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直到最后两人到达了下城区，庄杳才吐了吐舌，朝毕江澄的肩上一拍，“小毕啊，你的车不错！下次还能借我开吗？”
车子总算停了，毕江澄可没什么心思想什么借不借车的。
她一句想要，送她又如何？
那双狭长的眼里满是动情，他忍不住要施展自己的浑身解数。
毕江澄轻轻攥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摁，蹙了蹙眉，轻叹道：“我好像被魇着了，你瞧瞧。我的心好慌啊，不知道是不是心动……”
“应该是有点心悸。”庄杳打断，又是不好意思地朝他咧了咧嘴，“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那我开慢点。”
毕江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可到底是憋住了。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便发觉庄杳已经一声不吭地溜下了车。
“你怎么在这里下车，这里很危险的，还是尽快驶离吧。”他看着庄杳一脸严肃的神情，仍是没忍住开口劝阻。
她刚来的未必清楚，所谓的下城区住的皆是一些被作者用完即弃的NPC。
无论受了多大的伤，有多少的负面影响，在作者达到目的以后便不会再重新记起。
所以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为了治疗疾病倾尽了家财，才不得已搬到租金稍微低廉一些的下城区居住。
他们大多都怨气深种，愤世嫉俗，攻击性极强。
相传这里还有着作者废稿箱里储存的灵感，太久没被启用，久而久之形成了“诡”。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嘘。”庄杳将食指指尖比在了嘴边，示意他降低音量，“我刚刚听到了打斗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
说完她又躬下身，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四周探看。
两人的车子就停留在桥底下，桥面又长又宽，整片的阴影仿佛能将两人彻底掩埋。
如今正值盛夏正午，远处的热浪分外惹眼，却与此处的阴凉无攸。
一桥之隔，分割开了两个世界。
庄杳穿着单薄的t恤短裙，寒意迅速将她包裹，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将她分食。
然而她的注意力仍停留在那若隐若现的呜咽声中，暂且能判断出来大致的方向就在面前。
她把身子放得很低，因为不知道桥底的高度，更看不清路，只能尽量地弯下腰来以防撞伤。
一步一顿，庄杳紧紧攥着手机晃着那灯源，身后是毕江澄在默声跟随。
窸窸窣窣的声音近了。
然则除了手电筒照射到的区域以外，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办法看见。
直到她感觉那急促的呼吸声愈来愈近，近得像有一张唇贴在了她的耳廓，她才讷讷地转过了头。
面前的一切仍是看不清楚，只有亮晶晶的两颗犹如玻璃珠的东西在闪烁。
她将手机的灯光对到自己身前，只见一个约摸着有一米八五的男人将手撑在膝头，躬着身杵在她的面前。
小麦色的脸染上了几分绯红，飘着一阵刺鼻的血腥气。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默不作声地盯着探寻的两人。
那双眼眸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可到底是离得太近了。
当庄杳发现那人时，两人几乎额头相抵，而她亦几近是吻上了他的唇。
吓得她连退了几步，跌到了毕江澄的怀里。
“没事吧？别怕，我在。”他将她护在了身后，捏了捏她手心里的软肉。
庄杳摇摇头，挣开了他的手，再次上前，“我没事，但是他好像受伤了。”
她将手机递给毕江澄，自己则是靠近了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疼吗？让我帮你处理一下吧，很快就好！”
“别靠近他。”毕江澄仍是不太放心，虽对面前的男人没什么印象，心里却依然惴惴。
