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22 ...
-
登机的路上,原尧问程屾是在什么她不知道的时候又买的杯子。
“你天天哪来那么多时间去买这些杯子?”
“只要想怎么会没时间?”程屾理所当然地反问,话音的末尾还偏头看了眼原尧。
这一下不知怎么的就激起了她的胜负欲,脱口而出:“你天天在我眼皮子下活动……”
“你今天一觉睡到下午六点。”程屾打断她:“在这期间我去楼下洗了衣服还顺便健了身,买完晚饭洗好澡才喊你起来。”
“那不是因为……!”原尧争辩,声量渐大在意识到是公共场合后戛然而止,才用刚好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所以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程屾笑笑,伸手把原尧的手指勾进自己的皮衣袖子里,隐秘地牵着,刚准备开口说话一边的原尧就有动作了起来。
一手去摸兜的时候甚至有想把程屾手里的手指一起抽回来,好在摸到了手机。
屏幕上亮着“西雅”两个方正不透露亲疏的昵称。
程屾抓她的手不自觉地用上了点力道,原尧心细察觉,轻轻回扣住他手掌的同时抬眼看他,眨眨眼。
没看到程屾眼里的拒绝,她接通了电话。
“喂?”
“听昌轶说你今晚的飞机?这个点竟然还能打通。”
“登机路上呢,再晚半小时就接不上了。”
那边有几秒钟的停顿,但怎么说呢,原尧似乎已经十分习惯和西雅之间的沉默,毕竟比这还长几百几千倍的沉默曾经像铅一样把她们浇筑在一方空间之中。
正好她还可以摩挲一旁情绪稍有低落的程屾的手心。
听他这么说的确在他掌根处摸到了几处薄茧,微不可查,但在此刻听电话时却是很好的下手。
“我本来还想说如果没打通就算了呢。”声音戚戚然的,听得原尧有些不好的预感。
人年岁渐长之后,对于世界的感知会逐渐疲劳与迟钝,但一些被称作第六感的直觉却是越来越敏锐,并且往往是在对坏事的感知上准的吓人。
因为心中这样想,手下的动作也就无意识地重了些,直到被程屾整个抓住手,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还是爱做一些如果这样那就那样的幼稚决定,全靠老天爷自己做撒手掌柜真的不怕后悔吗?”原尧开玩笑道。
“什么啊,这明明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就像老天爷安排我在三十岁这年确诊咽喉癌一样。”
……
咽喉癌?
原尧呆愣愣地转头看了眼程屾,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以暑假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因为西雅声音沙哑劝她少抽点烟,当时觉得西雅转性了竟然没反驳,原来是那时候就知道了吗?
“昨天,六六他们都劝我可以在娱乐圈就这样养老下去,到了我们如今这个年纪,就算不写歌不创作了还可以偶尔和爱自己的粉丝们聊聊天,给他们唱唱歌。”
“但偏偏是咽喉癌,偏偏发现就是多发转移,我也不想离开,我对音乐……,我刚刚咳血了,我害怕我哪一天会难以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形销骨立的死去。”
“昨天那条裙子我穿的很好看吧?”
“昨天来的所有人里,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其实本来我也不想告诉你,但是你看冥冥之中老天还是希望有人能替我分担一些心里的牢骚。既然是老天爷选的,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我的外婆,现在身体还不错,只是一贯闲不下来一点,我担心以后……,算了,所有病痛都让我来承担好了,希望外婆能够长命百岁。”
“我现在在去医院的的士上,渝州的晚上好热闹。但我从今天起就要好好接受治疗了,祝我早日康复吧,原尧。”
虽然没怎么听见电话里西雅说了什么,但原尧好像在某一句话之后迅速染上了灰色,脚步也变得迟缓起来,程屾停下带着她向前走的脚步,就地抱了抱她。
上飞机之后原尧就开始盯着关上的遮光板走神,程屾坐在她旁边看着剧本,除了偶尔看一眼她的状态外没有多余动作。
直到毯子下的手指被原尧抓紧,他偏头看去,原尧不知何时正看着他。
“怎么?”他歪头靠过去,和原尧互相抵着额头。
双瞳距离不超过五厘米,原尧望着那双黑曜石一样重色又透亮的眼睛,小声开口说:“西雅说她得了咽喉癌,多发转移。”
二人对视着,彼此不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但程屾的确不可避免想到了昨晚西雅的那句“仅以此曲结束我麦上的一生”,半首《西雅图》半首《生日快乐》,原来当时的怪异并不是空穴来风,她也不是非得给原尧留下什么永久的刻痕,而是真正在向大家告别。
最后再唱半首自己的歌,也留半首的机会和往日的朋友同声高唱。
“那你怎么没说回去看她?”程屾同样耳语,回握原尧的手。
后者似乎是被他这个问题给无语到了,本来低沉的心情稍有起伏,轻轻用力顶了下他的额头:“说的什么话?我去看她了你怎么办?”
“再说了,她昨天那样精心打扮和我们玩笑打闹,一定不会想今天再被我看到生病的样子,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向所有人隐瞒真相盛大离开。”
“嘶——,我说什么了,这你也要捏我吗?”
毯子下交握着的手突然被用力捏了一下,原尧撤开头睁大眼睛问。
程屾理所应当地坐正,转回头看自己的剧本,给出一个骄傲的态度:“就算她生病了也是你的前任我的情敌,你这样熟稔地说起她还不允许我吃味吗?”
原尧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用力回捏了程屾一把,小声地咬牙切齿道:“程屾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回家后,原尧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倚着岛台喝水,程屾倒进门没歇过,忙进忙出地把二人的行李都收拾了一趟,最后才站在她不远处的水台前擦着杯子。
视线里突然多了个活人,于是原尧开始盯着程屾发呆,在再三眨眼确认他把一个丑得可以说是滑稽的杯子放到她的精致高脚杯旁,她放下水杯。
咬牙切齿地开口:“程屾你最好是放错了。”
后者歪头看她,指了指那个丑丑杯。
“你是说它?你不觉得用它喝红酒别有一番风味吗?”
“对了,之前的那瓶天娜还没拆封,你现在有兴趣和我小酌怡情一下吗?”
原尧偏头不去看那个丑东西,用态度明确表明那玩意让她没有任何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