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库因克 ...
-
接连几天的雷阵雨难免让古董里的员工们提不起精神，永近趁着雨过天晴来到古董拜访金木和水泽莲，他没想到西尾也在这里工作。
永近和西尾互相打趣，最后话题聊到了董香，自从暴打完月山之后，董香就一直在房间里不出门，期间就只见过水泽莲一个人。
没有董香骂人的声音，水泽莲还有点不习惯，虽然自己也是受害者，但他已经原谅董香了。
人类是喰种的食物，喰种是人类的敌人，两者是捕食与被捕食的关系，所以身为喰种的董香想要杀死贵未来保护同伴和自己的身份。
水泽莲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如果是他遇见这种情况肯定也会像董香一样，即使双手沾满鲜血也要为同伴的安全着想。
可贵未不一样，水泽莲了解自己的学姐，她是喰种的爱人，这意味着她愿意接纳喰种，贵未和水泽莲一样对喰种有着异于常人的态度，水泽莲选择站在贵未面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相信贵未不可能成为告密者。
“雏实……雏实只要能和爸爸在一起就好了。”本来在和笛口太太聊天的雏实突然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朝着自己的妈妈吼道，然后跑向楼梯间。笛口太太担心地看着雏实的背影，金木也跟着上楼想去安慰雏实。
刚刚母女俩的对话水泽莲全都听清楚了，他早就知道笛口先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从店长当时拿给他的破布就可以知道，上面的血腥味太重了而且全部来自同一个人，就算喰种恢复能力强，这样的出血量也肯定在黄泉路里走了一遭，笛口太太心里也清楚，但雏实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她还期待着一家三口团聚的那一天。
金木很明显碰壁了，灰溜溜地下来找笛口太太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水泽莲站在桌边听着两人的谈话。“我是她的母亲，除了我还有谁会宠着她？”笛口太太还是放心不下雏实，前往楼上去安慰自己的女儿。
看着笛口太太离去的身影，水泽莲似乎看见了自己妈妈的影子，母爱是无法用理性和客观的思维来解释的，有时母爱是违背生物天性的，大部分生物在死亡面前都会抛下血亲换取自己的安全，但有少部分母亲愿意牺牲自己来保全子女的生命，母爱是极致的利他主义。
水泽莲和金木泡了两杯咖啡准备端上去给母女俩缓解气氛，看见雏实哭着抱住笛口太太的脖子，两人识趣地躲在墙边注视这亲人间独有的美好的一幕。
母女两人互相依偎互相安慰，雏实用袖子擦拭笛口太太眼角的泪水，“这不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要哭”“雏实也不要哭了，让我们一起等着爸爸来接我们吧。”
门口不是诉说心里话的好地方，金木走到笛口太太身边邀请她们进到房间里品尝咖啡。笛口太太和雏实约好了明天去街上采购礼物，等笛口先生回来后送给他。
雏实止住泪水，眼角泛红声音还略带抽吸“最近怎么没有见到董香姐姐？”
水泽莲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能不舒服吧，最近天气不好，说不定是感冒了害怕传染给你。”金木挠着下巴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织谎话。
“去找董香谈谈吧。”金木走出房间对水泽莲说。
金木按响董香房间的门铃，见没有应答，水泽莲又按了两下。
“你们有什么事吗？”房间里传来董香的声音。
“关于明天排班的事……”金木率先开口
“我不去。”
“那个……”金木又想说些什么但被董香打断了。
“我没能……杀死那个女人”门后的声音逐渐减弱。
“刚刚雏实和笛口太太吵起来了，不过现在她们已经和好了，我曾以为喰种之间没有母女之情，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喰种的感情和人类没有区别，也许西尾学长和贵未小姐的事情可以成为喰种和人类友好相处的典例。”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总有一天喰种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人类交朋友。”水泽莲终于说出心里话“我为贵未小姐担保，她肯定不会把这一切说出去的，我相信你比我跟清楚人类的想法。”
董香也有人类朋友，只不过她的朋友还不知道董香是喰种，就像金木和永近一样，水泽莲看向金木，金木知道莲在想什么，他露出十分勉强的微笑，莲不是普通人，但永近是，金木有时自身都难保，如果把永近也拉进来那一定会害死他的。
水泽莲不会插手金木和永近的事，这是他们俩之间的问题，应该让本人处理。
下班后金木留在古董陪雏实看书，水泽莲对阅读不感兴趣。
“水泽哥哥为什么不喜欢读书？”
“讨厌只能透过书本认识世界，阅读对于我来说只是了解世界的工具，但现在我可以用眼睛看，耳朵听，用双手触摸，所以阅读已经没有必要了。”水泽莲随意地瘫在沙发上，话语有些沉重，雏实并没有听懂话中的内涵，只有金木知道水泽莲的过去。
