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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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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在想什么?”
从张铁匠家回来程序就一直待在书房一言不发,徐州温声唤回程序的思绪。
程序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怎么能查出凶手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算充裕。”
徐州一边整理书籍一边回道:“昨天的事情我都听陈年说了,今天大人也挡在最前面,大人真的变了一点,我都有些不太习惯了。”
程序不解地看向徐州,带着些许试探问道:“变了不好吗?我毕竟是县令自然不能躲在最后面,难道我以前是躲在后面的吗?”
程序很少听有人说起原主之前的事情,甚至对原主的性格都缺乏了解,每次他觉得自己快要露馅,徐州的反应总是让他觉得庆幸,他与原主的性格居然很是相似。
可是时间越长违和感就越重,从衙役和陈年那里他总能感受到原主和他现在的性格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大。
“不是,变了自然是好的。只是大人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我只是担心大人会被人诱导。”
徐州还是如往常一样淡然自若地回应程序,将程序的试探不动声色地挡回。
“谁会诱导我?”
程序打量着徐州,有时候他都不敢看徐州的眼睛。
徐州很多时候看他的眼神都让程序觉得有些害怕,并不是徐州的眼神有多狠厉,而是徐州的眼神中参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可他却看不懂。
“陆仵作。大人应该离他远一些。”徐州收回落在程序身上的目光继续整理着被程序弄乱的书籍。
程序不自觉地抿抿唇。
按理说他应该听徐州的话,毕竟徐州不会害他,可……
现在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还没有头绪,陆仵作说不定能在尸体上找到些什么突破口。
“那个陆仵作什么来头?”程序纠结了一番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
徐州放下手中的书,难得认真地看着程序:“陆仵作不是我们的人,原来那个仵作老死了,陆仵作是临时顶上来的。大人,你之前被歹人打伤,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要是再出事我未必能及时救你。”
徐州还是第一次带着怒气对程序说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怒气不是对程序的,而是对他自己的。
因为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天在屋子里看见程序躺在血泊之中安静的样子,他是有多么害怕,多么惶恐。
程序一脸懵的眨眨眼,不知怎么反应。
徐州知道很在乎原主呢!可惜他不是原主。
程序有些唏嘘,徐州是个好下属,只可惜不是对他。
陆仵作就算是鬼他也得去会一会了,不然时间一到变鬼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不过陆仵作不像是坏人啊,虽然每次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而已。
“大人先休息,我去找陈年商议一下查案的事情。”徐州自知自己情绪失控,于是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书房。
……阿序,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程序趁着徐州不在,鬼鬼祟祟地已经到了殓房门口。
不愧是殓房,白天太阳都照不到。
程序心中嘀咕,仔细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才踏进殓房的院子。
“你来做什么?”
好家伙!光看门外没人了,门内有人啊!
程序无语地站在原地,然后果断放弃挣扎。
“陆仵作!”
“干嘛?”
“见到本官为何不拜?”
……
……
不是,人在尴尬的时候,为什么还会干出一些更尴尬的事情啊!
程序面上绷着脸维持县令的威严,心里早已开始跳脚了。
陆既明像看傻子一样看程序,最后还是跪下朝程序行了拜礼。
!!!
“你真拜啊!”
……
“大人专程来这里找麻烦吗?”陆既明咬着牙才忍住没给程序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拳头的滋味。
程序理亏,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陆仵作,不要同我一般计较。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来是有正事的。”
陆既明睨了一眼程序,轻哼一声。
“什么事能让大人一而再再而三拜访我这晦气地方?难道徐大人没同你说过离我远一点?”
程序谄媚的笑差点没挂住,还好笑容维持住了。
“陆仵作说的那里的话,我这次来是有正事的。不过这事嘛,需要你的帮助。”
程序只回答前半办法,后面他只当没听见。
“什么事?”陆既明懒得和这位自从受伤以后记忆连同脑子一起扔掉的白痴县令计较。
“张铁匠真的是自杀的吗?”
陆既明脚步一顿:“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人把张铁匠杀了以后伪装成自杀的样子,然后被红樱看见了?”
虽然陆仵作在现场说的话他听的迷迷糊糊,但万一有这种可能性呢?那张铁匠的案子是不是和前面那几起命案就连起来了。
陆既明意味不明地看着程序,失忆真的对一个人的性格有如此大的影响吗?
“没有可能吗?”
程序不明白陆既明为什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为什么徐州看他的眼神奇怪,陆既明看他的眼神也奇怪?
“有。”
“给我说说!”程序说着就要往殓房里钻。
陆既明一把拉住程序,在程序疑惑的眼神中递给他一个面罩。
这不就是简易版口罩嘛!
程序快速带上进门。
……完了,高兴的太早了。
呕!
