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另一个莉莉》墨婵

4、第4章

　　正是春天，明亮静谧的河岸边，两个小孩子面对面盘腿坐着。红头发的女孩子拿着一根树枝在那里比划着什么，男孩穿着一件怪怪的衬衫，手里抓着一把树叶无意识地揉搓，不时用眼角注视着女孩。

　　“西弗勒斯？”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女孩口中叫出，斯内普仿佛听到什么美好的音乐一般，眼神亮了亮，嘴边悄悄衔起一丝笑纹，却还要装成大人一般。

　　“怎么，Lily？”

　　“再跟我说说摄魂怪的事。”

　　“你打听它们干什么？”

　　“如果我在校外使用魔法——”

　　“不会为了这个把你交给摄魂怪的！摄魂怪是专门对付那些真正干了坏事的人。它们看守巫师监狱——阿兹卡班。你不会进阿兹卡班的，你太——”

　　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低下头把树叶撕得更碎。就在这时，树后传来沙沙的声音，两人转身一看，一个高高瘦瘦的黄发女孩踉跄着倒在那里，显得有些狼狈。

　　“佩妮！”Lily惊喜地说，可是斯内普像装了弹簧一样突然跳起来。

　　“现在是谁在偷看？”他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怒吼道，“你想干吗？”

　　佩妮窘的面色通红，眼中流露出害怕与鄙薄。被一个这样的男孩质问让她觉得很难堪。但是眼底却流露出嫉恨，还有某些渴望。

　　“你倒说说你穿的那是什么？”她终于想到了可以用来反击的话，硬梗着脖子，结结巴巴地说：“你妈妈的衣服？”

　　斯内普的眼神一暗。这个麻瓜！她怎么敢——

　　Lily也有些生气，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只听咔嚓一声，从树上掉下一个人来！

　　小小的黑影一闪，那个人直直地砸在佩妮身上。佩妮只来得及发出“哇”的一声惊叫，就被一团乱乱的黑发遮住了。她吓得够呛，连忙手脚并用让自己从那个人身下挣扎出来。

　　而湖边站着的两个人，已经被这突发的变故惊得没了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佩妮慌乱地挥舞着手脚，间或还能听到一两声哭叫。斯内普在惊讶纳闷之中，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因为刚刚受到的侮辱，他知道自己出现了魔力失控，那一瞬间只想给这个麻瓜一个“灭顶之灾”，可是……他纳闷地抬头看看湛蓝如洗的天空，不觉得自己的魔力能够从“天上”叫下个“人”来……

　　“放开我，你是谁？……救命！”

　　“住手！别扯我的头发！”

　　熟悉的声音让斯内普一惊，他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分开了两个已经开始厮打的女孩。

　　“怎么是你！”

　　只见这位“天外来客”，穿着一件很旧的肥大袍子，齐腰的黑发也许曾经仔细梳理过，但现在已经乱成一团，其间夹杂着枯枝草叶。清瘦苍白的脸上满是树枝的划伤和佩妮的抓痕，但绿色的眼睛轻灵一动，抬起来望向Lily，让红发女孩觉得，整个春天都是润泽清凉的。

　　“这么说……你就是Lily？”

　　面前的女孩也许问得很无礼，但Lily不知怎么就觉得，她是可以信赖的人，而且——就像对西弗勒斯一样，Lily对她很心疼。

　　“是的，我是Lily•伊万斯，你是……？”

　　女孩对她友善地笑了，伸出手来：“你好，Lily，我也叫莉莉。也许西弗勒斯对你提起过我，也许他没有。毕竟我们之前都不认识……”

　　这下轮到Lily吃惊了，她看向西弗勒斯：“你们认识？”

　　然而斯内普没有回答Lily，他还是板着脸，皱着眉头，严肃地问另一个莉莉：“你到这来干什么，你是怎么来的？说！”最后一个字已经颇有蛇王气势。

　　Lily皱起了眉头——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西弗勒斯。

　　女孩被他的低吼吓得缩了缩肩膀，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有泪水在眼里打转。

　　“我，我只是突然想到，你跟我说过你们在这里的事情，然后，然后我很想来，很想来见见你口中的Lily……我刚刚看过书上的幻影移形……所以就……我不是故意的！”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有了颤抖的哭腔：“我的指甲不见了……”