在下城区混迹的人，受伤都属家常便饭，她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发善心。
“没事的……啊！”她不过刚刚回过头眯着眼睛朝毕江澄笑笑，伸出的左手便被对方用犬齿啃噬。
那尖牙锐利，狠狠地嵌入了她的皮肤，仿佛要将她的皮-肉撕咬开。
男人的眼神愈发狠戾，咬着她的手臂生生地往外拽。
血液瞬间从她白皙的皮肤渗了出来，转瞬便滴落在地面。
血滴坠落的声响在空旷的桥底下显得分外空灵。
滴答，滴答，滴答。
“你别怕，我没有恶意的，嘶，”她原先还想要安抚面前的男人，却见她越说对方的牙关就咬得越紧。
麻痹感瞬间从她的小臂传递到指尖，她感觉自己的手都要不属于自己了。
“松开！”毕江澄绕到他的身后，捉住了他的后颈，用力一拧。
男人吃痛松了口，却又恶狠狠地回眸瞪了毕江澄一眼，拔腿就跑。
然而他不过刚刚跑出去两步，又被毕江澄捏着后脖颈拽了回来。
他朝毕江澄哈气，想要依样画葫芦咬人，却依旧无法动弹。
毕江澄垂下眼看他，攥着庄杳的手机将闪光灯怼到了他的脸上，冷声道：“道歉。”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是哑巴吗？说话！”
“跟你们这种天龙人有什么可说的。”
彼时庄杳已经沿着车头灯回到了车上，从车尾箱拿出了自己的药箱，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手臂，又再提着药箱走向两人。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这下城区不能轻易下车，也知道这里存在着很多不稳定的物质与未知的NPC。
但刚刚在高速行驶的时候，她发觉沉寂已久的任务面板再一次闪烁。
任务面板中自带了地图，但在她未曾用肉眼捕捉信息之前不会解锁区域。
她刚穿来的时候，地图上是乌泱泱一片的，如今总算是解锁了市中心医院一带。
照说地图应该会显示接取任务的坐标，但刚刚她坐在表哥庄志生的房间时，只能看到自己身边有一个明显的红点。
她就是与毕江澄亲密接触后，信息栏才出现了他的身体各项数据和指标。
所以她刚才从桥上飞驰时，观察到有一个红点一闪而过，这才又再折返。
当时毕江澄还笑她是个“小迷糊”，同一段路怎么可以走错两回，她只是挠挠脑袋，咧着嘴嘿嘿一笑。
如今再次到桥底，她才知道自己刚刚一直都推断错了：任务地点不在桥上，而是在桥下。
听到打斗声是假，来揽业绩才是真。
哪怕现在受点小伤，但照她对毕江澄的观察来看，像他这样单独列在右下角状态栏的，应该是属于关键NPC。
只是小小的一次掩护，获得的积分都比她累死累活做好几次人工呼吸要多。
她猜测，对他们特别照看的话，积分应该是成倍增长的。
这桩买卖到底还是她赚了。
“嘿嘿我回来啦！”庄杳兴高采烈地提着药箱，靠近了那个遍体鳞伤的男人。
借着灯光，她能看见他下颌的汗液正缓缓坠入他黑色背心下隆起的胸肌。
他的手臂，锁骨，包括脸上，可以说只要是裸-露出来的皮肤，就没有一块肉是好的。
到处都爬满了像是蜈蚣一样的缝合疤，密密麻麻。
如今就连嘴角和颧骨也都散布着不同程度的红紫色。
“把手给我，我帮你消毒包扎，好不好？”庄杳怕再次吓到他，只好以更加温柔的嗓音询问。
身侧的毕江澄听得骨头发苏，只得绷紧了脊背昂起头，充当一个没有感情的灯架子。
男人无可无不可，只是讷讷地答：“我可没有钱。”
“我不要你的钱呀，我只要你的人呀。”她一边说一边笑盈盈地拉过他的手，自顾自地替他消毒手臂包扎。
男人怔了怔，咽了口口水，没搭话。
毕江澄闻言亦是一愣，没忍住咬了咬后槽牙，冷不丁地攥了攥他后颈皮。
“嘶。”男人骤然闭上了双眸，下意识地将手往后缩，额头青筋暴起。
“怎么啦？我下手太重了吗？”庄杳也有些慌了。
她是常年泡在医书堆里，可到底不是个人型ct机。
她生怕他是有个什么骨折之类的伤没被察觉，自己反倒害了他。
庄杳惊恐地将缩到最小的任务面板重新调了出来，目光落在右下角边框上亮起的一行大字上。
NPC的姓名尚未解锁，显示的依旧是几个碍眼的问号。
但因两人有过接触，对方的生命值倒是在闪烁，却仍看不清晰。
她只知道自己的总分正在增加，大方向没错。
但她不懂，明明和毕江澄一样，她和两人都有过接触，怎么只有毕江澄的信息是透明的？
“……不是。”男人摇了摇头，重新伸出手去由着她消毒。
他的小臂桡骨上有一条狭长的血痕，待庄杳消毒擦拭干净后，便显露出了淡粉色的血肉。
切口锐利，庄杳猜测这应该是刀伤。
