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装乖》妄支

9、09.

　　固然知道解决方法还是无从下手。要如何才能引护士前来，又甘愿为他们开门呢？
　　三人原地呆滞片刻，又回头瞅了瞅铁门，对于门外是他们根本无法预知的故事。
　　就在这个档口，将才离开的护士又抱着病历本返回到病房门前，此时她身后多了两个年轻人。
　　着装上和站在最前面的护士相同，只不过年轻人身上的白大褂更显得不合身，衬得整个躯体肥胖。
　　护士朝她们说:“这是信息卡和病历，按照上面的顺序和床号贴在床头，然后你们就可以洗手下班了。”
　　“好的，老师。”那两个年轻人点了点头，从回答上来看，很明显是这里的实习生。
　　交涉的过程并不算长。护士嘱咐了几句，最后把任务交给她们，安心离开了。
　　只见实习生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顾杨朝杨焕使了个眼色，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会看懂自己的用意。
　　果不其然，对方确实看懂了，可自己这位哥哥却看不懂。

　　“宋川，你能不能去洗洗脚，臭不拉几的!”杨焕怒吼。
　　只见她捏着鼻子，走过去扇了宋川一巴掌。
　　“？？？”
　　宋川有些懵逼，自己分明没有脱鞋，更何况他又没有脚气，何谈臭味一说？一时之间气不过上前理论。
　　“你凭什么打我？!”
　　“我就打你怎么了!”
　　尽管杨焕再怎么挤眉弄眼，脸都快僵了，宋川依旧没有懂起她的意思，脸上带着想要打人的怒气。
　　“别平白无故污蔑人!”
　　“……”

　　杨焕死死盯着他，暗想:对牛弹琴。
　　宋川也怔怔的看向她，只见杨焕抱腹倒地，连连唉声惨叫。
　　又是闹的哪一出？别是传染病啊。

　　“不行了，护士护士，我肚子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病人吵架可以充耳不闻，毕竟是两个年轻的实习生，生怕最后怪到自己头上来。
　　这下听见有人呼救，她们那还敢不理会，连忙放下手中的事物跑到杨焕跟前问:“怎么回事？”
　　杨焕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这里疼，很疼很疼。”
　　然而实习生又不是医生，那能应付得了这种事情。其中一个人赶忙跑出了病房，去寻找老师，另一个则安抚杨焕时时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顾杨看了一眼杨焕。
　　他对这个女孩默默竖起了佩服的大拇指，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
　　然后迅速拿起一旁的病历本翻看，一时半会儿，实习生根本无法分心察觉到顾杨的举动。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使眼色给杨焕，让其配合演一场戏。
　　只要是涉及到各种人物背景信息，都是找寻记忆至关重要的关键点，因此他不敢错过这么极佳的机会。

　　翻看首页，标题重症病历。
　　姓名:张巧 职业:学生 性别:男
　　入院日期:2029年12月 一号病床
　　跟其余人都是相同时期入院。
　　后面则是这个人的各种信息背景，以及病史与确诊病名。

　　顾杨继续往后翻，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六人病房，除去张巧，其余人的信息根本对不上。
　　例如住二号床位那个死去的胖子，他名叫‘李攀胖’，上面的照片是他本人，但名字以及背景信息全被篡改了。
　　之前这群人还互相聊谈，张巧跟李攀胖说:“我在这里生活十九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而李攀胖则完全不在乎，说:“哈，可能是你没注意过吧。”
　　那时顾杨本就疑惑，现下想来跟自己猜想的大相径庭。
　　他开始确信脑海里所浮现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而这也真的是在别人地梦魇中。
　　张巧生活的地方，确实没有李攀胖所说的那个地方。
　　但是他们所说的地方确实是存于同一个地点。那么苏醒的人，可以是完全不同年代的人。
　　所以自己是生活在哪一年？

　　顾杨觉得细思极恐，看着每页纸张的最底部久久不能忘怀。
　　这里有很多批时代不一的人类在慢慢苏醒。
　　他感觉自己离疯子，只差一步之遥了。
　　奇怪的是，直到翻到病历最后，有两页被撕毁了，对应的正好是他和宋川的床位。
　　为什么？是在隐藏些什么秘密吗？
　　他看向宋川，失了神。他们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

　　这会儿，护士和医生已经跟着实习生来到了七零八号病房。
　　医生慌忙指挥着实习生，脸上全是担忧，“快把人抬到担架上去，不能再失去新的实验……”。
　　刚才被实习生叫作老师的护士扯了扯自己身侧医生的袖角，示意投去警告的眼神。
　　于是，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始终没在说话。
　　实习生把杨焕抬到担架上后，拧着眉问老师:“一个男的，怎么这么轻啊？”
　　另一个实习生则硬生生驳回了她的疑问:“生病不瘦才怪。”
　　于是人被抬走了。

　　在他们没察觉的时候，杨焕用唇语对顾杨说:记得来找我。
　　待那群人走后，只剩下‘嘎吱’作响的铁门，晃晃悠悠地动了三下停住了。
　　“靓仔…啊不，哥…”顾杨觉得这个字刺喉咙，难以启齿，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叫起了名字:“宋川，我问你一个问题。”
　　宋川咧嘴飘了一眼杨焕离去的方向，有些不悦:“你说。”
　　但很快这种心情就消失了，慢半拍的他才发现这是一场计谋。

