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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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在临死之前，会经历一场走马灯，将人生中的所有经历都重演一遍。
就像经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隔绝生死的间隙。
柳未晞一睁眼，眼前就是一块盖着的白布。
“陛下节哀……”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揭开了那层白布，柳云璟的脸就顺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露了出来。
柳未晞一下没站稳，身子歪了一下，立马扶着旁边的柜子站正了。她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个人抽了一口气，迅速转过身去，仰头看向别处。
是盛淮桉，是她的阿淮。
她看着柳云璟的尸身，陷入沉思。
她已经失去了云璟，不能再接受失去更多了。所以她的阿淮，她一定得要留住。
可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是前一辈留下来致命的难题。
太傅一案过后，柳无烟找到她，语重心长地于她彻夜长谈，她这才得知了阿淮的身世。柳无烟的脸上满是疲惫，甚至还有一点未干的泪痕。
最后一句话是：
“絮絮，若是日后你二人逼不得已要刀剑相向，看在往日情分上，后退一步，放她一马。”
她怎么可能对她的阿淮下手，她怎么舍得？
有两位母亲的前车之鉴，她又怎会重蹈覆辙？
她的阿淮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她总是嘴硬说没有。她说不在乎，说不念情，实际上也难受的茶饭不思。
柳云璟死于权力争斗，死于和柳知窈斗智斗勇的交锋之中，阿淮大概是觉得其中有她之过，是她太疏忽于对柳云璟的看护，这才导致悲剧发生。
可怎么会是她的错？分明一切的其实都是柳未晞自己，她太无能，护不住自己想保护的人，护不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妹妹，也选择不了自己的人生。
不知是不幸还是有幸，柳云璟死后，在柳未晞几乎要陷入情感漩涡的时候，有一位瞧着很秀气的姑娘想方设法找到她，将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交托于她，说是云璟生前的嘱托。
这是云璟的孩子。
彼时朝中暗流涌动，她不敢将这孩子放到明面上，于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她母女二人安置起来，谁也没有告知。
可后来，在有一日她造访玦王府的时候，意外发现了盛淮桉和柳知窈来往的信件。
打小便是如此，阿淮不喜欢权力争斗，不喜欢这深宫之中的尔虞我诈，看不惯那些大臣们结党营私，官官相护。她认为起。清者自清，自己从未有过反心，于是自请戍边，拿着兵权远赴南疆。
她不喜柳未晞为了太女之位的疏远，可她又比谁都明白柳未晞的身不由己。自始至终她都没得选，柳知窈不会允许她全身而退，如果她没有称帝，那死去的只能是她和她在乎的一切。
她手中一无所有，想要护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争个头破血流。
盛淮桉为了柳云璟在京城待了数月，柳未晞慢慢察觉出她身体出了一些问题，炎炎夏日，她只是吃了两颗冻过的果子就疼得直冒冷汗，找了太医来瞧，说是她这段时日饮食不规律，心情不佳，于是养坏了脾胃，这病难医得很，只能一日复一日地悉心温养。
盛淮桉却又是个管不住嘴的，柳未晞只能时时让人注意着，实在不愿她再疼得这样厉害。
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盛淮桉在得知身世真相之后同她大吵一架。
“为什么要瞒着我？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很有意思？”
盛淮桉很气愤，却远远没有到要一刀两断的程度，她只是拍开柳未晞探过来的手臂。
柳未晞见她要走，连忙挽留。
“连你也要走吗？”
她大抵是有些魔怔了，总想着用各种法子留下阿淮，就算不择手段。可她又怕，怕她的阿淮恨她，却也更怕失去她。
柳未晞的声音发颤，身上的衣袍被风吹出瘦削的轮廓，她影单影只，像一只在角落里面舔舐伤口的小猫。
盛淮桉没有回头，因为东海战事爆发，她必须要回去主持战局。这一场仗打得尤为艰难，因为她们朝局不稳，太多需要修缮的战事建筑没有修好，就连好用的，能用上的船只都没有多少艘。
柳未晞隐隐感到不安，实在没忍住，准备远赴东海去了解一下战况，东海距离京城并不太远，左右行程都不会太长。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见到了毫无准备的盛淮桉。
盛淮桉一行人已经在京城外停留了很久，盛淮桉还没有做好准备，她不愿，也不想面对这一切。
东海战役确实让她们损失惨重，其中，包括盛淮桉的双腿。
柳未晞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盛淮桉，眼眶已经止不住地发红发热，她单膝跪地，用这个姿势仰视着她的阿淮，眼里的心疼和怜惜止不住地溢出来。
柳未晞低头，吻在盛淮桉被层层遮盖的断腿上。
那段时间，曾是两个人最亲近的日子，虽说不过也只有两三日，国不可一日无君，盛淮桉也不可能，一直躲在京城之外的山郊里过一辈子。
这时已近年边，远处的万家灯火都是温馨的红光，那是早早挂上去的红灯笼，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盛淮桉忽然随口慨叹了一声，声音很低，打碎在风声里面几乎听不清。可柳未晞却不知怎么的听清了这句话。