“你车上有麻醉药吗？”她抬了抬头，眯着眼睛透着那束光源望向手机那面的毕江澄。
她刚刚翻过系统对毕江澄的描述，得知他是胎穿到这个世界的。
毕家在京圈中势力庞大，无论钱权黑白，皆有染指。
麻醉药属于管制药品，对于普通医生来说极难获取，很容易就会惹上官非。
但他是毕家二少，只要想要，总有办法的。
毕江澄知道她在看他，忙不迭地将手机挪开，睨了一眼受伤的男人，接着悠悠地应道：“那是受管制的，普通医生没办法拿到那个。”
见庄杳朝他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笑，他这才发觉那双犹如狗狗般的笑眼，原来是细长状的。
她严肃的时候反倒像只狐狸，眼尾微微扬起，漫不经心地朝他挑了挑眉，“可是，毕医生可不是什么普通医生啊。”
毕江澄一怔，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精明，鬼点子已经打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看着她突然露出的阴暗面，他的心里却莫名觉得像是渗进了蜜，甜滋滋的，腻在了他胸腔中。
他松开了男人的衣襟，走到她面前，将手机递给她，揉了揉她脑袋，轻笑一声，“拿你没办法。我去拿给你就是了。”
到底是生得一双长腿，他没一会便从车那头折返回来，手里拿着针管和一小瓶吗啡，朝她扬了扬，“够吗？”
“够啦！”她点点头，双手捧着手心向上接过那针管与麻药，又好整以暇地望向面前的男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男人眨了眨眼，似乎没明白她的用意。
双手抱臂站在身后的毕江澄倒是没来由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这东西可是毕医生好不容易弄来的，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你呢？”
“可是你刚刚……”
“我说了呀，我不收钱，但我收你的人呀。”
她依然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朝他眨眨眼，抬手推了推手中的注射器，“说吧说吧~不然我就生缝了哦~”
男人仍旧不为所动，只是眼尾不经意地抬了抬，“缝罢。”
庄杳：？
站在她身后打光的毕江澄没忍住笑出声，被她瘪着嘴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然而缝到一半，男人抬手擦了擦嘴唇上渗出的血，瓮声瓮气道：“裴承曦。”
“诶？”庄杳愣了愣，像是没听明白他口中嘟囔了什么。
“……我说我叫裴承曦。”男人叹声愈加沉重，显然是被那缝合线扯疼了。
那细线在他的皮-肉上一点点的挪动，像是虫蚁在啮噬他的躯体，可那感觉却比蚊虫叮咬要疼上万倍。
庄杳了然地挑了挑眉，抬眼示意毕江澄拿出麻醉药，却在他注射前叫停了：“诶，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呢。”
见两个男人同时显露出疑惑的神情，她又再无辜地咧着嘴笑了起来，接着道：“你知道的，这玩意儿很难弄来的呀。我又不收钱，你要什么自行车呀？对吧对吧！这对你来说绝对是一桩不会亏的买卖！”
裴承曦愣住了，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关头索要利息。
毕江澄却是无声地在暗处笑得恣意，任由这阵黑暗将他自己掩埋吞噬。
“说吧说吧~只要一句话就能免受痛苦呢！”
“很值当呢~不过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就是啦。”
“你已经很厉害啦，都缝了八针现在才喊疼~”
“啊不过，还有八针呢。”
她嘴里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眼睛倒是始终澄澈，看不出一点坏心思，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毕江澄闻言望了一眼那伤口，又是会心一笑。
那么一丁点大的刀口，何至于要缝十六针。
沉寂了许久的裴承曦总算是松了口：“……因为隗止。”
庄杳：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