水泽莲的童年在堆满书籍和各种影视作品的小房间里，他目光所及的最远地方是窗外的小花园，这个小花园是他童年唯一能够接触的外界。花朵爬满竹篱，粉白相间的花瓣引来嗡嗡的蜜蜂，蚱蜢偶尔从叶间跃起。
水泽樱子专门在花园安装的水池成为了鸟儿的饮水处，小小的窗户外是水泽莲最喜欢的“电视节目”，每次在窗前一趴就是三四个小时，那是他向往的世界。
太阳将最后的余晖洒向大地，水泽莲离开古董来到BAI，水泽樱子说今天有特别的东西要给他看。
刚进大厅就看见浅仓小姐站在柜台前等候多时，“你小子终于舍得过来了，真不知道那工作有什么吸引人的，你竟然愿意天天都去。”浅仓扯着水泽莲的耳朵往电梯走，她只有在水泽樱子面前是规规矩矩的。
水泽莲捂着揪红的耳朵问道：“今天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干什么？”
“你对BAI一点都不了解，往后怎么接管局长的位置。”
“我可没说过要在BAI工作。”
两人边拌嘴边等待电梯，水泽莲不在乎BAI的事务，他只去过妈妈的办公室和地下的实验室，对其他地方也不感兴趣，看来水泽樱子真的想把他拉入BAI，这次的参观是个引子。
电梯门缓缓打开，无数喰种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没有生机的味道，淡淡的，带着寒气。
水泽莲走出消毒间站在看台俯视下面的生产车间，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店长递给他的破布上的所有味道在这里重新汇聚。
笛口先生已经……已经被做成库因克了？杀害他的搜查官也在这里？水泽莲慌张地寻找气味的来源，他无法相信这一切，现在他该如何面对雏实和笛口太太？往后会有更多的喰种朋友被送到这里加工成杀死喰种的武器吗？
惶恐之间，水泽莲和一名青年对上眼神，挺拔的身躯，坚毅的眼神，无不彰显着搜查官的身份，他身边的白发中年男人想必是他的上司。水泽樱子正在跟白发男人谈话并递给他一个手提箱，那就是库因克，专门狩猎喰种的武器。
青年收回眼神，继续听着二人的谈话，只剩水泽莲一个人呆立在看台上。
“这里就是加工车间，所有的库因克会在这里制作，今天刚好有搜查官过来拿新做好的武器。”浅仓的话没有引起水泽莲的注意，他还在痛苦中挣扎。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些，他应该告诉笛口太太和雏实吗？还是什么都不管，等到搜查官找上门的时候，母女俩发现对面手上拿的手提箱里是用丈夫、父亲的赫子制作的武器？
水泽莲脸色惨白，浅仓以为是这里的空气不流通导致气味混杂让水泽莲感觉不舒服，拽着水泽莲来到休息室。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不用承担痛苦，就像刚刚想到的，她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蜥蜴爬在茶几上说出了水泽莲的心里话，“去找金木吧，我们需要他。”
水泽莲完全不理会蜥蜴，全当它是空气，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雏实和笛口太太拥抱的画面浮现在水泽莲的脑海里。
“那就告诉她们，连同自己是BAI的人也告诉所有人，好让大家骂我们是间谍毁了整个安定区的安宁，将我们驱逐出去。”蜥蜴的声音变得沙哑。
水泽莲已经陷入僵局，他的思维走向极端，所有的事都归咎在自己身上，揣测最坏的结局，他需要别人来开导他，他需要有人来证明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他需要金木，脑内的狂风停息下来。水泽莲窝成一团藏在沙发里，逃避刚刚发生的一切。
一双手伸进水泽莲的脖颈像拔萝卜一样将他拉起身，“在想什么呢？”水泽樱子温柔的声音安抚着水泽莲，“没想到你对库因克抵触这么大，看来不管是BAI还是CCG对你来说都不是好去处。”
“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气味。”水泽莲撇嘴。
水泽樱子带着莲参观车间，喰种的赫子被机器挖出丢在收集箱里，S级以上的赫子可以单独做成库因克，等级低的赫子则被混在一起加工成库因克钢，随意地摆在空地上。
负面情绪渲染了周围的事物，水泽莲控制不住去想象这些喰种惨死的样子，但又有多少个人类家庭因喰种而支离破碎，“为了自保人类必须这么做，不要为不知名的喰种感到惋惜，也不要去想象人类的苦难，这和我们没有关系，只会带来痛苦。”小蜥蜴再次出现指引水泽莲。
参观结束，水泽莲几乎是跑着离开BAI的，雨水顺着脸颊流过，耳边没有风声，只有雨水冲洗大地的声音，路边昏黄的路灯倒影在水潭里，乌云遮住月亮，星星不再眨眼，道路的尽头是望不到边的黑暗。
他又开始幻想了，幻想古董里的每一位，幻想雏实，幻想笛口太太，幻想董香，幻想金木，幻想大家被绑在收集床上，机器刺破身体扯出赫子，鲜血流出浸湿衣服，他们奄奄一息用空洞的眼神凝视水泽莲，转眼间变成一个又一个手提箱。
雨滴拍打在水泽莲的脸上，头发粘在额头，脚边溅起的水花打湿裤脚，他只知道奔跑，逃离现实，跑向避风港，跑向他唯一想去的地方——金木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库因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