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燕》南山见青

51、五十一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
　　林燕喃翘首以盼，终于在太阳落山前等到了归人。

　　第一个出来的自然是谢小侯爷，他随手将马绳丢给早在一旁等候的下人，利落翻身下马，志得意满，看来收获颇丰。、

　　其余人也都陆陆续续踩着夕阳余晖下山，林燕喃也在队伍最末处见到了许霁。

　　待到皇帝回帐，人群散去，林燕喃才殷切上前，围着许霁转悠两圈，期待的问：“我的兔子呢？”

　　许霁脸色一滞，继而掀开背后的竹篓，从里头恰掐出一只贼头贼脑大尾巴的小东西。

　　林燕喃怎么看都很疑惑：“它怎么跟兔子长得不一样？”

　　“因为它的确不是兔子。”许霁神情淡淡，拎着小狐狸的大尾巴晃了晃，小东西立刻双爪交握嗷嗷唧唧哼着求饶，叫声娇滴滴的。

　　“是狐狸！？”林燕喃瞪大眼睛，“你哪里弄来的？”

　　都说一孕傻三年，此话不假。林燕喃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兔子，竟没第一时间发现那粗粗大大的尾巴一看就是狐狸，直到这会才惊觉不对。

　　许霁抿了抿唇，眼底有些懊恼，如实回道：“……不是我。”

　　他将林中之事略略说与他听，倒是没有偏颇：“此次却是我技不如人。”

　　听到谢小侯爷的名字，林燕喃心中顿时又一次生出某种古怪的感觉。

　　若是以往，这事却是巧极了，他少不得还要回头寻机会感谢小侯爷好心赏赐。

　　可经过上午七殿下那么一闹，林燕喃心中不知不觉被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如今再听许霁解释，又是跟小侯爷有关，不知怎么总觉得蹊跷。

　　他迟迟不回话，眉头轻蹙，许霁以为是不满意没得到兔子，只好安慰道：“明日我再进去一探，你莫生气。”

　　林燕喃回神，低头看向那小狐狸。说来那小东西停机灵，眼见求饶无用，干脆舌头一吐开始装死，直挺挺的被许霁倒拎在手里晃悠，十分好笑。

　　他“噗嗤”一声笑了，伸手在小狐狸雪白的肚皮上轻轻戳了戳，柔声道：“我就要它了。”

　　顾不上什么小侯爷，林燕喃只一瞬就被小狐狸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倾身上前想把它从许霁那里抱过来，却被许霁侧身避开，扑了个空。

　　“这小畜生无人训诫，野性未褪，你别动它。”

　　林燕喃空欢喜一场，低头又一次看着小狐狸，真是越看越爱。但他知道许霁是对的，听以前老人说野狐生性狡诈凶残，若是不管不顾直接去抱，万一不幸被咬，重则身亡，即便不死也要痛上好久。

　　“那算了。”林燕喃护着肚子后腿，眼睛依旧眼巴巴盯着小狐狸雪白的大尾巴，眼馋得紧。

　　许霁见状，把小狐狸重又塞进竹篓中，拦着他的腰身往回走，哄道：“我让珍珠训些日子，待到它褪去野性，你再看它不急。”

　　两人边走边说入了帐篷，未曾注意不远处投射过来的目光。

　　谢栖面上不动声色，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那堆战利品，其实所有心神都落在林燕喃身上，见他貌似很喜欢小狐狸，不禁心中快意。

　　即便陪在他身边的许霁又如何？这一次，他终归是输了。

　　元灵跟在后头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想看自家少爷那没出息的德行，果然一碰上林夫人就丢了脑子，魂儿都快跟着人家夫妻进去了。

　　林燕喃新得了小狐狸，第二天帐子都不出了，窝在摇椅上笑盈盈的瞧着珍珠和春儿逗弄。

　　肚子里忽然什么东西轻轻晃了一下，林燕喃停下摇椅，抬手在那处仔细探了探，急忙喊来珍珠，惊喜道：“它动了！”

　　“是我的小福安，它在同爹爹讲话！”

　　珍珠很是惊讶，立刻附身静听，可是什么都没听到，她于是笑着摇了摇头，掩唇轻笑说：“应是夫人您错觉了，才四个多月大呢，不到胎动的时候。”

　　尽管珍珠如此解释，林燕喃仍旧信誓旦旦，坚持自己没有感觉错，不服的辩驳：“它真的动了，就刚才！”

　　春儿也跟着趴过来，她远不如珍珠那般稳重，一心只将她家夫人的话当成圣旨，说什么都信，忙不迭点头附和：“夫人说小少爷动了，那就是动啦！”

　　有了春儿声援，林燕喃仿佛有了同伙撑腰，非说那必定就是胎动，喜上眉梢。

　　珍珠无奈，瞪了春儿一眼，转头哄道：“是是是，咱们小少爷神通，定是天上文曲星投胎下凡到您腹中来了。”

　　主仆三人说玩笑话，偏有人不识趣打扰。

　　“说什么，这么高兴？”

　　林燕喃扭头，果然又是萧楚。

　　春猎的第二日，许霁同昨天一样早早出门，林燕喃用了早膳后嫌外头太阳大，再没出过帐子，以为可以躲清静不与旁的官眷端着闲扯，没想到萧楚自己找了过来。

　　林燕喃心知他是为了昨天在皇后娘娘那里失了颜面的事报复来了，嘴角的笑意敛去，不安的抓紧珍珠的手。

　　“每次见到你都是这副表情，败兴。”萧楚一脚踢开挡路的矮凳，不耐的看着还在发呆的春儿，冷声斥道：“还不滚开！”

　　春儿吓一跳，连忙让开位子，怯生生的睁着圆圆杏眼，害怕极了。

　　林燕喃自那次在皇后面前挺身而出后胆子自觉大了不少，一屋子两个女孩，他再无能若是连她俩都护不住，也枉为人了。

　　“不过就是个粗使唤丫鬟罢了。”他缓缓开口，表面训斥，其实句句回护：“眼皮子浅了些，又笨手笨脚，想必殿下这般胸怀，应当不会为难她。”

　　萧楚嗤笑，忽然猛地一把掐住林燕喃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仰首与他对视：“你还真以为谢蓉会为你做主？”

　　林燕喃被他掐得痛极了，泪水不觉在眼眶中盈盈打转，脑袋绕了半晌，方才回神“谢蓉”原是皇后闺名。

　　他想说些什么，然而嘴巴被掐得张不开，肚子里也跟着隐隐作痛。

　　“虽是中人之姿，眼睛却漂亮得紧。”

　　萧楚凑近些仔细打量着手下被掌控毫无脱身之力的柔弱美人，心中的暴虐再次翻涌而来，如同困于笼中的野兽不停挣动锁链，企图出来作祟。

　　他这样看了好久，终于在林燕喃快撑不住的前一刻松手，任由他跌坐回椅子里。

　　“你应当知道，再有几日是本殿下的生辰。”萧楚的暴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才一转身的功夫就又笑眯眯的，看不出刚才施虐的模样。

　　“到时你可别忘了去赴宴——还有本殿下十八生辰的贺礼。”

　　说罢，像是知道林燕喃推辞，似笑非笑又道：“若是你不来，本殿下只好亲自派人去接——如果你不识相的话。”

　　林燕喃眼前忽然一黑，撑不住向后倒去。