不就是趁人之危从人家手里夺宝,总之没一个是无辜的。受害的人家没办法,便找上了无影踪替他们将传家宝用非常手段拿回来。
陈飞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所以啊英雄,我这是真正的助人为乐,连报酬都只收取了一点点。”和传家宝比起来,她的报酬当然只有一点点。
孔英见陈飞燕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分不清对方有没有骗自己。但如果是真的,孔英断不可能将一位正义之士送进牢房。
她愁容满面:“想拿个悬赏怎么这么难呢……”
陈飞燕一头雾水,不明白孔英怎么突然提起这茬,试探地问道:“英雄,你是不是缺钱啊?”她挺直腰板,“这还不简单,你放我一马,待我洗刷冤屈后必有重谢。”
孔英立刻否决:“不行,既然被我撞上了,就不能任由你真偷人家里的东西。”
她可是要行侠仗义的人,就算不计较无影踪从前的偷盗是为了物归原主,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周家金蟾蜍失窃呢。
陈飞燕急了,暗恼对方不知变通,可是一直在这里耗下去也不是办法:“那这样,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金蟾蜍是不是还在周家,若是真在,你就放我走。”
这次只是运气不好,总归先离开这个榆木脑袋,大不了她下次再来一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