她的瞳孔睁大了一瞬，内心满是讶异。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盛淮桉打了个哈欠糊弄过去。
可柳未晞分明听到了，她说若是你我都像寻常女子一样就好了……可以和你成婚。
盛淮桉没有选择和前朝的那些人同路，这样决绝的态度惹得那些人狗急跳墙，准备利用柳知窈那些还未铲除的关系网，制造一场宫变。
自东海一战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水火难容，在朝堂之上，二人的拥护者也是明里暗里地针锋相对，柳未晞没有办法，只是一步又一步地将盛淮桉圈禁起来，控制起来。
盛淮桉的身体坏了，不该再上战场，为了她的安全起见，收回一部分兵权也是情理之中。到最后柳未晞甚至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循环里面，她害怕失去她，害怕失去她这个人，也害怕失去她的心。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越是这样想，就越想要抓住什么。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只能用一些更加极端的方式想方设法地留住她。
终于有一天。
“我恨你，柳未晞……”
柳未晞愣住了，面对盛淮桉没有血色的脸，没有任何温情的眸子，她惊呆了。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柳未晞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深潭里面，她挣扎，却像被里面的精怪拖住了手脚，她挣脱不得，只能眼看着自己一步步沉沦。
盛淮桉没办法挣脱她的掌控，她残缺了，虽然她自己不愿意承认，可所有人，甚至包括柳未晞，都在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待她。
她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再也回不到以往的青春肆意。
柳未晞逃也似的离开了玦王府，回程的时候淋到了一场冰凉的春雨。
原来已经是春天了啊。
那一场宫变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柳未晞因为连日操劳，加上淋雨着了凉，发了高热陷入了沉睡，直到外面的喧哗声将她惊扰，她不满地睁开眼，薄唇抿成一条线。
“发生了什么事？”
侍女见她醒过来，连忙上前扶稳她。
“是玦王府走水了，陛下不必忧心，已经有人前去救水，玦王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柳未晞却陡然一惊，浑身如同僵立一般，动弹不得，她的瞳孔止不住地震颤，好半晌才搭着侍女的手站直身体。
身体上的折磨让她难以站立，她的身体毫无力气，发热的症状并没有缓解，反而夺去了她的力气。
她只能攀着侍女的身体，艰难吐出一句。
“带孤过去……”
盛淮桉不喜欢其她的建材，玦王府的大多数建筑物都是纯木建造的。柳未晞从未见过这样一场滔天的大火，这哪里是人力能够挽回得了的。
柳未晞跌跌撞撞的靠近现场，被禁军统领拦住去路。
“陛下……火场危险，您身份尊贵，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柳未晞竭力想要推开她，却丝毫动弹不得，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这火是如何而来。
她通红着眼，愤恨地盯着眼前这位忠诚的统领大人，这位替她清了君侧的人，或者是现场无数个，为她筹谋的人。
“玦王殿下呢，现在何处？”
柳未晞浑身颤抖，下意识地还是想要往里面扑。
“属下无能，不曾见过殿下。”
柳未晞眼中俱是蓄满的泪水，像是被这冲天的烟雾熏的，她的脸，还有鼻尖都快红透了。
窒息感一阵一阵地冲击着她，耳畔一阵刺耳的嗡鸣。
“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她死了，孤会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一个断了腿的人，怎么可能能够逃出层层包围的火场？
最后能够找到的，只有几片衣服，和一具焦尸。
这一次，柳未晞只活了四十年，她实在忍受不了，在不惑之年就撒手人寰，将这一个烫手山芋交给了那个孩子。只是这时候皇权已经十分集中，无人胆敢侵犯，也没有人会像那个时候一样，发生替帝王做主都事情了。
柳未晞在生命的最后和一具焦尸相拥而眠，那个时候的她骨瘦如柴，肚子里大概都没什么油水，她茶不思饭不想，最后还是以自己认为最好的姿态去见了她此生最爱的人。
“晚安，阿淮。”
梦尽。
盛淮桉看着柳未晞闭上眼，长睫轻颤，身为魂体的她并不能触碰到什么，却还是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系统旁观着她的动作，没有开口打断。任务面板上的爱意值回了正，呈现接近1的数值。
宿主仍在感伤，系统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许久之后，盛淮桉抬眸，对着虚空。
“你说，在一个副本世界里，有没有可能会出现两个任务者？”
系统的声音变了调，大概是主系统介入了谈话。
“有这种可能性。”
盛淮桉毫不迟疑，紧跟着提出需求。
“那我需要能够屏蔽系统控制的部分权限，希望它在必要时刻不干扰我的选择。”
那边的声音沉寂了很久，盛淮桉也不急，就这样等着对面深思熟虑的回答。
这个任务大概只有她能做，所以这种在限度之内的要求，不论有多过分，都会被许可。
“可以，您的请求已经受理。接下来，宿主可以传送到下一个世界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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