陆既明倚在门框处看着程序干呕,早知如此。
程序呕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要缓过来一下,结果那股堪比生化武器的尸臭味再次袭来。
像是臭鸡蛋、死老鼠、夏天放在外面坏了的肉夹杂在一起更臭千万倍,也不是单一的臭还带着一股子酸味。
陆既明嘲笑一声泰然自若地迈进殓房。
程序看着陆既明像闻不到那股味道一样就直直的就进去,赶紧拉上面罩在捂上双手。
之前觉得陆既明冷漠无情,现在觉得还是有一点良心的,还给自己一个面罩。
要是换成他上司来了,他肯定把面罩藏起来,让上司狠狠感受一下……
“怎么说?”程序贴着陆既明站,虽然是白天但还是有些怕的。
陆既明走上前揭开一块白布,里面的张铁匠已经不是早晨见到的张铁匠了。
张铁匠身上已经出现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红色斑块,再衬上惨白的皮肤,已经让人感觉瘆人了。
这殓房之中还有其他尸体,白布之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情景。
“从尸检结果来说,确实基本可以判定为自尽。明天就会来人参与复检,即使复检也只会被认为是自尽的。大人,尽可放心。”
“放心?我放什么心?”程序简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人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明天的尸检吗?这样大人就可以少查一个命案。”
陆既明站在尸体旁边头也没有回地说道。
“我是来问你,张铁匠尸体上究竟是不是有被他杀的证据的。不是来混弄一通的,我要是想糊弄我来这一趟干什么?吃饱了闲得慌?”
程序简直被陆既明气的快要冒烟,在他们心中他……
或者是原主就是一个尸位素餐的人,什么都管,什么都糊弄过去的人……
程序心底冒起来的火就如同突然而来的磅礴大雨瞬间浇灭,只剩一绺黑烟卡在喉间。
“我以为,你同他们不一样的。是我错了!”
陆既明蓦然回头,眼光如炬,程序却不再看他。
明明自己那么害怕鬼怪之类的东西,却还是忍着尸臭忍住害怕踏进殓房想要查出线索,想要还他们一个公道,不管是为了回家还是为了军令状。
“我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觉得你不太一样。你的眼中没有对我的恭敬,也没有他们的附和,像一把冷冰冰的刀。我以为你不一样的……”
说一点不伤心是假的,程序自诩往上查三代虽不见得有什么功勋,但也绝对没有一个违法犯罪的,穿越却变成一个昏官,一个尸位素餐的人。
“你想知道什么?”
陆既明心里古怪的要命,现在这个县令要不是精明致命,要不就是蠢的可以。
但现在不管是那种情况,程序没得选,他陆既明更没得选。
见陆既明松口,程序立刻回道:“你尸检的真正结果!还有教我怎么尸检。”
俗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
工作要抛去私人情绪!
“看尸体,八字不交。”陆既明站在张铁匠尸体旁说道。
“八字不交?”程序有些茫然,这是什么专业术语,“我只听闻上吊之人舌头会吐出来,眼睛也会凸起异常。”
陆既明看了程序一眼,深吸一口气才解释:“舌头出与不出不能做为是否自缢的关键证明,自缢的人两者皆有可能。自缢的关键在于八字不交。八字不交是指自缢身死的人,上吊的绳迹形似“八字”,但在脑后没有交汇。”
“就凭这个就可以断定吗?如果有人清楚这一点,在行凶的过程中刻意避开呢?”程序眉头紧皱。
“当然有可能了。不过大人似乎很认定张铁匠的死是他杀,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红樱说她看见了一个人影或许是真的。而且如果张铁匠是他杀,会不会有连环杀人案的线索,说不定是同一个凶手呢?现在除了死马当活马医还能怎么办?”
程序没有隐瞒,反正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万一就碰上了呢?
“是不是自缢有那么重要吗?反正这不都取决于大人吗?大人想让这个人是自缢就可以是自缢。”
陆既明淡淡地给程序添了一把火。
程序无语不想理这个时不时就要嘲讽一下自己的人。
“凶手很谨慎,或者说手法非常的专业。如果不小心就会被他蒙蔽,张铁匠除了八字不交这个特点以外,还符合血荫黑迹的特点,下腹两腿间呈暗紫红色,皮下也有小血点,牙齿手指均带赤色。到这里基本就可以断定张铁匠是自缢,但唯独张铁匠的颈部有手指甲的伤口,自缢的人是不会挣扎到留下伤口。”
陆既明一点点地将张铁匠身上的痕迹指给程序看,程序看着张铁匠颈间的伤痕,若不是陆既明说他根本看出来这是指甲留下的伤痕,他可能会以为是麻绳太过粗糙导致的。
“那你为什么还是说张铁匠是自缢的?”程序不解地看着陆既明。
“光凭这一点无法证明他不是自缢的,只能算是一个疑点,而且我说过了你以前根本不在意别人是怎么死的,只要能结案就好了。”
陆既明将张铁匠身上的白布盖回去,理直气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