　　“你——在——练——幻影移形！？”男孩的愤怒已经挡不住惊讶：“你知道那有多么危险吗？你知不知道只有成年人才有能力幻影移形！如果你身首异处地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没人会为此感到意外的。”

　　“好了，西弗勒斯！”Lily揽住缩在树下发抖的女孩，回头对斯内普不满地叫道：”你没看到她已经被吓坏了吗？别再责怪她了！——还有，什么是幻影移形？”

　　斯内普一时无语，他找不到简单的语言来形容这种对他来说都属于未知的魔法。他狠狠瞪了一眼莉莉，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不满于某人给自己找了难以解决的麻烦。

　　就在这时，他们只听到一声崩溃的长长尖叫，“啊！！！！！”

　　回头一看，佩妮已经飞快地尖叫着，大哭着跑远。

　　Lily无奈地叹气，这么说，佩妮终于接受不了所有这些事了……

　　望着干瘦女孩张牙舞爪跑去的身影，莉莉避开斯内普向自己投来的怀疑目光，隐去了眼中的奸笑。

　　这辈子，打死她也不能承认其实她早就躲在树上了，绝不！哦吼吼～～

　　好吧，这的确是一次“小小的”魔法事故。刚刚，她在格里莫广场的后巷里，根据现在在看的一本有关大脑封闭术的书，清空大脑进行着冥想。不知怎么，头脑里就浮现出很多原来的莉莉的记忆，她在用力将他们清空出去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她入侵斯内普的记忆的时候看到的湖边……无意识的，她符合了幻影移形的“目标，决心，从容”三个标准，一个转身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到了他们的头上……

　　她的第一反应是捂上嘴巴，近距离观看剧情发展，一边思考着等他们走后再想办法回去。不过，当听到他们的对话，并且看到树下躲着偷听的女孩，她才发现自己好巧不巧遇上了真正的剧情。

　　啧啧，那瘦子真硌人，要是她那个胖儿子就好了……

　　“这么说，莉莉，”Lily唤回了暗爽的她：“你也是一个女巫喽？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莉莉抬头，两双绿色的眼睛对视。仿佛瞬间就将全部信任相互交托。

　　“当然。”她笑着说。然后与他们一起坐回树荫下。

　　“太好了，我还怕自己到了霍格沃茨只认识西弗一个人呢！”Lily快乐地说。

　　“不，我想你会是我们三个人里交朋友最多的那一个，”莉莉牵着她的手，“能提前和你交上朋友，我可省下了排队的时间。”

　　“哦，别这么说，我可比不得你们，我对魔法几乎一无所知！”Lily皱起了眉头，看得出她一直在为此担心，“快跟我说说，幻影移形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女人碰在一起，不论是十岁还是六十岁，只要她们开始谈话，基本上旁边的男人就没他什么事了。

　　不过，对Lily来说，莉莉的出现，让魔法世界变得更加真实，触手可及。毕竟，每日里都只是斯内普一个人在跟她描述魔法世界的事。生长在麻瓜世界的她，也许更容易相信斯内普和自己都是同样有“特异功能”的人，或者干脆就是像佩妮的“猜测”一样——有病。

　　呃，不过佩妮的论断更倾向于斯内普是个因为生活不如意导致的有妄想症的小疯子，而Lily则是因为有点奇怪的特异功能而听信一个疯子蛊惑的准疯子。莉莉的出现，不仅是向Lily证明了巫师界的确凿存在。也同时让佩妮惊恐地意识到，要么就真的有一个她永远无法介入的奇妙的魔法世界存在，要么就是还有一大群跟斯内普、Lily一模一样的疯子。不管哪样，这个打击都足以让佩妮变得——不大正常了。

　　莉莉简单地跟Lily说着幻影移形的介绍，一边感受身边的蔓延寒意的目光飚射，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你该回家了。”简短而没有起伏的声音。

　　Bingo！莉莉暗笑着，回头看那个晾得更凉了的未来教授。面露无辜。

　　“是啊……可是，我都不知道这是哪里，该怎么回去呢？”她四顾着，无助地说。

　　“壁炉。”斯内普面无表情：“我家。”他说这话的时候，暗暗地咬着牙。斯内普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家。尤其是面前的这两个人——当然，出于不同的理由。

　　“……哦。”莉莉撅撅嘴巴，回头睁着大眼睛看看Lily：“可我还想跟你们多聊会儿呢。”