　　“你是不是也失忆了？”顾杨冷不丁的说，此刻眸子中带着审视。
　　“不，准确来说我只是失去了部分记忆，我似乎忘记了一个人”宋川顿了顿，又说:“而直觉告诉我，只要找到这个人我的所有疑惑都能随之而解。”
　　“什么疑惑？不妨告诉我，或许能给你解答一二。”
　　顾杨很不喜欢这人说话，感觉他言语间总带点艺术细胞，说话说半边吊人胃口。
　　当然宋川也不怎么喜欢这人说话，似乎所有人都欠他的，高傲自大还是个情绪来回切换的少爷崽。
　　两人只是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不知蛐蛐对方多少回了。

　　犹豫再三，宋川砸吧着嘴准备说，下一秒却被顾杨直接抢了话茬:“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该出去了。”
　　宋川现在很不爽，眸子带了点冷意。
　　然而走在前面的顾杨也是同样的想法，‘等了三秒，他都不说，那么为难干脆别说了’。

　　杨焕被抬走前留了后手，就是藏了一份这所医院的构造地图。
　　方才两人推攮间，偷偷塞在了宋川的病号服里的，这也是顾杨为什么信誓旦旦的走在自家哥哥前面。
　　因为是他率先发现了口袋里的东西，然后抢了过来自己研究。
　　宋川不服输也凑了过去，最先吸引到他的是地图上地病服换洗处，哪里不仅仅可以换洗病服，还是存放其他衣物的地方。
　　“我们先去这里!”
　　耐不住他的撒泼打滚不要脸，顾杨同意了他的提议。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外科住院部，心血管疾病六楼。
　　整个医院规模很大，遍布都是鲜血的腥味和酸味交杂裹挟着走廊，每间铁门后都相继站了两三个，望着自由行走的两人。
　　眼里说不出的羡慕与害怕相融，看来已有不少人中招死去。再细细思量，这里就像是大型屠杀现场，门内都是被圈养的动物。
　　忽然，鼻尖冒出了新的味道。那是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近。
　　两人的脚步开始缓缓前行，宋川注意到护士站的电子蓝屏明明灭灭，手心竟冒出了许多冷汗，“弟弟，那爪子不会又来了吧？!”
　　“别自己吓唬自己，现在的灯很明亮。”顾杨一顿安慰输出。
　　虽说他之前很爱玩游戏，也很期待梦魇的来领，但没想到会如此恐怖。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后悔祈祷了。
　　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同样的选择。因为这是自己寻找记忆的必经之路。
　　穿过长长的走廊右转，消毒水的气味越来越浓厚。三种气味混杂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宋川捏着鼻子，嘘起了眼睛。“那……是个老头？”
　　廊间的设计很独特，算是T字结构。两人站在T字横竖中间，望向右边的尽头。
　　哪里是电梯口，正站着一个人。好在顾杨眼力极佳，这个人极度佝偻着身躯，带着一顶帽子遮掩住了脸，背后背着喷雾器，人正在拿着出口器向周围来回喷射。

　　顾杨拉着宋川尽量靠墙走，离老头越远越好。可他们必须进入电梯，抵达一楼。
　　于是形成了一种迂回的趋势，两人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最后发现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足足在同一个地方喷射了不下百次，难怪病房那边没有消毒水味。
　　直到进入电梯，他们才呼出一口气，却当电梯门关闭的瞬间老头把头扭了过来，那凸出的双眼简直骇人。
　　被这么一盯，后背湿透了好大一片区域。
　　“那老头的眼珠子感觉都要掉出来了!”宋川紧贴电梯壁，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来安慰自己。
　　然后他扭头，却见顾杨仍旧一脸平静。
　　他就纳闷了，问:“你不害怕吗？”

　　怕是当然怕，但他是顾杨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示弱的一面。
　　即使是他的哥哥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砰’忽地，电梯好像出了故障，快速下降，又快速上升。
　　人的心脏那能接受这种强度的速降变换，顾杨死死抓住电梯内的扶手栏杆，再看向另一边的宋川人已经瘫软在地，吓晕厥了。
　　要是被不认识的人看见他这副模样，指不定会觉得此人反差也太大了吧，跟本人外表毫不符合。
　　幸好顾杨心理素质极强，直到电梯停止运转，他依然紧贴墙壁，强硬安抚着自己。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是老头的背影。

　　静静等待五分钟后，门始终没有关闭。平复好心境后，顾杨上前摁了好一会儿电梯关闭门的按钮，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他将全部摁钮的摁了个遍，还是没有反应。
　　“小子，出故障了。”老头又是骇人的转头，盯着他们又说:“只能走楼梯。”
　　顾杨看向老头指的方向，尽头是一间办公室，估摸着侧边应该就是楼梯口。
　　“谢谢老伯。”说完这句话，顾杨只觉得好笑。在这种地方，他居然还能保持礼貌。
　　“不客气，很久没看见真正的人了，我很喜欢。”老头笑了笑，“你不带上你的同伴吗？”

　　顾杨踏出的脚步一顿，他侧身回头看向了倒地的宋川。本想就这么丢下这么个累赘，自己走了。
　　奈何内心一番争斗，他最终还是回去一巴掌拍醒了他。
　　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有些不知所措，宋川捂住火辣辣的脸愣愣的看向他们，突然惊吼:“又是那个老头!什么情况？”
　　老头不语，只是一味盯着他，笑起的嘴又裂起了更深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