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天麟》此在

5、暗潮汹涌（上）

　　九月的秋风载着逸菊的香气，幽幽的掠过清冷的殿阁。随意的，菊香涌上鼻尖，沁入心脾，竟让人有说不出的舒畅。
　　她，没有驻足品味着满园的幽香，只是快步走向那陈旧的木门。轻轻的，推开门扉，怕惊扰了屋内的佳人，小心的走进房中，恭敬的伫立在内堂的帘边。偷偷的抬眼，向佳人的方向望去。
　　她，站立在窗下的书桌前，低头写着什么。深秋了，她，还是喜欢开着窗。一阵风拂过，撩动她额前、腮边的发向后面飘去。顾情竟看痴了。世人皆道圣懿公主美得不可方物，却不知天麟公主的超然。是的，圣懿公主确实美得摄人魂魄，惊艳的让人瞠目结舌，可，她眼前的天麟公主却是静得犹如脱离尘世，尤其那风扬起她衣袂的刹那，不由得让人以为见到了造访人间的仙子。或许，天麟公主不及圣懿公主的美貌，却有圣懿无法相比的气韵。
　　“不是有事要说吗？”她的问话让顾情红了脸庞，连忙低下头，自己怎能这样无理。
　　“是，公主，”她稍顿，“属下已经通知了兄长，兄长请公主放心，事情均按照公主的计划行使。”她的主子总是神机妙算的。
　　“那就好，替我谢谢顾大人。”她闻言，停了手中的笔，抬眼看了看窗外，才道。
　　“属下不敢当，”她连忙跪下，“若没有公主提携，属下兄妹二人岂有今天的荣耀。”
　　“起来吧，”永恩见她如此，连忙上前将她扶起，“你又忘了，在我面前不用跪的。”她温和的笑着，“你总说是我的提携，可这几年若不是你们兄妹帮我，也换不来今天的成事。我当谢你们的。”
　　顾情看着她的笑，还是那么亲切、明朗，亦如四年前一样。
　　那时，公主才十一岁吧。而她，也还是刚刚进宫的宫女，虽比公主大一岁，却无法适应宫廷的生活。无可厚非的，也经常遭到年长宫女的欺凌。她救了她，结束了她的噩梦。小小的她斥责起那些宫女，宛如帝王一般。她告诉她，他们兄妹的身世，他们本是已故兵部尚书的子女，因父亲亡故，家道中落，她进宫当了宫女，兄长便在兵部出任一小官吏。
　　听完她的身世，她的公主竟然笑了，笑得让她觉得有些酸楚。后来，她的公主哭了，她从未看过有人可以哭得那么伤心，让听的人，心都跟着碎了，只是公主不是对她哭的，而是圣懿公主。就这样，她成了公主的侍婢。
　　再后来，公主安排了他们兄妹的见面，再后来，公主让她的兄长投在太子的门下，再后来，她的兄长当上了兵部侍郎。当然，现在的他们也成了公主的亲信。
　　“天麟公主，公主有请。”态度虽然傲慢无理，话语倒还客气。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永恩拍拍顾情的肩膀，顾情会意连忙打开房门。
　　门外站的是一位有些娇气的少女，上身穿着鹅黄色短袄，下身束着及腰的长裙，头发盘成宫中流行的飞星逐月。走起路来，头上微微颤颤，环佩响声。这就是圣懿公主的贴身侍婢如君。也是顾情最讨厌的一个，这女子总是趾高气扬的，比她的公主还派头十足呢。
　　“如君姐姐，还让您亲自跑一趟，您快坐。”顾情连忙热情招呼，仿佛来到是什么重要人物。她的公主说，“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有些小人是不能得罪的。
　　“有劳如君姐姐了，顾情快沏茶，再拿些水果、蜜饯来。”此时的永恩，忽然变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她似的。这让如君很舒服，本来嘛，你不过是个落魄公主，我可是受尽荣宠的圣懿公主的贴身侍婢，俗话说：“落难凤凰不如鸡。”真是有些道理呢。
　　她想的得意，未免喜形于色。而永恩却是不露声色。
　　“不必了。天麟公主，公主请你快去呢。”她们这种鬼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如君忽然瞥见永恩胸前的玉石，那是一块上好的美玉，不由得计上心来。
　　“天麟公主何必这么客气，我们做奴才的，自是为主子们效劳的，焉敢称个‘劳’字。”她的话让顾情心中一震，这又是在向公主要什么东西吧。
　　“如君姐姐，永恩可是没拿姐姐当下人呢。”永恩的语气几乎是有些撒娇的，正如她经常对圣懿公主一般。“姐姐，永恩哪里不对还求姐姐指点，姐姐莫用这话来吓永恩呐。”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公主严重了，”如君看着这个胆小的公主益发得意，“公主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奴婢谈不上指点，只是，公主胸前的玉石好像……”她精明的没有说下去。
　　永恩岂有不明白的，连忙摘下玉石，“姐姐喜欢，就送给姐姐了。”
　　“那奴婢谢了。”这个公主最好骗了。
　　“烦劳姐姐禀报公主，说永恩随后就到。”永恩恭敬作揖。
　　“好吧，那奴婢就告退了，”如君的心中早已了乐开了花，这玉可是皇上与皇后的定情信物，价值连城的。
　　目送走那得意的背影，她的唇角扯出笑意。没了刚才的可怜相，没有任何饰品的永恩却更见帝王的威仪。
　　“把桌上的字条交给师傅，他会明白的。”她吩咐着身边的顾情，自己却整整衣袖，走出房门。她的师傅，水易，亦是天下科举的主考官，堂堂的东阁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