　　Lily也面露惋惜之色，但她懂事地说：“还是先把你送回家比较要紧，以后我们可以在霍格沃茨见面的。”

　　“也对，”莉莉抽抽鼻子：“那说好了，我们在霍格沃茨也要做好朋友的。”

　　“那是当然，”Lily和颜悦色地说，“还有西弗勒斯。对不对，西弗？”

　　一个大大的鼻子大大地喷了口气。

　　两个女孩都笑了起来。

　　“就是西弗有些为难，他会把我们叫错的。”Lily看了看斯内普，对莉莉笑道。

　　“呵~~~~”莉莉嘴角抽搐。

　　才不会呢。莉莉看着那个当自己是树桩，眼睛一直盯着Lily的男孩，心里说。

　　用轻松愉快的腔调温和的那声“Lily”，永远是用来称呼你的。我？他会不会叫我名字还是回事呢！最多就是“该死的”或者“喂”……

　　三个孩子向远处有着两个大烟囱的、那片看起来很老旧的房子走去。斯内普面色不善地甩着过大的袖子，快步地走在前面带路——看他的样子和走路的速度，似乎是恨不得两个女孩跟丢了才好。

　　“莉莉，你怎么做到的？”Lily悄声对莉莉耳语着。

　　“啊？什么？”莉莉不解地回头。

　　“你是怎么让西弗勒斯见到你就这么生气的啊，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有气势的样子……”Lily用手挡着嘴巴小声笑道：“不过，这样的西弗勒斯，还蛮可爱的。”

　　耳力极好的小毒蛇在前面踉跄了一下，他将这个归咎于脚下踩到的坑坑洼洼的鹅卵石小路，一脚将其中一块踢出老远。

　　莉莉嘴角抽搐着扭头，看看不知未来霍格沃茨人间疾苦的某百合。任重道远地拍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你永远不会看到他对你这么——‘可爱’的……”她声音扭曲着说道。

　　“啪！”

　　轻微的爆鸣在前方响起，斯内普猛地刹住脚步。

　　“克利切！”莉莉惊叫道。

　　其他两人也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矮小生物，光秃秃皱巴巴的脑袋，尖尖的长耳朵，一双棕色的大眼睛带着焦急与愤怒盯着莉莉。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挡住了Lily。

　　完了，莉莉心中哀叹。不说回去的炮火——就是小精灵也不会给自己一趟舒服的随从移形……

　　“呃，呵呵，”莉莉尴尬地对斯内普笑笑：“看来，不用麻烦你家的壁炉了……”

　　“那最好。”

　　“Lily，我跟克利切回去了。”她恋恋不舍地摆摆手，其实，她是真的挺喜欢这个活泼善良的小女孩。

　　“那，好吧。只能到霍格沃茨再见了。”Lily走上来拉着她的手。

　　“其实——”莉莉眼珠一转：“我不小心幻影移形，也是因为最近都没有见到西弗勒斯……我以为他生病了或是别的什么……所以……”

　　“哦，以后千万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他会去的，不是么？”Lily摇着莉莉的手：“我还想让他替我跟你问好呢。”

　　站在Lily身后的斯内普卷起了上唇。

　　“哦，如果他没有时间的话，就算了。”莉莉在心里开怀地笑着，“好了，克利切，我们走了——克利切？”

　　没有回应——本就从来没有——她低头看看。发现克利切以一种几乎是憎恶的眼神看着Lily。

　　喂喂，不至于这么仇视“泥巴种”吧……

　　Lily虽然从没见过如此奇怪而且对她如此敌视的生物，但礼貌是必要的，她站在已经再次挡在自己面前的斯内普身后，怯怯地打着招呼。

　　“你，你好——克利切？”

　　克利切眯了眯眼，然后不发一言地拽着莉莉走到离他们远一点的空地上，准备离开。

　　莉莉踉跄着，可怜巴巴地回头。

　　“再见，Lily。”

　　“保重，莉莉，”Lily想起什么来似的：“西弗勒斯，你可以帮我跟莉莉通信吗？”

　　哈哈，好吧。看着那个因为被赋予了猫头鹰“职责”而已经将上唇卷成了鱿鱼卷状的男孩，莉莉在心里承认——她最喜欢玩小孩，尤其是自以为是大人的小孩。

　　尽管她现在也是个这样的小孩。

　　而且是一个被粗暴地塞进胶皮管子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